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债危机对浙江省对外贸易的传导机制及对策研究

孙雪芬

一、引言

欧债危机于2009年底在希腊爆发后迅速蔓延，在2010年第二季度和2011年第四季度持续高涨，最终演变为整个欧元区债务危机。危机到2012年以来仍愈演愈烈，尤其是5月份希腊退出欧元区的风波使其进一步升级，并开始给欧盟带来解体风险。截止目前，这场危机仍未彻底解决，欧元区经济已持续第六个季度陷入衰退，经济增长陷入恶性循环。欧盟作为浙江省最大的对外贸易伙伴，欧债危机不可避免地影响到浙江省外贸的状况。自2010年第二季度末开始，危机对浙江外贸的国际传导开始显现出来，其外贸同比增速放缓;进入2012年后，尤其是7月份以来，危机对外贸的影响更为突出，其开始呈现同比负增长;到2013年3月份，浙江对欧盟进出口贸易以及浙江省总体贸易同比增速再次大幅下滑。外贸在保持浙江省经济持续增长、解决就业方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正确认识和评估欧债危机对浙江省外贸影响的传导机制，采取相应措施保持外贸的持续增长，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贸易传导机制是金融危机国际传导的四大主要传导机制①马红霞，孙国华:《国际金融危机传染机制前沿理论问题探讨》，《国外社会科学》，2010年第3期。之一，是金融危机国际传导的重要途径。国外学者们包括 Eichengreen et.al.②Eichengreen B，Rose A K，Wyplosz C.Contagious currency crises［R］.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1996.、Gerlach ＆Smets③Gerlach S，Smets F.Contagious speculative attacks［J］.European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95，11(1):45 －63.、Allen ＆ Gale④Allen F，Gale D.Financial contagion［J］.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2000，108(1):1 －33.、Dornbusch et.al.⑤Dornbusch R，Park Y C，Claessens S.Contagion:understanding how it spreads［J］.The World Bank Research Observer，2000，15(2):177 －197.、Caramazza et.al.⑥Caramazza F，Ricci L，Salgado R.International financial contagion in currency crises［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Money and Finance，2004，23(1):51－70.等基于不同角度，考察了金融危机的国际贸易传导。尤其是本世纪初全球金融危机以来，金融危机的国际贸易传导机制再次成为研究的热点，有学者提出了金融危机国际贸易传导机制的具体作用渠道，其中包括总需求渠道和汇率渠道等。①Gnan E，Mooslechner P.The Impact of the Financial Crisis on the Real Economy in Austria– Analytical Challenges from Exceptional Factors［J］.Monetary Policy ＆ the Economy，2008(4):5 －7.亚洲金融危机以来，国内学者围绕金融危机对我国对外贸易的传导也进行了有益的探索。中国科学院金融避险对策研究组②中国科学院金融避险对策研究组:《亚洲金融危机对中国进出口贸易的影响》，《统计研究》，1998年第6期。、沙文兵③沙文兵:《美国金融危机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财经科学》，2010年第8期。、金洪飞等④金洪飞，万兰兰，张翅:《国际金融危机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国际金融研究》，2011年第9期。诸多学者，均从不同角度验证了金融危机对我国外贸的传导。也有少数国内学者具体分析了危机对我国某些省份对外贸易的影响，如蔡春林等⑤蔡春林，陈万灵:《金融危机对我国沿海外贸强省的冲击及对策分析》，《对外经贸实务》，2009年第5期。、陈志成⑥陈志成，《当前形势下浙江外贸出口的思考》，《浙江统计》，2009年第2期。、胡求光等⑦胡求光，李洪英:《金融危机对中国出口贸易影响的实证分析》，《国际贸易问题》，2010年第3期。和张建清等⑧张建清，魏伟:《国际金融危机对我国各地区出口贸易的影响分析——基于贸易结构的视角》，《国际贸易问题》，2011年第2期。。有关传导渠道方面，国家计委宏观经济研究院项目组⑨国家计委宏观经济研究院课题组:《亚洲金融危机对我国出口竞争力的影响及对策》，《经济改革与发展》，1998年第5期。研究指出，世界经济增长速度放缓引发的外部需求下降，对我国出口竞争力造成了深远影响。

可见，国内外学者关于金融危机国际贸易传导机制的研究取得了许多值得借鉴的成果，但关于欧债危机对浙江省对外贸易传导的理论和实证研究还相对缺乏。同时，已有文献缺乏对金融危机国际贸易传导机制的系统性研究:在具体分析的过程中，往往忽略具体的传导渠道或者仅仅强调某一渠道的作用，尚没有一个涵盖各种渠道的统一分析框架;在研究对象上，已有研究往往是针对总量的研究，缺乏基于结构视角，针对不同贸易主体、贸易方式和贸易行业等更为具体的研究。本文将在以往研究的基础上，试图提出金融危机对国际贸易更为明确的传导机制和作用机理，并结合当前情况具体分析欧债危机对浙江省对外贸易的传导，最后提出有针对性的对策建议。

二、金融危机影响国际贸易的传导机制

全球化时代的金融危机表现出极强的国际传染性，一国金融危机往往会给其贸易伙伴国进出口贸易带来巨大冲击;而这种冲击的显现相对于危机对汇率、价格等金融领域的传导在速度上要缓慢一些，但随着危机的演进和时间的推移，其对外贸的传导会逐步显现、深化。

(一)传导方式

金融危机对进出口贸易的传导包括直接传导和间接传导两种方式。直接层面的传导，即金融危机直接影响到危机发生国和贸易伙伴国之间的双边贸易。间接层面的传导，即金融危机可能会对其他国家以及世界经济贸易产生影响，从而间接影响到其贸易伙伴国的对外贸易。

(二)传导的影响因素

从贸易传导的影响因素看，一国金融危机对其贸易伙伴国进出口贸易传导的程度，取决于贸易伙伴国自身的外贸依存度、与危机国的贸易联系程度、汇率制度安排等诸多方面。具体来说，贸易伙伴国外贸依存度越高、与金融危机发生国贸易联系越密切，金融危机越容易传导至该国的对外贸易。从汇率制度看，对于实行浮动汇率制度的贸易伙伴国，危机发生国货币贬值更容易影响其国际竞争力及出口贸易额。

(三)传导渠道

不论是直接传导，还是间接传导，一国金融危机对其贸易伙伴国进出口贸易的影响主要是通过以下四条渠道实现的。

1.总需求渠道。金融危机下一国经济增长放缓乃至衰退，会使危机发生国减少对贸易伙伴国商品和服务的进口需求，导致贸易伙伴国出口贸易量下降。当危机发生国经济衰退影响到全球经济，也会导致全球对贸易伙伴国的商品需求减少⑩值得注意的是，对于某些中低端产品，也可能产生相反的情况，即所谓的“马铃薯效应”，这种情况导致危机发生国增加对此类产品的进口需求，从而使其贸易伙伴国相关产品的出口贸易量相应增加。。同时，如果贸易伙伴国宏观经济遭受冲击，必然导致其进口产品需求减少，进口贸易量出现下降①Forbes K J.Are trade linkages important determinants of country vulnerability to crises?Preventing currency crises in emerging markets.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2002:77 －132.。

2.汇率渠道。危机发生国货币遭受投机性冲击并贬值，会通过收入效应、价格效应②Gerlach S，Smets F.Contagious speculative attacks.European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95，11(1):45 －63.传导至贸易伙伴国的对外贸易。从收入效应看，危机发生国货币贬值，居民实际收入水平下降，国内总需求下降，对进口商品和劳务的需求也随之下降，进而影响到贸易伙伴国的出口贸易量。从相对价格效应看，危机发生国货币贬值提升了该国在国际市场商品和劳务出口的价格竞争优势，而贸易伙伴国货币相对升值则降低了其产品的国际竞争力，导致出口贸易减少、进口贸易增加。此外，金融危机下汇率大幅波动，汇率风险加大，也会使贸易伙伴国的贸易商产生避险情绪，尽量减少与危机发生国的进出口贸易往来以尽可能规避汇率风险。

3.信贷渠道。危机发生国金融机构倒闭破产、金融市场环境恶化，相关金融机构加快推进去杠杆化进度，必然会对贸易融资形成压力，该国进口商和经销商可能陷入融资困境，企业和个人支付能力严重下降，从而被迫缩减贸易进口量。此外，危机国信用和金融环境恶化，也会冲击到全球金融市场，给全球贸易带来融资压力，进而影响到贸易伙伴国在世界市场上的进出口贸易。

4.贸易保护渠道。危机发生国金融危机引致该国经济增长放缓，为了推动本国经济复兴，维护自身利益，该国在贸易政策上可能更加倾向于贸易保护政策，从而对贸易伙伴国出口贸易进行打击。而且，一国的贸易保护政策也会对其它地区形成示范效应和多米诺骨牌效应，造成贸易保护主义泛滥，进一步影响到贸易伙伴国的进出口贸易。

总之，一国爆发金融危机会通过以上不同渠道，直接或间接地传导到其贸易伙伴的进出口贸易。而针对不同性质的金融危机、不同的危机发生国、不同的贸易伙伴国，金融危机贸易传导的具体机制和作用程度是不尽相同的。而且，针对同一个贸易伙伴，其内部不同的贸易企业主体、贸易方式和贸易行业所受到的冲击也不尽相同。

三、欧债危机对浙江省对外贸易的国际传导

在上述理论分析基础上，以下将针对欧债危机和浙江省对外贸易展开具体分析。首先将从理论视角分析传导的具体机理和作用渠道，然后结合进出口贸易的实际数据和情况展开分析。

(一)欧债危机对浙江省外贸传导的机理分析

本文认为，受外贸依存度、贸易联系、汇率制度安排等因素的影响，欧盟危机将通过总需求、汇率、信贷和贸易保护四条渠道，从直接和间接两种方式给浙江省外贸带来愈加显著的冲击。

1.传导的方式

此次欧债危机对浙江省对外贸易的传导，既包括对浙江与欧盟之间双边贸易的传导，更包括对浙江与其他贸易伙伴国即浙江对外总体贸易的传导。当前，欧债危机以及欧盟经济发展已经成为全球经济复苏最大的不确定性因素，欧元区经济陷入长期衰退泥潭，欧债危机对浙江省外贸的间接传导也会愈加突出。

2.从影响因素看传导的畅通度

首先，从浙江省自身的外贸依存度来看，根据浙江省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测算，改革开放以来，浙江外贸依存度逐年提高，由1978年的10%提高到1990年的20%，2003年进一步提升到60%，2006年出口依存度接近55%、外贸依存度高达70%。虽然自2007年以来受金融危机的影响外贸依存度呈下降趋势，但这一指标目前仍维持在50%左右③根据浙江省统计局网站公布的相关数据测算(http://www.zj.stats.gov.cn/)。，外贸仍为拉动浙江经济重要的马车之一。

从浙江与欧盟的外贸关系看，欧盟近年来一直是浙江最大的出口贸易市场。根据统计局相关数据，近十年来，浙江省对欧盟出口占其总出口额的比重平均约为25%，占据四分之一江山。

从汇率制度看，我国2005年启动汇率制度改革，实行参考一篮子货币进行有调节、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2010年6月再次重启汇改，2012年4月扩大波幅进一步增强汇率弹性，汇率改革已取得显著成效。目前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仍在进一步推进，汇率市场化程度不断提高，因此将更容易遭受欧债危机的国际传导。

3.传导的渠道

第一，需求渠道。根据OECD发布的5月经济展望，2013年欧元区经济将持续衰退，GDP将下降0.6%，失业率将达到12.1%①数据来源于OECD网站2013年5月《Economic outlook》。。可以看出，欧盟已陷入成立以来最长的衰退周期中，失业形势更加严峻，这必将通过总需求渠道影响到欧盟对浙江省商品和劳务的进口需求。而且，增长乏力的欧洲经济势必拖累全球经济复苏，尤其是新兴市场经济体的经济增长，从而进一步影响到浙江省对其它国家的对外贸易。

第二，汇率渠道。欧债危机以来，欧元市场地位每况愈下，欧元对人民币汇率大幅贬值。而且，为了振兴本国经济，发达国家竞相实施量化宽松货币政策，进一步推高人民币汇率。根据BIS统计数据，自2009年底至今年4月份，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升值达19%，而欧元实际有效汇率贬值超过12%，②数据来源于国际清算银行网站(http://www.bis.org/)。这必然会带来汇率渠道下的收入效应和相对价格效应。

第三，信贷渠道。欧债危机爆发以来，越来越多的欧元区国家面临财政紧缩、信贷紧缩的双重制约，银行业危机造成金融市场动荡、融资成本居高不下。作为全球最主要的融资来源之一，欧洲银行业信贷紧缩也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全球其它地区如新兴市场和产油国等地区信贷供应的减少。由此，直接和间接地影响到浙江省进出口贸易的发展。

第四，贸易保护渠道。危机以来，欧盟为了实现自身经济复苏，频频对我国发起贸易保护，浙江省主要出口商品纺织品、机电产品等均为国外实施贸易保护的重点对象，浙江成为贸易保护的重灾区。2012年下半年以来，欧盟贸易保护主义势头愈演愈烈，对我国太阳能光伏产业发起“双反”调查，并于今年6月4日宣布对我国光伏产品征收11.8%的临时反倾销税;其中浙江省涉及46家光伏企业，75%的产品销往欧洲③相关数据来源于 http://finance.chinanews.com/ny/2013/06 － 06/4904004.shtml，http://roll.sohu.com/20130606/n378132965.shtml，2013年6月6日。。除了欧美发达经济体外，越来越多的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也加入了对我国实施贸易保护措施的国家行列，浙江出口贸易的发展必然由此受到制约。

总之，从外贸依存度、贸易联系、汇率制度安排等影响因素看，欧盟危机对浙江省进出口贸易的传导畅通，通过总需求、汇率、信贷和贸易保护四条渠道，从直接和间接两种方式传导至浙江省对欧盟以及总体进出口贸易。

(二)欧债危机对浙江省外贸传导的具体分析

在上述理论分析基础上，下文将结合浙江省对欧盟进出口贸易、浙江省总体进出口贸易的具体数据，从贸易量、贸易结构两个视角剖析欧债危机对浙江省进出口贸易的影响。

1.基于贸易量视角的考察

欧债危机自爆发之初，对浙江进出口贸易的传导表现出明显的阶段性特征。由图1和2可看出，在欧债危机冲击下，浙江省总体进出口贸易量、浙江省对欧盟进出口贸易量的变动趋势表现出较高的一致性，本文将其划分为三个阶段。

(1)欧债危机爆发初期，传导效应尚未显现。2008年以来，美国金融危机拖累了全球各国经济，也对浙江进出口贸易带来严重冲击。2009年第二季度开始，世界经济形势出现好转，外部需求回暖趋势同步显现，浙江省总体进出口贸易、浙江省对欧盟进出口贸易同比增速都开始呈现上升趋势(如图1、2所示)，浙江外贸进出口规模、出口市场、主要出口商品以及经营主体状况都基本上恢复到美国金融危机前的水平。可见，欧债危机爆发初期，从2009年12月份至2010年5月份，欧债危机对浙江省进出口贸易的影响尚未显现。

图1 浙江省对欧盟进出口同比增速(%)

图2 浙江省进出口同比增速(%)

(2)欧债危机深化，2010年二季度末贸易增速持续下降、传导效应显现。随着欧债危机在2010年第二季度进入第一次高潮，经过一段时间的传导，欧债危机对浙江省进出口贸易的影响自2010年6月份年开始显现，贸易增速呈现持续下降的趋势。具体来说，如图1和图2所示，2010年6月份开始，浙江省对欧盟进出口贸易量、浙江省总体进出口贸易量同比增速都开始下滑，其中出口贸易同比增速下降显著，对欧盟出口贸易同比增速由2010年5月的56.6%下降至2011年12月份的10.87%，总体出口贸易同比增速则由2010年5月的57.2%持续下降至2011年12月的17.9%。①以上具体数据根据浙江省统计局网站(http://www.zj.stats.gov.cn/)与图1和图2相关的统计，对以下各统计图表的数据分析与此类似，不再详注。可见，随着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蔓延，浙江省进出口贸易受到的传导凸显，尤其是出口贸易压力不断加大;相对于总体出口贸易来讲，浙江对欧盟的双边出口贸易所受影响程度更大。

(3)欧债危机再度升级，2012年初外贸呈现同比增速为负并持续恶化。欧债危机在2011年底再度升级蔓延，危机对浙江省外贸的影响也随之进一步深化。浙江省对欧盟进出口贸易量、浙江省总体进出口贸易量均开始出现同比负增长，如图1和图2所示:2012年1月，浙江省对欧盟进出口贸易同比增长－5.53%，浙江省总体进出口贸易同比增长 －2.57%。2012年7月，贸易形势进一步恶化，浙江对欧盟进口和出口贸易量、浙江总体进口和出口贸易量同比增速均出现大幅下滑:同比增速分别为 －5.39%、－17.47%、－6.66%和 －5.24%。时隔半年，2013年3月，上述四大贸易量再次恶化，同比增速分别下降至为 －21.02%、－25.84%、－8.9% 和 －13.2%。可见，随着欧债危机的进一步升级和欧盟经济的持续衰退，浙江省进出口贸易受到的负面冲击不断加剧、持续恶化。

由上，从总量视角看，伴随欧债危机的演化升级，其对浙江省进出口贸易的影响经历了潜伏、显现与深化三个不同阶段，而对出口贸易的影响尤为显著。

(三)基于贸易结构视角的考察

在上述总量分析基础上，以下将基于贸易结构视角，从不同贸易主体、贸易方式和贸易行业三方面展开具体分析。考虑到出口贸易在危机中遭受的传导冲击更为显著，因此这一部分的考察将集中关注浙江省出口贸易的具体情况。

1.不同性质的贸易企业出口主体

按照企业主体性质的不同，将贸易主体划分为国有企业、外资企业、集体企业和私营企业四大类。图3可看出欧债危机冲击下浙江省对外贸易不同企业主体的出口表现。可以看出，欧债危机爆发后，不同类型出口企业所受影响总体趋势是一致的，与贸易量的变动趋势基本相似;但不同主体所受冲击和具体表现各有差异。

在整个欧债危机期间，私营企业表现最佳，一直保持了相对最高的同比增长速度;除了2011年2月份、2012年2月份和今年3月份由于季节性因素同比负增长外，其余时间基本为同比正增长。这主要是由于民营企业出口主要以一般贸易和劳动密集型产品为主，再加上经营机制比较灵活，因此受危机影响相对较小。

图3 浙江省不同企业主体出口同比增速(%)

而且，如图4所示，在欧债危机推进过程中，私营企业的表现继续优于外商投资企业、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私营企业出口总额2012年全年占全省57.4%，2013年第一季度占全省约60%。可见，私营企业作为浙江省出口主力军的地位不断加强，成为拉动浙江出口增长的中坚力量。由图4可以看出，欧债危机期间，私营企业在浙江省出口贸易中的比重持续攀升，而外商企业所占比重则趋于下降。

图4 浙江省不同企业主体在出口中所占比重

值得警惕的是，从图4可以看出，进入2012年以来，尤其是5月份希腊退出欧元区风波以来，随着欧债危机进一步升级恶化，民营企业出口同比增速也呈现出进一步下降的趋势，2012年7月份同比增速仅为0.4%。可见，虽然作为浙江省最主要的出口主体，民营企业在危机中表现出相对较好的抵御风险能力和增长态势，但随着危机的深化和进一步传导，民营企业也开始面临愈加严峻的外贸形势。

2.不同的贸易方式

从不同贸易方式看，一般贸易和加工贸易在危机冲击下的表现有着相对明显的差别。比较来看，浙江一般贸易在危机冲击下的上下波幅更小，而加工贸易的上下波幅更大，受危机冲击更大，如图5所示。我们认为，一般贸易方式的出口产业链相对较长，抵御国际市场波动的能力较强;而加工贸易方式以IT等电子信息产品为主，两头在外，产业链相对较短，因此受外部金融危机的影响更加直接。此外，在欧债危机期间，两种贸易方式占出口贸易的比重没有明显变化。

图5 浙江省不同贸易方式出口同比增速(%)

3.不同的贸易行业

从不同的贸易行业看，欧债危机对浙江省不同行业产品出口贸易的冲击也不尽相同。其中，农副产品一直保持相对较高的同比增长速度，受危机冲击相对较小，而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表现出更大的波动。这是因为高新技术产品是需求弹性较大的产品，因此在危机中更容易遭遇冲击。上文所述的欧债危机导致的需求萎缩、欧元贬值、贸易保护抬头、贸易融资紧缩等，都是高新技术产品遭遇冲击的重要渠道。纺织服装和机电产品在危机中同样受到冲击，出口增速也表现出下滑的趋势，但相对于高新技术产品幅度较小。

图6 浙江省不同贸易行业出口同比增速(%)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欧债危机已经在其纵深演变中逐渐传导至浙江省的进出口贸易，使其开始遭受愈发显著的冲击。这种影响不仅体现在进出口贸易总量上，还体现在贸易结构上，不同贸易主体、贸易方式和贸易行业在危机中受到的影响不尽相同。

四、结论和政策建议

综上所述，通过理论与实证分析，本文认为，欧债危机在其演化升级的过程中，直接和间接地对浙江省外贸、尤其是出口贸易产生了极大的冲击。这种贸易传导是通过总需求、汇率、信贷和贸易保护等渠道实现的，经历了潜伏、显现与深化三个不同的阶段逐步体现出来的。这种影响不仅体现在贸易总量上，还体现在贸易结构上，不同贸易主体、贸易方式和贸易行业在危机中受到的影响不尽相同。

当前欧债危机发展形势仍不明朗，未来欧盟自身经济结构调整也必将给全球经济带来更大不确定性，浙江省外贸也将由此面临诸多不确定因素和严峻考验。危机中蕴含转机，浙江外贸如果能够在短期内确保外贸适度增长，长期内成功转型升级，迅速实现增长方式、市场方向、企业战略等的调整，不仅能够有效应对欧债危机的阴霾，更能够在新一轮世界经济复苏中赢得有力的市场地位和可持续发展的竞争优势①张芳、邹俊:《欧债危机对长三角外贸企业的影响及对策研究》，《经济与管理》，2012年第12期。。

具体来说，在短期，要做好出口退税和外贸企业的金融服务，其中包括拓宽出口企业尤其是小微企业的融资渠道，进一步提高贸易便利化水平，积极推进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从而确保对外贸易的适度增长。要注重加强对境外贸易壁垒的预警监测，引导企业应对各种贸易摩擦，取得合理的贸易利益。

从长期来看，必须改变原有的过度依赖数量优势和价格优势的发展方式，实现外贸发展方式的转变，更加重视知识、技术创新和贸易结构在贸易发展中的作用，充分利用浙江实施四大国家战略的机遇，加快实现外贸结构升级与转型，不断提升在国际产业分工中所处的地位，实现从贸易大国向贸易强国的战略调整。要注重解决民营企业(按照海关统计包括私营企业和集体企业)尤其是私营企业在融资、工业用地和技术研发等方面存在的困难，更好发挥其出口主力军作用。要鼓励企业增加研发经费投入和加强自主研发，提高劳动者的技术素质，延伸国际贸易产业链，提高出口产品的技术含量和附加值，增强产品的非价格核心竞争力，打造国际知名品牌，通过品牌优势扩大市场占有率，实现“以质取胜”。在欧盟及美日等发达国家市场持续走弱的事实下，要重视积极开拓多元化市场，进一步扩大对非洲、东南亚、南美等新兴市场出口，降低对发达市场的依赖程度。要注重可持续发展，实现增长方式由粗放型向集约型方式转变，注重发展绿色贸易和低碳贸易等。充分运用各类方法，有效规避汇率风险，采取灵活的结算方式和有效的金融工具来转移、锁定汇率风险。积极开拓国内市场，鼓励企业积极向国内市场开拓，由“外贸”向“内贸”转型。同时，要抓住机遇，积极走出去，进行海外并购，实现由产品走出去向企业走出去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