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爱民
(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 经贸学院,河南 郑州450015)
十八大报告明确提出,推动服务业特别是现代服务业发展壮大,是解决制约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重大结构性问题的关键所在。在中国,由于服务业长期被锁定在为工业服务上,所以学者们往往更多地研究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的关系,忽视了生产性服务业对于改造传统农业的潜在作用。实际上,为农业的产前、产中和产后环节提供中间服务的农业生产性服务业,贯穿农业生产的整个链条,是现代农业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经济全球化和农业市场化的推进,农业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借助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来增加农业产业链的价值,提高农业附加值,促进农业效率的提升,已成为世界发达农业国家的首要选择。在此背景下研究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的溢出效应无疑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国外相关文献从理论和经验两方面对此进行了研究。格鲁伯和沃克最早用奥地利学派的生产迂回学说阐述了生产性服务业实质上充当了人力资本和知识资本的传送器,最终将这两种能大大提高最终产出增加值的资本导入生产过程中[1](P67-69)。Alesina等用分工理论解释生产中“服务”内容不断增加,伴随这一过程,农业和工业会将一些内部的服务功能分离出去并由专业化的服务组织来完成[2]。此后一些学者进行了经验研究,Harry对加拿大的研究结果表明,农业对生产性服务业的依赖程度呈现持续增长趋势[3]。Reiner把生产性服务业作为直接投入,研究了其对农业的影响[4]。Adams等对南非的实证研究表明农业生产服务对土地变革有着积极的影响,促进了农业效率的提高[5]。Alston分别从服务贸易和公共技术服务角度实证论述了生产性服务对美国农业效率的影响[6](P42-48)。
国内关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模式和对策的研究较多。关凤利、姜长云、张振刚、肖卫东等对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模式、存在的问题及对策进行了研究[7][8][9][10]。庄丽娟等研究表明农户对农业生产性服务需求迫切,且偏好于技术服务、销售服务和农资购买服务[11]。汪建丰等参照比较OECD一些重要发达经济体的相关指标,实证分析了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水平、结构及存在的主要问题[12]。理论方面,韩坚等认为农业的生产组织方式、生产技术的变化导致对生产性服务的需求,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可以促进现代农业生产效率的提高[13]。李启平、张宁从促使农业比较利益提升角度论述了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现代农业发展的影响[14][15]。黄慧芬则从农业产业链角度论述了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发展现代农业、推进农业发展方式转变的影响[16]。
现有研究从不同的角度采用不同的方法分析了农业生产性服务对农业的影响,国内文献大多认为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发展有利,但缺乏系统规范的理论和实证支持,尤其是其对农业外溢的形成机制分析和实证研究尚有待进一步深化(笔者曾用改进的两部门模型,采用随机前沿分析方法,从影响农业效率损失的角度,进行过初步分析[17])。本文认为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不仅能够提升农业产出,而且能够通过外溢效应(主要源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产业链整合效应、规模效应、专业化效应以及外部性等)提高农业的效率,提升农业竞争力,中国农村经济可以通过大力发展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来改造传统农业组织和生产经营方式。因此,促进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效率溢出效应有效发挥的研究就有待进一步加强。基于此,本文运用以分工和超边际分析为主要特征的新兴古典经济学理论框架,分析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外溢的途径,并建立相应的计量模型,实证检验我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发展的影响机制,试图回答以下问题: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是否对农业产生溢出效应,如果存在溢出效应,其动力和机制是什么。政府应如何支持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才能更加有利于其外溢效应的发挥。
1.专业化分工是生产性服务业产生外溢效应的基本动力
自中国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农业经历了两次大的分工:一是农民根据市场的需求在农林牧副渔之间及其内部进行,二是根据专业化的要求由专门的公司或个人承担农产品的产供销,为农业提供产前、产中和产后服务,两次分工都大大促进了农业生产效率的提高。从专业化分工的角度来看,随着市场规模的不断扩大,农业技术的不断进步,必将带来农业分工的日益深化和农业生产过程的迂回化。在此过程中,随着交易种类以及交易规模的增加,交易成本会不断上升,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用于协调分工和降低交易成本的功能日益凸显。具体表现在生产性服务能重组中间生产环节,由服务活动的介入和引导衔接形成一个有效降低市场交易成本的社会大生产系统,通过协调减少经济运行过程中的摩擦,降低交易成本,从而促进农业生产和社会财富快速增长。
2.整合农业产业链是生产性服务业发挥其溢出效应的微观基础
农业产业链中各产业互相依赖、互相作用形成“关联效应”,产业链环节越多则整体关联效应越大[17],农业产业链关联效应的发挥依赖于各利益主体协同效应的发挥。然而,由于农业的异质性导致农产品市场的特殊性,这些利益主体之间的利益是冲突的,尤其在中国,农业组织化程度低,导致分散经营的农户进入产业链环节困难,难以分享农业产业链运作带来的效益。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有利于扩展农业产业链的长度和深度,使农民从农产品深加工和商贸物流业中分得利益,成为分散经营的家庭农户进行规模化收购储备、加工运销等经营活动的中间环节。这样,不但发挥了农业家庭经营成本低的优越性,又弥补了小规模分户经营难以调整结构、难以衔接市场、难以获得产后利润等缺陷,使农户与企业在农业产业链的发展过程中实现双赢,在同一产业链的不同环节之间实现优势互补,大大提升了整个农业产业链的盈利水平。
因此,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外溢效应的形成机制可以简单归纳如下: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促使农业企业或农户优化自身的资源和能力,通过服务外包将效率较低的环节进行分离而专注于优势环节,使得资源和能力在同一产业链的不同环节之间实现优势互补,最终带来农业生产效率的提高;而农业生产效率的提高进而又推动农业企业或农户将更多服务环节进行外部化,在此过程中,规模经济效应和专业化经济不断得到释放,进而又提高农业生产性服务的发展水平。
本部分的模型借鉴杨小凯的一般均衡模型,利用“消费者—生产者”方式分析交易条件变化如何提高专业化水平,增加生产过程的迂回度。
首先假设在农业生产经营过程中,农户活动分为农业生产和农户经营,农业生产指传统意义上的农业种植,农业经营指为农业提供产前、产中和产后服务等各种活动的总称,即是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概念。用X、Y分别表示农业生产性产品和经营性产品。其次假设农业生产系统中只有2个农户,他们既是生产者又是消费者,有同样的生产函数和资源禀赋约束。用Li(i=1,2)表示第i个农户的劳动投入。相应的模型设为:
式(1)中,LiX和LiY分别表示第i个农户投入到生产X和Y的劳动份额,生产一种产品的专业化水平是用于生产此产品的时间份额[18](P51-52),则LiX和LiY分别表示生产X和Y的专业化水平,c为专业化系数。式(1)中上面的式子表示产出是劳动投入的单调递增函数,下面的式子表示每个农户总的劳动时间为1,表示劳动资源禀赋的约束。假设农户都属于自给自足,整理式(1)并分别求关于X的一阶和二阶导数可得:
式(2)中的一阶导数表示X对Y的边际替代率,(2)式说明农户在劳动投入一定的前提下,为了多生产1单位的X,需要减少生产Y,但是需要减少生产的Y越来越少,即边际替代率递增。
根据以上条件可以将两个农户从事生产和经营活动的转换曲线在坐标系内描述出来,分工的总量转换曲线高于自给自足的总量转换曲线,此结果正是分工导致专业化生产或专业化经营的结果,两者之间的差距就构成分工经济,这种分工经济正是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基本动力。
进一步,在模型中引入市场交易,假设系统中有M个农户,所有农户都是相同的,既是生产者又是消费者;X和Y、Xs和Ys、Xd和Yd分别表示生产性产品和经营性产品的自给量、市场供给量和市场需求量。两种产品X和Y的生产函数、劳动资源约束和个人的预算约束设为:
式(3)中,系数a、b分别表示农户为进行生产所需要的学习和培训相关的费用;e、d分别表示生产X、Y的技术水平;PX和PY分别表示产品X和Y的价格。其他和(1)式中的含义相同。
农户进行市场交易必然会产生相应的交易费用,假定m为交易效率系数,则(1-m)为交易费用系数。同时由于经营性产品大多属于服务产品,其消费的无形性决定了交易双方很难对交易的利益和风险形成稳定的预期,因此交易过程所处的制度环境也会影响交易的顺利进行,设n为交易制度效率系数,则(1-n)为制度环境费用系数。
考虑以上各种因素,假设农户的效用函数可以表示为:
农户的决策问题即是在劳动约束和预算约束下,为使效用最大来确定每一种产品的自给量、供给量、需求量和价格。根据文定理,个人的最优决策是不会同时买和卖同种产品,不会生产和买同种产品,最多只卖一种产品,分析以下三种模式:(1)自给自足模式,农户自己生产并消费两种产品,没有交易;(2)专业化生产X模式,农户自己生产农业生产性产品X,卖X买Y,存在交易;(3)专业化生产Y模式,农户自己生产农业经营性产品Y,卖Y买X,存在交易。
后两种模式对应的决策表达式分别为:
对(5)和(6)两个决策问题进行求解,再代回决策问题可得到两个间接效用函数值,分别为:
由以上分析过程可知:农业的专业化分工是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产生外溢效应的基本条件,由式(7)可以推知,在存在交易的半专业化生产模式中,影响专业化水平的因素有农业的技术水平、交易效率、制度效率和两种产品的价格比例。
根据以上分析框架,结合各国农业发展的实践来看,城镇作为城乡沟通的桥梁,通过自身便捷的交通通讯和信息网络条件,把农村市场纳入到城市市场体系中,城镇交易技术进步、交易方式的信息化和社会经济状况改善缩短了交易双方的距离,大大提高了交易的效率,所以城镇化水平也是影响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外溢效应的重要因素。同时,城镇作为人口、产业和其他生产要素的集聚地,以其自身的区位优势吸引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在城镇集聚,其集聚又进一步促进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规模化发展,它通过提供更为专业的劳动力和更为成熟的技术,使得生产过程更加迂回,生产更加专业化,并提高资本、劳动和其他生产要素的生产力,最终提高整个产业的生产效率,所以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规模就通过影响农业的技术水平和分工程度来影响其外溢效应的发挥。
基于现有的研究文献,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指为农业生产企业和其他经济组织提供农业物资供应服务、农场劳动服务、新技术推广和应用服务、金融保险服务、咨询服务、物流销售服务等中间投入服务的行业。根据本文研究目的,界定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包括以下行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批发和零售业、金融保险业、租赁与商务服务业、科研及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业等。
根据前面的理论分析,基于数据的可获得性,初步确定影响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外溢效应的变量有农业的技术水平、农业制度环境因素、城镇化水平以及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各变量分别界定如下:(1)农业的技术水平(AT)。它是各地区农业生产的综合反映,农业技术水平的高低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在此采用《中国农村统计年鉴》中“各地区农村固定资产投向科学研究、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业”的资金来衡量。(2)城镇化水平(UR)。城镇化的直接表现是农村人口由农村向城镇的迁移,现有文献衡量城镇化水平的指标常用城镇化率来表示,即城镇化率=城镇人口/总人口。(3)农业政策环境因素(AP)。农业政策是政府为了农业发展而采取的各种政策措施,当前对农业生产影响较大的农业政策主要有粮食安全政策、提高农民非农收入政策、土地政策和农业环境政策等,难以量化,本文采用《中国统计年鉴》中“各地区财政支出用于农林水事务”的支出额作为代理变量来衡量。(4)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AS)。它既可以用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增加值衡量,也可以用从业人数衡量,本文采用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从业人数与农业从业人数之比来衡量各地区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
由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的溢出效应体现在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会促使农业生产效率提高,所以衡量外溢效应的指标选择农业生产效率(AE)。农业生产效率的测度至关重要,现有文献对其的测度方法非常多,有基于非前沿方法测算的农业产出率和劳动生产率等指标,也有基于DEA和SFA的前沿方法测算的农业技术效率。相比较而言,SFA更能全面反映我国农业生产效率,所以本文采用SFA对我国农业的生产效率进行测度,选取《中国统计年鉴》中的“农林牧渔业的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量”和“农林牧渔业从业人员数”作为投入变量,“农林牧渔业总产值”作为产出变量,利用Frontier4.1软件可以直接输出我国各地区的农业技术效率值。
本文选择2004~2011年中国31个省市区的面板数据为分析对象。之所以选择2004年为初始年份是因为我国在2003年执行了新国民经济行业分类标准,但是在2004年《中国统计年鉴》中没有2003年“各地区按主要行业分的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的数据。其中,除了衡量农业技术水平的数据来自《中国农村统计年鉴》外,其他原始数据均来自2005~2012年《中国统计年鉴》。
需要说明的是,在测算我国农业生产效率时,为了保证数据的可比性,用2004年价的第一产业GDP指数(GDPI)和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KI)分别对2004~2011年的农业总产值和农林牧渔业的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量进行调整。由于在统计年鉴中有1978价的第一产业GDP指数和1991价的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所以采用《中国国内生产总值核算历史资料》(1952—1995)提供的方法,先算出2004年价的第一产业GDP指数和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然后再进行调整,换算公式如下:
根据计量经济理论,大多数经济变量是非平稳的,用非平稳变量进行回归会导致虚假回归,为避免虚假回归,先对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和协整检验。面板数据的平稳性检验方法有LLC检验、Breitung检验、Hadri检验、IPS检验和Fisher-ADF检验等,前三种是对各截面单元具有相同单位根的检验,后两种是对各截面单元具有不同单位根的检验,多数情况下不同检验方法的结论不一致[19](P315-317)。以下采用多种方法进行平稳性检验。对变量取对数不影响变量之间的关系,同时又可以减弱截面数据存在的异方差,所以对变量的对数形式进行检验。根据变量的时间序列图选择是否包含截距项和趋势项,检验结果见表1。
根据表1,各变量的伴随概率除了lnAE的LLC检验统计量小于5%以外,其他都大于5%,基本上可以说明各变量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存在单位根,是非平稳变量。而相应一阶差分变量的伴随概率均小于10%,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原假设,表明不存在单位根,是平稳变量。平稳性检验说明上述各变量均为一阶单整变量,变量之间可能存在协整关系,需要做协整检验。
表1 各变量的单位根检验结果
面板数据的协整检验常用的方法有Pedroni检验和Kao检验,本文采用Pedroni方法。它以回归残差为基础构造出7个统计量,如果大部分统计量均在一定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不存在协整关系”的原假设,则表明变量之间存在协整关系。检验结果表明,除了Groupρ-stat和Group PP-stat统计量的伴随概率较大,分别为0.582和0.332,表明接受“不存在协整关系”的原假设外,其余检验统计量均小于5%,表明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原假设。综合考虑认为各变量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存在协整关系。
考虑到中国各省市区的农业和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状况存在差异,同时模型仅就中国各省市区的数据资料进行研究,不涉及用样本对总体效应进行推断,而且所分析的数据为短期面板数据,于是选择个体固定效应模型。为了充分说明模型选择的合理性,可以通过F检验和Hausman检验进行选择,两者用来判断模型中是否存在个体固定效应[19](P311-313)。根据Eviews输出结果,F检验和Hausman检验统计量的伴随概率分别为0.000 1和0.000,均远远小于5%,表明应拒绝“混合效应模型”和“个体随机效应模型”的原假设,说明应该建立个体固定效应模型。
由于本文检验的是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的溢出效应,同时也检验农业技术(AT)、农业政策变量(AP)以及城镇化水平(UR)对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外溢效应的影响程度,所以在模型中引入各变量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AS)的交叉项来反映各变量对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外溢效应的影响程度。但考虑到同时引入可能会出现较严重的多重共线性,所以分步引入模型。建立模型如下:
式(8)中,i=1…31,t=1…8,截距项包含了那些随个体变化但不随时间变化的变量的影响。本研究采用离差变换(within)OLS对式(8)进行参数估计,即先将面板数据中每个个体的观测值变换为对其平均数的离差观测值,再利用离差变换数据估计模型参数,可得到参数的有效一致估计量。结果见表4。
根据表2,总的来看,各变量的系数均至少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通过检验,说明各变量显著,是影响农业生产效率的因素。各回归方程的Adj-R2分别为0.897、0.921和0.902,说明回归方程拟合得很好;相应的F统计量分别为461.524、512.872和497.021,说明各回归方程整体统计显著。
lnAS、lnAT、lnAP和lnUR等变量的系数均大于0,说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农业技术水平、农业政策环境因素和城镇化水平等对我国农业生产效率的提高均起到正向的推动作用。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每提高1%,可直接促进农业生产效率平均提高10%以上。现有研究一致认为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对农业效率的提高具有促进作用,本文的实证结果证实了这一结论,同时与前面的理论分析一致。其中的影响机制可以用生产性服务业的特点和功能来解释。生产性服务作为农业生产过程中的中间投入要素,在满足农业服务外包需求的发展过程中,其自身的业务水平也不断提高,自身的规模不断壮大,并产生规模经济效应和学习效应,提高了自身的要素生产率,也有助于实现农业生产方式和组织方式的变革,提高农业产业链各环节的运行效率。同时生产性服务业的成本也在不断降低,可以促使农业进一步分工,提高其生产效率。但是与现有研究不同的是,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效率的促进作用较小,原因可能在于我国农产品市场基本处于不完全的竞争状态,分散的农户生产模式和经营模式带来信息的不完全性,导致市场交易成本很高,极大地降低了农业经济效率。同时我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面临的服务对象比较分散、集聚程度偏低,由此带来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比较滞后、不成熟、规模较小,专业化、市场化程度较低等一系列问题,影响了其对农业效率的促进作用。
表2 Panel Data模型估计结果
接下来,基于各变量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交叉项,进一步分析各变量如何影响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于农业的外溢效应。
变量lnAS×lnAT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农业技术水平正向调节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外溢效应,农业技术水平越发达,越有利于促进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的外溢效应,但是促进作用较小。现有研究一致认为农业技术发明和技术传播对于农业生产效率的提高有重要作用,本文的结论也证明了这一点,当前我国农业经济增长方式已经由资源型增长转向科技型增长,农业新技术正逐步取代常规技术以促进农业发展[20],这可以解释农业技术对农业生产效率的直接影响最大。但是我国农业技术的革新对资本的引致作用,以及农业技术对资本、土地和劳动力等生产要素的配置优化能力还没有得到有效的释放[21],导致我国农业的生产模式依然是家庭化、小作坊式生产占主导,很难形成规模化生产和经营,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其进一步深化分工、提高专业化程度,由此减少了对农业生产性服务的中间需求,导致我国生产性服务业总量偏低,生产性服务业与农业的结合不够紧密,所以农业技术对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外溢效应促进作用较小。
变量lnAS×lnAP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农业政策环境正向调节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外溢效应,农业政策环境越完善,越有利于促进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的外溢效应。说明现阶段我国实施的农业政策促进了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的外溢效应。我国自1985年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于2004年提出“工业反哺农业”政策,至今已经出台了一系列的“三农”政策,取消农业税、增加农业补贴等,制度的变革和政策的调整在直接促进我国农业生产效率提高的同时,也会促进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的外溢效应。
变量lnAS×lnUR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城镇化水平正向调节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外溢效应,城镇化水平越高,越有利于促进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的外溢效应。三个交叉变量的系数中其系数最大,说明我国城镇化对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外溢效应的促进作用最大。经过多年的发展,我国的城镇化已初具规模,根据2012年中国城镇化高层国际论坛会议提供的数据,2011年我国城镇化率达到51.27%。随着农业人口向城镇聚集,可以提高农村人均耕地占有量,推动农村土地的相对集中,同时提供相应的技术支持和资金积累、提供便捷的信息和交通服务等,为农业的规模化、专业化和信息化经营奠定基础,从而促进农业生产效率提高。另一方面,城镇作为城乡沟通的枢纽和桥梁,将农村市场纳入到城市市场体系中,可以使农民能够方便地获得农业生产技术和市场需求信息,降低流通成本,提高交易效率,引导农民以市场需求为导向组织生产,这将有利于调整农村经济结构,克服农业生产的盲目性,为农业产前、产中、产后提供规范化服务,极大地促进了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的外溢效应。
本文在基于分工和超边际分析的新古典经济理论框架下,分析了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的溢出效应,认为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产生外溢效应的基本动力源于专业化分工,其微观基础是基于对农业产业链的整合。农业技术水平、农业政策环境因素、城镇化水平和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规模等因素在不同程度上促进了农业社会分工和专业化生产,农业生产服务的外部化、市场化和产业化发展是农业社会分工和资源配置从农户或涉农企业内部向市场的自然扩展,伴随这一过程,农业的产业链会不断延伸和拓宽,同时农业和整个经济的资源配置和利用效率会得到提高,充分发挥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的外溢效应。本文利用我国2004~2011年31个省市的统计数据验证了上述观点。实证结果显示:第一,农业技术水平、农业政策环境因素、城镇化水平和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规模等因素对我国农业生产效率的直接影响显著,是提高农业生产效率、促进现代农业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第二,城镇化水平、农业政策环境、农业技术水平等因素正向影响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的外溢效应,但是各变量的影响程度却是依次减弱的。
基于以上实证分析的过程和结论,给我们的政策启示是要加快发展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提高其市场化、专业化、规模化程度。随着中国现代农业的发展,对面向农业的生产性服务业的需求逐渐呈现出多层次性。但是目前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不成熟,市场化、专业化、规模化程度较低,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农业对其的需求,导致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供给与需求不对称,也限制了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外溢效应的发挥。基于此,相应的政策建议有如下几点:
1.积极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改善交通和通讯条件,提高交易效率。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城镇化保持着高速发展,但是必须意识到高速的城镇化发展水平主要是依靠大量的农村剩余劳动力进城就业、农村居民向城市的迁移来推动的,显然,这种低成本的推动模式并不能与今后的经济增长形成良好的互动机制。城镇化的推进规模和速度应该与农业所能够提供农产品的能力相适应,绝对不能以牺牲农业和农民的利益为代价来推进农村城镇化。
2.改善农业政策环境因素,提高制度效率。由于我国服务业的改革和开放进度滞后于农业,提供农业经营性产品的利润空间要比提供生产性产品高,加上市场中介组织、法律制度环境等发育不是很成熟,社会对商业违约、欺诈行为的发现、惩戒能力有限。因此各级政府不仅要注重龙头企业的培育,更要注重规范交易行为、降低交易费用等相应的制度和政策建设,进一步加强政府服务和管理体系建设,完善政策环境,认真落实国家关于支持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政策措施,制定出台相应的法律法规,使发展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做到有法可依、有章可循,从制度上规范其发展,提高制度效率。
3.加快为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从业者提供服务的机构或平台的功能转型,鼓励并支持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市场化、专业化和规模化直至集聚化的发展。在市场化过程中,放宽市场准入限制,对创办农业生产性服务企业的各类人员加大税收优惠和财政补贴的力度,从资金、技术和人员培训等方面提供支持。同时引导农民专业合作社、农产品行业协会、龙头企业及农村各类中介组织等不同类型的服务机构进行组织创新、分工协作[22],促进农业生产性服务业规模化发展、专业化经营,顺应现代农业对生产性服务业需求日益分化及多样化的趋势,最大限度地发挥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溢出效应。
4.增强农业科技创新能力,提高农业科技水平。分工与技术进步能够促进生产性服务业溢出效应的发挥,在改造传统农业的过程中,要有意识地把科技创新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相结合,加大对农业科技的人力投入和资金投入,培养更多的科技人员研究农业技术,通过先进的信息技术和流通技术加快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壮大和盈利能力提升,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产业竞争力的提升又可以有效地促进农业科技与生产技术的有机结合,促进农业科技推广,吸引农户参与,从而促进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产业链溢出效应的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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