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中时光

◎朱夏妮

校 门

跨进这门

我的心会疲倦

身体会麻木

我的身体拖着我的心

去我不想去的地方

接受 这里的人

看表一样的看我

我不愿意穿狱服一样的

统一服装

走在任何地方

这服装好像

象征着什么

这地方

这地方给我带来些

恐惧

我是一只喜欢冰的

黑色的叶子

被火烧了后

就要当肥料的

一片叶子

太阳要把我压扁了

我不喜欢这里

致语文老师——（在政治课上写的）

你穿着统一的服装

襟上有全部老师都别的红色徽章

被阳光照成黄色

你在黑板上写下

我不喜欢的内容

可我必须要记下

像是把心框进一个心形的木框里

我只能自己用刀一点点剥小我的心

让它有地方跳动

我想去外面看看

可那儿有被老师修理过的

扎人的花草

我想去天上

我想去天上

可是我没有衣服

天上会很冷吗

圣母只穿一件纱裙子

天上有老师吗

有老师我就不去了

致政治老师——

你为何喜欢用感叹号

你为什么喜欢说着话

突然要大声很多

我被你吓到了

你的笑罕见

去动物园也看不到

需要保护

但政府对你的笑实行计划生育

你自己还不知道

致地理老师——（在地理课上被骂）

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每节课都要被你骂

是因为我下课时坐在

高高的花台上

被你看到了吗

为什么你说我而不说别人

是因为你爱我吗

我是一只橡胶做的小球

我被人摔来摔去

不能反抗

我感到痛

致体育老师——

你总是骂我

我做错了什么

我说天空是白的

云是蓝的

你像轰走鸭子一样

骂我

我难受

我想下课

跟上在教室里的课一样

重 做

我翻开本子

看见两个字从天而降

把我压住

本子上两个“重做”

让我的其他字没有地方站了

我问老师

要重做多少遍

她说美国国旗有多少颗星

你就写多少遍

我看见墙壁上的水滴

流下

我用笔尖

撕扯本子上的白色

像是用小刀一点点磨掉

压着我的星星

我正在反对光明

想开点吧

还没有轮到我

去磨损太阳

写检讨书

那天我只摆了桌子

老师知道了

她好像在门缝里偷看到的

摆桌子不算做值日

老师用她突出的那颗门牙

和下面的牙撞着

用手挥动着她的指甲

我感觉到

这句话要塞进我的检讨书里

吃雪糕

那天我们考试成绩很高

老师请我们吃雪糕

雪糕分三个等次

老师给了我一个

最好的雪糕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致老师：掉下

你身上有莫名其妙的香味

是葡萄压扁后的味道

你漫步到葡萄树下

随着你的远去

那串葡萄味掉了下来

好像碎了

自习课

班长在讲台上坐着

他头发很短

头侧面

被剃过的头发

一直延长到腮帮

嘴角被他脸上的肉

挤成一条竖着的

皱纹

他有和他头发一样短

的胡子

胡子的线条有弧度

连接鼻子

眼睫毛把眼睛挤成一团肉胞

眉毛一高一低

他就这样来到我桌前

他要把我告到老师那里

我必须小声地哭

我必须小声地哭

不让你听见

如果我的小黑羊在我身边的话

我可以抱着它

它的绒毛会堵住我的哭声

也会帮我擦干眼泪

为什么哭声都要被你们嫌弃

哭声太大

如果我的小黑羊在的话

我可以抱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