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薄劣第一枝 花骨雄心不解愁
——品读纳兰性德的词作评析他的短暂生命路径

2013-12-12 17:16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3年9期
关键词:纳兰侍卫纳兰性

纳兰性德(1655-1685),满洲人,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满洲正黄旗人。清代最著名词人之一。其诗词“纳兰词”在清代以至整个中国词坛都享有很高的声誉,在中国文学史上也占有光彩夺目的一席。1685年5月30日,纳兰性德去世,年仅31岁。他是满清最杰出的词人之一,三百多年来,一直备受人们喜爱。从他的名字来看吸引人们眼球的便是其中的两个字,一为兰,让人感觉到一丛丛兰花幽幽沁香,即使无人赏,仍静静开;二为德,德即得,兰吐香,颇有吐故纳新之意,德为邻,德为上;看他的词作,能从其词作中见微言大义。

乍一看,他生在一个特殊的时代,饮酒是种有为而作,他的词作是一种心理依托,是一种对人生选择的反省和思考:有伤感,由内到外,由物及人,情景交融;由心及物,形象与情意的关系由此可见一斑。梁启超认为他应当坐上清代词坛的头把交椅;近二三十年来纳兰词的影响越来越大,相关的著述越来越丰富。当年纳兰性德的词集问世时,曹寅说是“家家争唱《饮水词》”;现如今,几乎是“人人争说《饮水词》”了。

词是要押韵的,韵是构成诗歌节奏和谐的重要因素。就像词要押韵一样,他的人生道路竟然也是有直道有弯路,其中滋味五味杂陈,令人回味。他生活于满汉融合时期,其贵族家庭兴衰具有关联于王朝国事的典型性。虽侍从帝王,却向往经历平淡。特殊的生活环境背景,加之个人的超逸才华,使其诗词创作呈现出独特的个性和鲜明的艺术风格。流传至今的《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人生若只如初见”富于意境,是其众多代表作之一。

多情而又多舛:“清词第一人”纳兰性德。有人曾评述道,17世纪的北京,既是康熙的,又是纳兰性德的。一个乃一代英主,雄才大略;一个是御前侍卫,却诗才俊逸。只是纳兰性德天妒其才,英年早逝。

纳兰性德其显赫家世足以令世人瞠目。他的父亲,就是权倾朝野的武英殿大学士明珠。明珠一度是康熙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功高盖主,与以后的和珅不相上下。可谓名副其实的“官二代、富二代”,而纳兰性德本人也是少年英才,18岁中举人,22岁时参加进士考试,中二甲第一名,康熙当即龙颜大悦,钦点其为御前侍卫,很快由三等晋升为一等,可谓是少年得志。

《饮水词》中有这样的词句:“今宵便有随风梦,知在红楼第几层?”“因听紫塞三更雨,却忆红楼半夜灯。”“此夜红楼,天上人间一样愁。”曹雪芹熟悉 “红楼”词,这对《红楼梦》的无声影响是很大的。在曹寅的影响下,曹雪芹自幼熟读纳兰性德词,理解纳兰的人生遭遇,对纳兰性德深表理解。《饮水词》中数次咏竹,林黛玉亦爱竹,别号“潇湘妃子”,曹雪芹又为她的居处潇湘馆设计了一片翠竹环绕的场景。关键在于纳兰性德曾有一段碎人心魄的爱情经历,同后来曹雪芹写就的《红楼梦》中宝、黛、钗三人的关系尤其相似。似有几分贾宝玉的影子。据说纳兰性德正式娶妻成家前,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心上人,即是他的玩伴——表妹雪梅。雪梅自幼父母双亡,孤零零地寄居在纳兰家。他的表妹相貌可人,富有才华。纳兰性德和雪梅知根知底,心意相通,永结同心,只因纳兰母亲说她是“丧门星”,为了长子的将来,纳兰的母亲自作主张,与红楼梦中的贾宝玉与林黛玉一样,采用了一个调包计,生生地被他的家人拆散,雪梅被送入宫中。为此他们就断了彼此的联系,未曾相见。纳兰性德得知雪梅为了保全自己的清白,在宫中吞金自尽后,觉得所有的一切精神寄托都失去了,沉疴一场。在他20岁时,他奉父母之命,和两广总督兼兵部尚书史兴祖之女、时年18岁的卢氏成婚。婚后纳兰和正妻卢氏的感情倒也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可是美好的时光过得飞快,因为侍卫工作性质的特殊性,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纳兰于是把相思抒发在词作中。他们至真至爱的爱情只维持了仅仅短暂的三年,卢氏就因产后受寒去世。接连的打击,让饱尝离别之苦的纳兰性德过早地尝到了生活的辛酸,作为性情中人,重情重义的他,多情而命运多舛。

一、侧面择时地反映他的情感生活之一的词作《南歌子》(暖护樱桃蕊)

暖护樱桃蕊,寒翻蛱蝶翎。东风吹绿渐冥冥,不信一生憔悴、伴啼莺。

素影飘残月,香丝拂绮棂。百花迢递玉钗声,索向绿窗寻梦、寄余生。

词为悼念卢氏而作,作期当作于康熙十七年(1678年)春,又是一年春来到,春来人去,翻飞的蛱蝶犹带着丝丝寒意,而和暖的春风已经开始呵护绽放的花蕊了。就在春风吹绿的时候,伴随着莺啼燕唤,浸入词人心田的却是阵阵凄凉。更令他悲怆的是,佳人已去,他的余生将这样在每年一度的折磨中度过了。夜晚时分,朦胧的月色里柳丝飘逸,词人似乎看见妻子的身影飘然而至,耳畔还有玉钗撞击的声响,但这终究只是他的梦而已。而这梦,则是他的唯一寄托了。

二、由于情愫导致的仕途不顺,写下的反映内心郁闷的词作《清平乐》(弹琴峡题壁)

泠泠彻夜里,谁是知音者?如梦前朝何处也,一曲边愁难写。

天关塞云中,人随落雁西风,唤取红襟翠袖,莫教泪洒英雄。

词或作于康熙十五年(1676年)十月。词人途经弹琴峡,听水声潺潺,响若弹琴,恍然有所感。千百年来,这声音一直没有停息过,它究竟为谁而鸣?谁又懂得它的寂寞呢?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多少英雄,极目远塞,泪洒西风。他们的惆怅与辛酸,似乎都包容在这琴声中了。

他身上有众多的矛盾之处:皮囊虽为满人,但却钟情于中原文化;骨子中却是文人,从事的却是武将这个行当;身为宰相公子、康熙钦点御前侍卫,置身于姹紫嫣红、朱门广厦之中,心却游离于繁华喧闹之外,“视勋名如糟粕、势利如尘埃”;他虽是满族八旗子弟,结交的却是一些年长的汉族落拓文人,“以风雅为性命、朋友为肺腑”;他虽然人在仕途,却一生为情所累,终不负所累,过早地倒下了……直到他31岁去世的时候,九年的仕宦生涯,做了九年的侍卫,而他的一生也只是个侍卫,这怎么能不让人痛惜?尤其是出身豪门而又才华横溢、能文能武的一个杰出词人,终其一生居然只是一个侍卫,这怎是“痛惜”两字所能了得?于是在他的赠别词中,我们能看到一些愤激的情绪,也发现了一些消沉的情怀。所谓 “诸公衮衮皆虚掷”(《摸鱼儿》),所谓“衮衮门前题风客,竟居然、润色朝家典”(《金缕曲》),这些愤世嫉俗的话,本不应当出自于钟鸣鼎食之家,现在竟然出现了,一下子拉近了与读者的距离,所以让我们感到了几分真切与亲切。

三、“真”,凸显纳兰词艺术魅力之所在:《侧帽集》和《饮水词》

纳兰性德留下的是两本词集:,“待人真,作词真,写景真,抒情真,虽力量未充,然以其真,故感人甚深。”(唐圭璋《纳兰性德评传》)在其抒写爱情与友情的作品之外,依然能够拨动人们心弦的,还是他的真诚。没有虚情假意,没有做作,只是实实在在吐露自己的感受。他的这些感受,大多为哀伤与忧愁,似乎与具体的现实无所关联,甚至在许多人看来可能是无病呻吟,因为他的生活是如此优裕。然而精神上的苦痛,与生俱来的忧郁,时时影响着他的处世行为,时时潜藏在他的心底,它们与物质追求是否满足了无关涉,这也正是愁苦之词总能穿越时空,激发我们产生共鸣的重要原因。“心事如落花,春风吹已断”(纳兰性德《拟古》之十三),也是人之常情。他二十多岁时就已经名满天下了,靠的不是家世的威风,而是他的词作。纳兰词中的“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以及“最是繁丝摇落后,转叫人忆春山”等许多名句,(《如梦令》),这些都不是他所想要的生活,虽曾被近代学者称之为“千古奇观”。

容若“以口写心,清新秀俊,自然超逸,情词共胜,无懈可击”(罗慕华《纳兰性德》),他的词将与他的性情一样,“天公隔是妒相怜,何不便教相决绝”,从他的词作中,他心中所思所想,后人似乎可以触摸得到,一些都成为历史时,他的行为只当是一种遁词,一种活法,天妒其才,寿夭多因诽谤生,“自古青绳白璧,天已早、安排就”。这也不失是一种解脱。只是有些词但过伤感,其中滋味叫人一时真难体会。再若增添些刚性的成分,挺一挺,也许自会是另外一种境况,这更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1]闵泽平.纳兰词全集[M].武汉:湖北辞书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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