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耀武,苏 虹,马晓辉
(河北大学 教育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职业生涯信念(Career Belief)是人们对自己、工作和职业发展所持有的积极和消极的想法或假设[1]。研究者最初对负面的职业生涯迷思(Career Myths)进行研究[2],生涯迷思强调个体所持想法和假设的不合理以及过度概括,这类迷思包括“铁饭碗等于安全”“只要努力工作就可以成功”[3]等。随着研究深入形成包含正负两面的职业生涯信念的研究领域[4],生涯信念能以积极或消极的方式影响个体与职业相关的思考和行为。消极的生涯信念影响个体对自己和工作的知觉,并限制职业目标追求过程中的行动力[5]。相反,积极的生涯信念能够在个体职业决定过程中提升动力、创造正向的完美主义、对职业行为有促进作用。
Krumboltz对生涯信念进行了系统研究[4],编制了“生涯信念量表”。Theresa和John研究了青少年不合理生涯信念的认知重构问题[6]。纪宪燕(1994)和杨淑珍(1997)分别编制了“生涯信念检核量表”和“生涯信念量表”[7],发展出较为完善的生涯信念测评系统。除了对生涯信念测评工具的研究,Cheng(2004)讨论了生涯信念和创造性思维教学的关系[8],Liu(2003)研究并指出生涯信念和生涯弹性间所存在的关系。彭永新(2012)详细介绍了不同因素(性别、年龄、年级、学科、地区、家庭背景、家中孩子数、城乡、家庭经济、兼职状况、指导等)与职业生涯信念的关系[1]。前人对职业生涯信念的概念、结构和测评工具等进行了缜密研究,随后的一系列研究多聚焦于探讨生涯信念和生涯相关因素的关系,很少有研究考察时间因素对生涯信念的影响状况。时间因素对个体的认知成熟有很大作用,一般认为职业发展(Career Development)开始于童年时期,并持续于生命的全程[9]。青少年表现出相对稳定、狭窄且固化的职业信念,这样的职业信念通常延续到成年早期[10]。那么高校学生(18-25岁)的职业生涯信念是否已经稳定,职业生涯信念是否会随时间发生显著变化?
本研究选取“职业生涯信念”这一角度研究高校学生的职业心理特征,考察遗传天赋、学习经验和社会技能等相关因素对职业生涯信念的影响,并对其进行追踪研究,探讨高校学生生涯信念随时间因素发生变化的状况。
量表测试形式包括纸笔量表和网络量表:纸笔量表的调查对象来自河北省某综合性高校,共215人;网络量表借助“问卷星”网络平台进行调查,共54人。横向研究的被试从本科低年级(大一、大二学生)、本科高年级(大三、大四学生)到研究生(研一到研三的学生),纵向研究追踪的时间为一学期(4个月),有效被试28名。被试的基本信息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被试基本情况
本研究对生涯信念核检量表[10]进行了修订,量表使用4点计分(1:很不同意;2:不同意;3:有些同意;4:很同意),平均分超过2.5分,且分数愈高,表示被试在该因素上的信念越趋于不合理。采取临界比率值法和题总相关法剔除鉴别力低的题目,然后采用探索性因素分析和验证性因素分析来检验量表的项目和结构。
选择130名被试的问卷数据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采取主轴法和方差最大法进行因素旋转,并根据以下标准剔除题目:(1)题目的因素负荷值:剔除因素负荷值低于0.4的题目;(2)在两个题目的因素负荷值均高且相似的题目剔除。最后保留15个项目作为正式量表,新形成的量表由原来的六维度(完美主义、外在取向、逃避顺从、价值判断、工作抱负、刻板印象)变成四维度,去掉外在取向和刻板印象两维度,四个因子累积的方差贡献率为50.49%。使用另外139名被试对探索的结果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各项指标(如表2)表明四因素模型可以接受,修订后的量表结构良好,量表各维度和总分之间的相关分析见表3。信度分析表明,修订后的总量Cronbachα为0.63,四个分量表的信度分别为:“完美主义”分量表,α=0.69;“职业抱负”分量表,α=0.53;“价值判断”分量表,α= 0.63;“逃避顺从”分量表,α=0.63。
表2 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
表3 各维度与总分的相关分析结果
纸笔问卷采用集体施测的方式,网络问卷采用个体施测的形式,两者均先收集被试的基本信息,然后进行正式问卷测量。
269名大学生在职业生涯信念测试中所得的平均数和标准差如表4所示。结果显示:生涯信念四因子中,完美主义因子上的平均得分最高,说明大学生生涯信念中最不合理的是职业完美主义。职业抱负、价值判断和逃避顺从均处于适中水平。
表4 职业生涯信念统计结果
横向比较不同时间的不同群体,对年级变量(3:本科低年级、本科高年级、研究生)在职业生涯四维度上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职业抱负上,三个年级变量间差异显著(F(2,266)=22.00,p<0.01),差异分别体现在本科低年级和研究生(M低<M研)、本科高年级和研究生(M高<M研),研究生被试的职业抱负均显著高于本科低、高年级的被试;在职业价值判断上,三个年级变量间并无显著差异,但本科低年级和研究生却出现了显著差异,研究生的价值判断判断显著高于本科低年级同学(M低<M研,t=-2.03,p<0.05);在职业完美主义和职业逃避顺从上,三个年级变量间无显著差异。
纵向比较不同时间的同一群体,以时间因素为自变量,职业生涯信念四维度分别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5所示:时间因素对职业抱负、价值判断和完美主义维度均有显著的预测作用,且预测方向均为正向,即个体的职业抱负、价值判断和职业完美主义均随时间增长,而对逃避顺从则无显著影响。
表5 时间因素对生涯信念的回归分析结果
职业生涯信念受到遗传和特殊能力因素、社会经历因素和学习经验因素三方面的影响[4]。遗传和特殊能力因素上,对性别(2:男、女)×地域(3:城市、县城、乡镇)×家庭经济基础(3:高收入、中等收入、低收入)进行三因素方差分析:性别因素在职业抱负上有显著差异(F(1,263)=4.95,p<0.05),男性比女性有更强烈的职业抱负(M男>M女)。
在社会经历因素上,对兼职(2:是、否)×社会活动参与(2:是、否)进行两因素方差分析,结果发现:兼职因素在职业生涯信念四个维度的主效应均不显著,社会活动参与因素在职业完美主义上有显著差异(F(1,263)=14.62,p<0.01),常参与社会活动的个体表现出较高的职业完美主义(M是>M否);在职业逃避顺从上差异同样显著(F(1,263)=5.01,p<0.05),常参与社会活动的个体表现出较低的职业逃避顺从(M是<M否)。
结果发现高校学生在职业完美主义上存在不合理信念,“完美主义”指人们对事物提前勾勒出的一种最佳标准,在生涯上表现出对工作业绩、自我表现、他人赞许希望达到的最佳状态[7]。前期访谈发现高校学生对未来的职业充满期望且期望值较高(包括期望工作带给自己性格特质上的改变,期望工作让自己发挥所长,期望在工作领域取得成功)。同时研究发现社会参与程度对职业完美主义有显著影响,常参与社会活动的个体表现出更多的完美主义信念。常参与社会活动的群体本身就积极、活跃和自信,他们比同龄群体有更多的锻炼和认可,因此也对未来职业有更高的期望。
职业抱负、价值判断和逃避顺从维度上未表现出不合理信念。考察职业抱负的影响因素,发现不同性别的个体有着不同的职业抱负,男性比女性有更强烈的职业抱负。职业抱负是一种社会性动机[11],是以高标准要求自己取得成功为目标的动机。研究表明女性的职业抱负一般低于男性。这可能跟中国传统的社会性别角色观念有关系,几千年的社会发展逐步形成了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观念,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地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12]。考察职业顺从逃避的影响因素发现,常参与社会活动的群体有更积极的生涯信念,包括对自己喜好的准确判断、对问题的积极解决和对自己能力的自信。
研究选取本科低年级、本科高年级和研究生三个时间段的学生,发现不同时间段的个体在职业抱负和价值判断上差异显著,研究生比本科低年级学生的职业抱负和价值判断均更高。从横向研究结果看,年级越高,个体在价值判断上的职业信念表现得更主观和刻板,比如有“认为职业选择一生一次”“职业选择选错就要后悔一生”“除非符合兴趣,否则宁可不工作”等类似的想法。同时,年级越高,个体的职业抱负越高、成就动机越强,从量表中体现出个体对地位和身份的追求、对自我实现的追求等。
纵向研究发现时间因素对职业抱负、价值判断和完美主义因素均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同一个体,随着时间发展和自身成熟,职业抱负更高,追求职业完美主义,只要让这种职业信念保持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对个体的职业发展是有利的。另外,对职业的价值判断更加主观和刻板却是需要避免的。纵向与横向研究结果相一致的是,职业抱负和价值判断随时间发生显著变化,且方向均为正向,说明高校学生职业抱负和价值判断的生涯信念随着时间发展而逐渐升高。积极合理的生涯信念对生涯决定有显著的促进作用[13],故培养良好的生涯信念对高校学生有重要作用,希望未来研究中加入心理干预的手段来探讨对生涯信念的影响。
1.大学生的职业生涯信念有完美主义倾向,而未表现出职业上盲目的逃避顺从、价值判断武断或工作抱负过高等方面的不合理信念。
2.纵向研究发现时间因素会显著的影响职业完美主义,横向和纵向研究均发现,时间因素会显著影响个体的职业抱负和职业价值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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