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航运税新政伤了谁

本刊记者 胥苗苗

如何在特殊时期用好航运税收这把“双刃剑”，将考验希腊政府的智慧。

日前，希腊海运部透露，希腊准备修改本国船舶吨位税税法，首次对希腊本土公司管理并悬挂外国旗的商船征收吨位税，但其他财政方面的特权仍然保持不变。随着全球航运危机加剧，今年希腊进入了衰退的第六个年头，囊中羞涩的希腊政府再次“盯上”了航运业，希望借这笔税收增加收入，重振希腊经济。然而，令希腊政府纠结的是，推进新政、增加收入与缓解船东不满情绪、调和社会矛盾，犹如鱼和熊掌，难以兼得。

一直以来，航运业作为希腊的支柱产业，也是其最具国际竞争力的行业。希腊船东协会（UGS）主席John Pachoulis日前表示，尽管世界经济正在发生巨变，但希腊凭借其拥有3428艘1000吨以上的船舶数量，总运力2.45亿载重吨的实力，仍然稳居世界第一航运大国的宝座。据悉，目前，希腊船东掌控的船舶占世界船队的15.6%，油轮占世界油轮船队的23.6%，干散货占世界干散货船队的17.2%。然而，希腊民众普遍认为，与其庞大的经济规模相比，希腊航运业在政府财政收入中的贡献并不突出。

希腊是实施吨位税制较早的国家之一，上世纪60年代，开始对悬挂本国旗的船舶征收吨位税。因此，希腊成为包括欧盟成员国在内的很多国家采纳现代吨位税制的参照典范。但是，绝大部分希腊船舶均在国外注册，方便旗船舶占希腊船队总量大约在70%左右。按照惯例，这些在国际海运市场上从事货物运输的船舶并不需要在希腊国内缴税。再加上，在希腊国内注册的船舶享有宪法权利下的免税优惠。有人戏称，希腊最富有的社会群体却享受着最低的税率，矛盾的出现几乎无可避免。更何况希腊经济正陷入财政困境之中，很多人认为，对富裕的航运业增税已经刻不容缓。

2012年初，希腊国内开始频频出现对航运业税收制度进行改革的呼声。今年伊始，希腊海运部传出消息，称希腊政府和船东已达成协议，目前对希腊商船实行的船舶吨位税将同样适用于希腊船公司经营的所有悬挂外国旗的船舶。这意味着，希腊航运公司将首次对其在国外注册的船舶在国内缴税。该协议将成为新税收法案的一部分，法案将提交希腊议会批准。经济和行业基金研究智囊团称，新税收政策预计在今年上半年就会正式实施。希腊新闻署日前表示，吨位税方面每年增加的收入有望达到8000万欧元，还有人预计税收额可能达到每年1亿欧元。

然而，对希腊船舶经纪公司而言，税收新政的推出无疑会令其雪上加霜。代表了380家私人船舶经纪公司利益的希腊船东协会日前表示，新的计税方式将给船东带来额外负担。在当前市场环境下，船舶经纪人本来就不挣钱，这样的措施出台会让他们变得更脆弱，甚至难以为续，尤其对那些重点着眼于希腊市场的规模较小的船舶经纪人而言，受到的冲击更大。因为船舶经纪公司一年最少需要完成60航次的合同才能勉强支付开销。此外，新税收政策还会对海事保险经纪人和海损理算师带来影响，船舶经纪人和部分其他特殊海事服务公司将被要求按阶梯纳税，年收入20万英镑纳税10%，20～40万英镑纳税8%，收入超过40万纳税6%。新征税标准同时适用于租船经纪人和船舶买卖经纪人。

此外，希腊船东协会（UGS）主席John Pachoulis认为，国家对船东扩大原有的征税范围应经过长时间的讨论后再定下来。税收新政采取得很唐突，没有与各利益相关方进行充分沟通，我们甚至是新措施就要实施的前一天才知道。他表示，新税收政策将扼杀掉我们一直以来努力构建的船舶经纪行业。几十年来，船舶经纪公司和某些其他航运服务业一直都只交纳相对温和的服务税，而今天，航运业却需要贡献更大份额的税金来弥补政府补贴其他领域的开支，从而满足政府救助的责任。

近年来，希腊船东已默认将航运业作为希腊经济“发电机”和“支柱”的角色定位。希腊知名船东Theodore Veniamis对航运业在国际海运贸易中的表现以及努力帮助希腊摆脱经济和社会危机作出的贡献给予积极评价。他表示，尽管如此，航运业对希腊经济的“持续”贡献在希腊国内依然没有得到足够重视。近期数据显示，2009年，航运业带来的直接或是间接附加价值为133亿英镑，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6.1%，同时提供了20万个就业机会。然而，航运业带来的潜在利益远不止这些。自从近期希腊政府决定对由希腊船东管理的非希腊旗船舶征收吨位税以来，船东们也一直在为增加税收作出努力。他表示，希腊航运界已经厌倦了欧洲媒体对他们的批评，认为他们纳税太少的冷嘲热讽非常虚伪，事实上大多数欧洲国家和其他的一些国家都是采用类似的吨位税制。

专家认为，希腊政府之所以会采取增加税收的新政，是因为他们觉得新增纳税人的范围相对较小，相对小的负担不会迫使船东离开希腊。同时政府还希望通过新政来缓解社会矛盾——希腊船东因享受财政特权而引起的社会不满。然而，有人士认为，在目前很多航运公司都非常困难的时期增加航运业的税收负担，即使可以起到一时的增收之效，但无异于杀鸡取卵。对于希腊这样一个高度依赖航运业的经济体来说，航运资本的迁移还可能引致更广泛的社会危机。尽管民众不满于船东阶层的低税负担，但如果船东因为税收原因，将公司转移到国外，受到主要伤害的可能不是船东，而是民众自身。因此，如何在特殊时期用好航运税收这把“双刃剑”，将考验希腊政府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