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联姻，满蒙贵族的游戏

杨兵

明代后期，蒙古族逐渐分成三大部分，即蒙古草原西部至准噶尔盆地，直抵西伯利亚叶尼塞河上游一带的漠西蒙古，贝加尔湖以南、河套以北的漠北蒙古，蒙古草原东部、大漠以南的漠南蒙古。漠南蒙古与清太祖努尔哈赤建立的后金接壤，其地理位置位于后金右翼，对后金进入辽沈地区有牵制作用。为免去后顾之忧，努尔哈赤试图以武力征服漠南蒙古各部。而漠南蒙古的科尔沁部是努尔哈赤最先征服的对象。经过多次军事较量，科尔沁部撤兵请盟，满蒙联姻结好。明万历四十年（1612年）正月，努尔哈赤迎娶科尔沁蒙古贝勒明安之女，从此揭开了满蒙联姻三百年的历史。

联姻的主要目的是笼络蒙古王公，以姻亲血缘固化满蒙政治军事同盟，从而达到控制广大北部和西北部边疆的作用。这一政策在三百年的实践过程中逐渐制度化，对多民族国家的巩固与发展，促进内地与边疆的经济和文化交流产生了积极而显著的影响。满蒙联姻大致经历了清太祖太宗时期、顺治至乾隆中后期、乾隆后期至清末三个阶段，努尔哈赤、孝庄文皇后、乾隆帝是三个积极推动者。

在整个后金和清朝的后宫里，12位皇帝共册封后妃187人，除8人未标族名外，其余148人是满族，21人是蒙古族，汉族有9人，维吾尔族有1人。实际上，出身蒙古族的后妃不止21人。她们有些是通过选秀进入后宫，而更多的则是满、蒙两股政治势力结盟的工具。

明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努尔哈赤又娶科尔沁郡王孔果尔之女博尔济吉特氏为妃，同时命令他的儿子们纳蒙古王公的女儿做妻子。他的次子代善、五子莽古尔泰、八子皇太极、十子德格类、十二子阿济格、十四子多尔衮等，都娶了蒙古王公的女儿为妻。

著名的孝庄文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名布木布泰，是科尔沁蒙古贝勒寨桑之女，为成吉思汗胞弟哈布图哈萨尔的第十九世孙女。后金天命十年（1625年），年仅13岁的布木布泰嫁给了比她大20岁的皇太极，而在此之前，她的姑姑哲哲已经嫁给皇太极为嫡福晋。9年后，她的姐姐海兰珠也嫁给了皇太极—姑侄三人同侍一夫。

崇德三年（1638年），孝庄文皇后生下顺治帝福临。顺治登基后，孝庄文皇后积极推进满蒙联姻，在她的撮合下，科尔沁蒙古贵族中有10位女子嫁到清皇室，清皇室的8位格格下嫁到科尔沁，其中包括她自己亲生的3位公主。为了维系科尔沁蒙古的特殊地位，顺治八年（1651年），孝庄文皇后将亲侄女、大哥吴克善的女儿选为顺治帝的皇后。第二年，她又将二哥察罕郡王的两个孙女召进宫来。孝庄文皇后的长女固伦雍穆长公主嫁给了吴克善之子弼尔塔哈尔，次女固伦淑慧长公主嫁给蒙古巴林部辅国公色布防，三女固伦端献长公主嫁给博尔济吉特氏内大臣俄尔齐桑之子铿吉尔格。并且在孝庄文皇后的指婚下，顺治帝的异母兄弟也都娶了她娘家的诸侄女。

乾隆皇帝在位期间，满蒙联姻政策得到坚决有效的执行，出现了满蒙遣嫁婚配的高潮。乾隆帝不仅自己有3位妃子出自蒙古诸部，在位60年间还将179位皇家女儿嫁到蒙古，平均每年嫁出3人。据杜家骥先生统计，三百年间满蒙之间共通婚586次，满族公主和格格有430人嫁到蒙古，蒙古王公之女中有156人嫁给清朝皇帝和宗室王公子弟。

需要指出的是，以政治军事同盟为主旨的满蒙联姻尽管取得了巨大的成效，但是这种手段具有先天缺陷，即缺乏情感和文化基础，故而满蒙联姻也曾暗流汹涌，出现过杂音。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发生的土默特和硕额驸纳逊特古斯谋害和硕格格的事件即是一起活生生的例子。

和硕格格出嫁后与其夫纳逊特古斯和不来。史载：“纳逊特古斯平日别有暧昧私情，格格嫉妒不容。”并且在乾隆皇帝的谕旨中隐约透露出和硕格格对其婆婆不甚孝顺，婆媳不和。夫妻感情不和与家庭矛盾最终酿成了悲剧。某天，和硕格格把侍女赛哈赖给的食物转赐给她的4个侍女，致使其中一人中毒身亡，赛哈赖似乎有谋害格格的重大嫌疑。乾隆帝闻讯大惊，下旨彻查。经过3个月的两次审理，最终却查得土默特额驸纳逊特古斯素与其长兄吹扎布不睦，且图承袭父爵，趁其父衰病之际，制药毒兄。除谋毒格格轻罪不议外，依谋杀尊长律问罪。乾隆帝为了维护满蒙联姻的大局，采用移花接木的手段，从轻议处纳逊特古斯谋毒和硕格格一案，而另以谋杀亲哥哥的罪名，判处“纳逊特古斯着加恩从宽免其凌迟处死，改为应斩，即行正法”，将此影响满蒙联姻的恶性案件成功了结。虽然这一案件至今迷雾重重，疑点颇多，但是毕竟使满蒙联姻政策得以顺利实施，对于清朝维护北部边疆稳固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清朝后妃中，出身蒙古（蒙古诸部和蒙古八旗）者统计如下

清太祖努尔哈赤蒙古后妃两人

侧妃 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蒙古科尔沁部明安贝勒之女

寿康太妃 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科尔沁郡王孔果尔之女

清太宗皇太极蒙古后妃八人

孝端文皇后 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名哲哲，科尔沁贝勒莽古思之女

孝庄文皇后 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名布木布泰，科尔沁贝勒寨桑之女

敏惠恭和元妃 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名海兰珠，科尔沁贝勒寨桑之女

庶妃 乌梁海氏

懿靖大贵妃 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名娜木钟，阿霸垓郡王额齐格诺颜之女

康惠淑妃 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名巴特玛璪，阿霸垓塔布囊博第塞楚祜尔之女

侧妃 原东宫福晋，扎鲁特氏，后休出

庶妃 察哈尔奇垒氏，称小福晋，察哈尔部谔勒济图固英塞桑之女

清世祖顺治皇帝蒙古后妃六人

废皇后 博尔济吉特氏，蒙古科尔沁部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之女

孝惠章皇后 博尔济吉特氏，蒙古科尔沁部贝勒绰尔济之女

淑惠妃 博尔济吉特氏，蒙古科尔沁贝勒绰尔济之女

悼妃 博尔济吉特氏，蒙古科尔沁部和硕达尔汗亲王曼殊锡礼之女

恭靖妃 博尔济吉特氏，蒙古浩齐特部多罗额尔德尼郡王博罗特之女

端顺妃 博尔济吉特氏，蒙古阿巴垓部一等台吉布达希布之

清圣祖康熙皇帝蒙古后妃两人

慧妃 博尔济吉特氏，科尔沁三等公吉阿郁锡之女

宣妃 博尔济吉特氏，科尔沁达尔汗亲王和塔之女

清高宗乾隆皇帝蒙古后妃三人

豫妃 博尔济吉特氏，塞桑根敦之女

颖妃 巴林氏，蒙古镶红旗人，都统纳亲之女

慎嫔 霍硕特氏，台吉乌巴什之女

清宣宗道光皇帝蒙古后妃一人

孝静成皇后 博尔济吉特氏，刑部员外郎花郎阿之女

清穆宗同治皇帝蒙古后妃两人

孝哲毅皇后 阿鲁特氏，蒙古正蓝旗人，崇绮之女

珣妃 阿鲁特氏，蒙古正蓝旗人，都统赛尚阿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