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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记者 查 英
涂子沛在新浪博客上的自我介绍是:信息技术经理人,多家媒体专栏作家;毕业于华中科技大学,曾在武警部队和政府部门工作十年;后辞去公职赴美读书,获卡内基梅隆大学公共管理硕士、信息科学硕士学位。
从华中科技大学再到留学美国,作为计算机专业的毕业生,涂子沛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理工男”。他微博上的一句耐人寻味的签名,也略能体现理工男孩的特质:思想可复杂,生活要简单。
2008年,涂子沛从卡内基梅隆大学毕业时,正碰上严重的国际金融危机,被卷进失业大军。紧张而又辛苦的留学生活过后却没工作,“不免郁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宅”在家里的涂子沛有了更多的时间写博客,记录自己在异国他乡的生活和感受。偶然中,一篇文章被中山大学郭巍青教授读到,经他推荐后发表在2009年9月的《时代周报》上。
没想到的是,这篇文章的反响出乎意料,涂子沛陆续接到《新快报》、《南方都市报》、艾瑞网等报纸网站的邀约,写起了专栏。于是,一个崭新的写作空间豁然打开,虽是“理工男”,却有着令读者赞赏的文笔和视角。
边工作边写作,涂子沛在文理之间自由穿梭。
涂子沛就职的美国公司,是一家政府合同商,致力于为各级政府部门提供数据解决方案,每天面对的东西都是数据、代码或大大小小的表格。现在他是这家公司技术部门的主管。“通过一个又一个项目的‘亲密接触’,我真真切切地透视到数据在美国政府和企业当中的重要作用。在深入了解其成因、背景和趋势的过程中,我常常被数据的力量和美感所震撼。”涂子沛说。
“力量”和“美感”是涂子沛用来形容数据工作的切身感受,而曾经在中国政府机关工作过10年的他知道——“数据治理”的管理方法和竞争态势,至今还不为国内的政府、企业和大众所熟悉。“这触发我产生了一个系统的中文写作计划。”涂子沛想将这种“力量”和“美感”传回国内。
从2011年6月起,全书21万字,历经8个月后最终完稿。
2011年底,涂子沛将书稿寄给国内几家出版社,一家出版社的编辑对他说:“不管别人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我们都要。”而另一家出版社的编辑则给涂子沛回了一封邮件:“这是一本中国社会需要的书。”
2012年7月,《大数据》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面市。翻开这本以0和1的二进制代码图案为封面的新书,扉页上的题记别具一格:“一个真正的信息社会,首先是一个公民社会。”
“我一直相信科技可以让生活变得更加美好,但前提是我们要有一个积极的人文精神和人文关怀。从人文角度来看,收集数据是一种意识,使用数据是一种习惯,开放数据则是一种态度。我是理工男出身,若没有当年大学听人文讲座的经历,也可能就没有今天的《大数据》。”涂子沛说。
《大数据》一书出版3个多月后的2012年10月8日,时任广东省委书记汪洋视察广东省财政厅,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天汪洋的讲话是“以《大数据》内容为纲发表重要讲话。”汪洋说:“休息这几天,我看了两本书,其中有一本是一个美籍华人涂子沛写的《大数据》,看了以后非常有启发。我推荐你们全厅干部都看一下这本书,研究一下大数据时代。”
结合涂子沛的《大数据》内容,汪洋谈到大数据对政府部门的重要意义:现在大数据战略被认为是世界下一个创新、竞争和生产力提高的前沿,是争夺全世界的下一个前沿。将来引导我们政府前进的是基于实证的事实,而不是利益集团在政府决策过程中施加的影响。我们基于这些数据说话,将使政府更有效率、更加开放、更加透明。
依据发达国家经验,财政数据是最适合开放的政府数据之一,汪洋也首先选择了在广东省财政厅推荐这本书,并希望能用大数据的理念来改善目前的财政工作。
汪洋还特别强调说:“我希望大家能认真读一读这本书,带着问题读、带着想法读,怎么样促进财政数据的收集,怎么样加强财政数据的分析,怎么样挖掘数据背后有利于我们增加收入、改进支出的有用因素。然后逐步推进财政数据的公布,调动全社会监督的力量,使我们的工作水平不断提高。”
对于即将发生的影响,汪洋说:“我相信,你们如果能带着问题去想,带着问题去做,会比我今天讲的所有内容对财政工作有更大的益处,而且不是一天,将会发挥长期的作用。”
在汪洋的推荐下,“大数据”最终进入广东省政府的推动计划中。今年4月份,涂子沛两次广东演讲之行期间,广东省政府已聘请他为“大数据顾问”。
在广东引发冲击波的同时,《大数据》一直列在畅销书的榜单上,被《亚洲周刊》等媒体评为2012中国年度十大好书。有人专门评论说,“在某种意义上,涂子沛的《大数据》在中国起到了一种启蒙的作用。”
从4月2日到26日的24天时间里,涂子沛在微博上更新了近14条演讲消息。其中包括在广东电网、深圳华为、中科院、阿里巴巴、上海零点、上海银联、上海人保财险、神州数码、上海闵行图书馆、杭州书立方、暨南大学以及浙江省委和省政府。这期间,涂子沛只花了两天清明假回了趟9年没有回的江西老家,其余时间他大多都在告诉企业员工、政府公务员、高校师生和社会市民,关于大数据与政府、商业和公民社会之间的关系。
每场演讲之后,涂子沛都会在微博上更新致谢和感受。涂子沛写道:“上海的读者当中,既有白发的老者,还有中年的大婶,气氛热烈,问答有序,令人难忘。”
涂子沛一边推广大数据,一边还准备在国内筹建一个大数据公司。在微博、豆瓣等社交网络,有关大数据的讨论、演讲公告以及读后感,在人际传播中不断扩散。草长莺飞的4月里,年已不惑的涂子沛在为大数据四处奔走,穿梭于“北上广杭”等经济先发城市。
在一次演讲中,涂子沛这样说道:“今天,数据已经无处不在,我们的衣食住行、喜怒哀愁、吃喝玩乐都以数据的形式存在。通过数据、网络和软件,我们用数据来记录这个世界,再通过研究数据去发现这个世界。”
在书的尾声,涂子沛专门写下《挑战中国,摘下“差不多先生”的标签》一章。他在文中写到,“中国缺乏收集数据的意识,胡适有一篇文章,叫‘差不多先生’,他说我们中国人是‘差不多先生’,我们不追求精确,习惯于差不多,模棱两可。还有外国人认为中国人是一个漠视精确、思维含混的民族。大数据对中国来说,与其说是一个机遇,还不如说是一个挑战。”
在一整月的演讲之后,5月2日涂子沛回到了美国匹兹堡的家中,在他回美国之前,《大数据》第二版已经推出。涂子沛说:“数据已经成为转型时代的一个新的支点,任何时代的转型都是一个机遇,无论是企业还是一个国家,机遇抓住了就可能成为一个竞争的优势,如果失去了,就成为一个新的落后的理由。”
这场因《大数据》而掀起的“数据旋风”,将给中国政府带来什么样的改变?这或许是一个智慧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