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联想理论的英语词汇记忆策略

周文德

（云南大学旅游文化学院外语系，云南丽江 674100）

ZHOU Wen-de

(Faculty of Foreign Languages, Tourism & Culture College of Yunnan University, Lijiang 674100, China)

引言

词汇是二语习得的前提和基础。如果把语言能力比喻成一座大楼，那么词汇知识就是其中的建筑材料[1]36。听、说、读、写、译，没有哪一种语言技能能够脱离对词汇的依赖，没有了一定的词汇量做基础，学生语言能力的发展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2]65。中国学生词汇量普遍偏小，成了影响外语水平进一步提高的瓶颈[3]6。Nation认为，在语言学习过程中，学习者和研究者都把词汇看作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学习者感到，无论是接受性技能还是产出性技能方面的许多困难都源自词汇量的不足[4]2。

在二语习得过程中，既然词汇扮演着非比寻常的角色，词汇的教与学就吸引了国内外众多学者的研究目光。学者们从不同的视角，见仁见智地发表自己对词汇教学的见解。Nation在Teaching and Learning Vocabulary一书中把目前词汇教学研究者所感兴趣的研究方向概括为四个方面，即词汇学习的目标、词汇学习的组织、词汇与阅读的关系和对于词汇知识的掌握等，而对词汇知识掌握的研究又包括影响词义理解和词形记忆的因素等等[4]189-192。可见，词汇学习策略（包括记忆策略）也应该成为词汇研究的一个方面。基于此，本文以联想主义学习理论作指导来探讨大学英语词汇记忆策略，以期对大学英语学习者的词汇学习提供有益的参考。

一 联想学习理论和词汇学习

（一）联想学习的相关理论

联想(association)是思维的基本形式，是认知的基础。亚里士多德（Aristotle）指出，“在时间和空间上彼此邻近或相似或对立的一种被人体验的事物往往引起联想”[5]66。他曾提出过控制思维过程的三条联想规律：接近律，指同时产生的思想是相联系的（如由“黑”联想到“夜”）；相似律，指在某种程度上彼此相象或一致的思想是相联系的（如由“黑”联想到“黑人”）；对比律，指与相反或颠倒的思想构成联想（如由“黑”联想到“白”）[6]17。

心理学告诉我们，联想是人类利用已有的经验的一种极其活跃的思维活动形式。它是一种复杂的扩展的思维活动。由于事物之间存在着空间或时间上的接近，存在着外形上和意义上相似，或互相对立、互有差别以及因果关系等多重原因，所以联想常以多方向的、连续的、曲折的、迂回的、展开式的方式进行。心理学家把联想的类型分为四类。即：接近联想、相似联想、对比联想和关系联想[7]93。

斯威特(Sweet)在使用联想主义来解释语言学习时曾经指出“实际学习语言的心理学基础，就是我们经常提到的重要的联想规律。学习语言的整个过程就是形成联想的过程。当我们学习自己的语言时，我们建立词、句和思想、行动、事件的联想。”[6]2

Carroll认为心理词汇的组织就是由相互连接的成分构成的一个网络，这些成分叫概念或节点，他们互相之间由于存在各种各样的关系而互相联系[8]109。有关这种联系心理学界主要提出了两种模式型，即由Collins & Quillian(1969)提出的分层网络模型（hierarchical network model）和由Collins &Loftus(1975)、 Bock & Levelt(1994)等提出的激活扩散模型（spreading activation model）[9]61。Collins &Loftus于1975年提出的“扩散式激活”理论是对联想理论的深化。他们认为：人类的心智是一个巨大而又强大的神经网络，当听到某词与神经网络中的词相似时，网络中的词就自动被激活，同时与其相关的认知域也就被激活。激活是通过概念的局部联系散播开来的，认知操作只能在较活跃的概念之间建立联系。语言接受者对语义的理解，是激活相关认知域中有关知识结构的结果[10]308。认知科学家认为，“人的大脑天生就有寻求和建立事物之间联系的倾向，而且人的知识、记忆、智慧是储存在由神经元连接而成的特定集合体中，他们又互相连接，构成了一个庞大的网络[11]21。”

联想也是一种语言学习策略。Oxford把语言学习策略定义为“学习者为了使语言学习更快、更愉悦、更自主、更有效、更能迁移到新情景中而采取的行动[12]8”。他提出了记忆、认知、补偿、元认知、情感、社会等语言学习策略，其中联想属于记忆策略。

概括起来，联想既是一条重要的心理学认知规律，又是一种重要的学习策略。联想理论对于学习（尤其是语言学习）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

（二）词汇学习与研究

国外语言学者对词汇和词汇教学的研究由来已久，本文近选取几个有代表性的例子来加以介绍。如Cook 认为，学习者的英语词汇知识是综合性的，单词是通过许多方式相互联系的，它们也是这样被记忆和贮存的。单词之间的关系和单词本身的意义一样重要，学习二语词汇不仅仅是记住它在母语中的对应意思、学会它的定义、把它运用于上下文之中，而是要掌握它与其他词汇之间的意义关系[13]49-50。Ur 从词汇教学的内容、呈现新词、记忆单词、课堂词汇教学的观念、词汇检测等方面做了探讨，他强调教授词汇不但要教形式、语法、搭配，还要教授意义和构词法等，而词汇的意义包括很多方面，例如有内涵意义、外延意义、在具体的上下文中是否合适等，词汇的意义关系包括同义词、反义词、上义词、下义词、同下义词、语义场等[14]60-70。Carroll认为词汇是通过语义网络储存在记忆里，在语义网络中，词用节点来表示，节点和节点之间通过词的语义关系而相互连接。而这种联系又可以分为两种模式：层级网络模式（hierarchical network model）和扩展激活模式（spreading activation model）[8]109-117。层级网络模式认为，词的概念在记忆中以网络形式储存，网络是有层级的。记忆中的每一个词都表现为网络层级上的一个节点，并与别的词形成各种各样的关系，构成完整的系统 。这种模式主要体现词的范畴关系和属性关系。扩展激活模式摈弃了分级的概念，节点之间的距离即考虑分类关系这样的结构特点，也考虑典型性效用这样的现象。激活是一个从某节点向周围节点扩散的过程[15]F31。扩展激活模式是层级网络模式的修正形式，它们都要求我们按照语义网络形式储存词汇知识。Rubin & Thompson把词汇学习方法分为：直接法（学习者注重词汇表的学习或完成各种词汇练习）和间接法（通过读和写来学习词汇）；并谈到利用记忆术来进行词汇学习，具体包括利用押韵和头韵、将词与外部世界进行联系、将词与他们的功能进行联系、利用词的自然联系（如反义词）、分类学习词汇、学习相关词汇、按词性分组、将词与语境进行联系等[16]79-84。

国内学者也对词汇习得和教学进行过大量的研究，研究文献可谓卷帙浩繁。徐密娥等（2007）用CNKI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检索了1994至2005年16种外语类重要学术期刊上关于英语词汇教学研究的论文发现，国内学者对英语词汇教学的研究主要是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的：（1）从认知心理学的角度，（2）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3）从语义学、语体学及语用学的角度，（4）从跨文化交际学的角度，（5）从语料库和英语词汇教学的关系的角度。对构词法、一词多义、词语搭配、语境、词块以及心理词汇等方面的探讨较多[17]。然而，从联想主义视角来专门研究词汇的记忆策略的文章还很少见，故有本文之探讨。

二 基于联想理论的词汇记忆策略

记忆是过去经验在人脑中的反映，也是人类对客观现实的反映。识记、保持、再认和重现是记忆的基本过程[6]185。关于记忆的研究表明，词是在联想网络中储存和记忆的。这些联想可有许多类型，并与许多通道连接[6]196。事实上，词和词之间可能存在许多不同类型的关系，而每一种不同的关系就代表着一种不同的联想方式[2]66。Cook.V在论及词汇联想时，以blue为例谈到了三种典型的联想类型：组合联想（如由blue联想到shy , jeans和bird等）、聚合联想（如由blue联想到red , black和pink等）和音韵联想（如由blue联想到sue和true等）[13]52-53。米勒(Miller)曾制定了一份关系类型表，包含十一种关系：对比关系（wet-dry）、相似关系（blossom-flower）、从属关系（animal-dog）、并列关系（apple-peach）、上位关系（spinach-vegetable）、半谐音关系（pack-tack）、部分整体关系（petal-flower）、续完关系（black-board）、自我中心关系（success-I must）、派生关系（deep-depth）和断言关系（dogbark）[6]128。基于此，笔者把词汇联想记忆的相关策略分为：对比联想记忆、近似联想记忆、上下义联想记忆、谐音联想记忆、部分整体联想记忆、派生联想记忆、形象联想记忆等来讨论。

（一）对比联想记忆策略

所谓对比联想记忆，就是利用词与词之间的反义关系，通过对比来记忆单词的一种方法。英语词汇中的反义关系（词）主要包括三类：等级反义关系（词）、互补反义关系（词）和反向反义关系（词）。等级反义词（如good/ bad, short/ long, big/small等）有三个特征：首先，它们是可分等级的，每对反义词的成员表示的性质是程度上的差别，有居间的程度可能被词汇化；其次，这种反义词的标准在不同的场合是不同的，没有绝对的标准，标准随对象而改变；再次，这样一对反义词中，表示较高程度的单词通常可以作为整个性质的覆盖词。互补反义词（如alive/dead, male/ female, present/ absent,innocent/ guilty, odd/ even, pass/fail, hit/ miss等）中的成员性质互补，不但对一方的肯定意味着对另一方的否定，而且对一方的否定也意味着对另一方的肯定。反向反义词（如buy/ sell, lend/ borrow, parent/child, husband/ wife, host/ guest, employer/ employee,above/ below, after/ before等）又叫关系反义词，其中的成员并不构成肯定、否定的对立，而只是表示两实体间的一种反向关系，表现在社会角色、亲属关系、时间关系、空间关系等方面[18]111-114。英语中的反义关系是一种很普遍的语义关系，通过对比联想，是可以记住大量单词的。

（二）近似联想记忆策略

近似联想记忆，首先指将某个单词的同义词和近义词联想到一起进行记忆。还指将近形词进行联想记忆。英语中的同义关系是另一类主要的语义关系，同/近义词是很普遍的。戴炜栋等将其分为方言同义词（如fall/ autumn）、文体同义词（如kid/ child/offspring）、情感或评价同义词（如collaborator/accomplice）、搭配同义词（如accuse … of/ charge… with/ rebuke … for）和语义上不同的同义词（如amaze/ astound）等五大类[19]72-74。例如，表达“重要的”这一意思，除了important这一基本词汇之外，其同/近义词还包括significant, essential, foremost,vital, meaningful, strategic, urgent, crucial, fundamental,cardinal, momentous等。学习者将这些单词打包进行串记，形成习惯，无疑会使词汇量成倍增长。近似联想记忆还指将近形近音异义词进行联想记忆。中国人在非母语环境中学习英语，学习者在绝大数时间里，是以形体上的观看、声音上的辨别、意义上的记忆这几个步骤来完成学习过程的。外形上的相似、发音上的接近，常常导致学习者晕头转向，误入迷津。譬如：他们在阅读句子时，常常把某个单词（如abroad, felt, though, through）读成或理解成另一个单词（aboard, left, thought或taught），把beard读成bird，把accept看成except或expect[20]7。学习者在学习英语词汇的过程中，如能有意识地将将这些近形近音异义词加以联想记忆，则因音、形、义方面的相互混淆而产生的困难就可以迎刃而解。

（三）上下义联想记忆策略

上下义联想记忆包括米勒所说的从属、并列和上位三个方面的关系。德国学者J.Trier提出了语言词汇结构的语义场（semantic field）理论。这个理论的核心是探讨词表达的类概念与词表达的种概念之间的关系。根据这个理论，词可以在一个共同概念的支配下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语义场。这个共同概念可由上义词来表示，语义场由下义词组成。如color一词表示共同概念，在其支配下，blue, red,yellow, black等词形成语义场[21]111-112。这与认知语言学的范畴理论不谋而合，Ungerer 和Schmid 指出，语言中词语所表达的意义，以及如何结合使用，取决于人们对周围世界的真实感知和范畴化[22]278。王寅认为，范畴化是一种基于体验，以主客体互动为出发点，对外界事体（事物、事件、现象等）进行主观概括和类属划分的心智过程，是一种赋予世界以一定结构，并使其从无序转向有序的理性活动，也是人们认识世界的一个重要手段[10]96。认知语言学家将范畴分为三个主要层次：上义层次（如furniture等）、基本层次（如chair等）和下义层次（如armchair, dining chair等）[10]136。将同一认知范畴中的词语进行分类联想记忆不失为一种高效的词汇记忆策略。

（四）谐音联想记忆策略

谐音联想记忆首先是指利用英语单词的读音方面的特点，将读音相似的单词放到一起来进行记忆，也指将英语单词与汉语的某个谐音进行联想，加以记忆。Rubin和Thompson认为，押韵的词项经常更容易识记，当人们记忆一长串单词的时候，要注意看一看是否有一些互相押韵或与以前学过的单词押韵[16]81。以相同字母或读音开头的单词可以一起学习以便轻松记忆。如由glare联想到flare, blare, stare等，由slip联想到slide, slice, slick, slight, sling, slink,slit等。赵丽指出，谐音是记忆的窍门。在记忆过程中，我们可以把某些零散的、枯燥的、无意义的识记材料进行谐音处理，以形成新奇有趣、富有意义的语句，这样就容易记住了[23]16。樊晓梅等认为，如果谐音法使用得当，是最有效和最有趣的记忆方法，可以真正做到过目不忘 。如识记colony（殖民地）一词，可以利用谐音“靠了你（靠了你们这些殖民地，英国才成为当时的日不落帝国）”来帮助记忆，识记quaff（痛饮，畅饮）一词，可以利用谐音“夸父（夸父追日，渴极痛饮）”来联想记忆。

（五）部分整体联想记忆策略

部分整体关系也是英语词汇之间的一种常见的语义关系，例如，树根、树干、树枝、树叶等都是树的一部分，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树根、树干等是树的一部分，或者树有树根、树干等。所以，杨信彰认为部分整体关系反映的是词汇的层级分类(hierarchical classifications )关系[25]140。Gairns 和Redman指出，部分整体关系不同于上下义关系之处在于奶牛是动物的一种，而眉毛不是脸的一种却是脸的一部分[26]29。因此，学习者也可以利用这种关系来进行词汇联想记忆。例如，由face一词联想到temple, ear, forehead, eyebrow, eyelash, eye, nose, nostril,mouth, chin, throat, cheek, jaw等词。

（六）派生联想记忆策略

英语单词中数量最多的是派生词。词根、前缀、后缀是构成单词的三个元素，三个“构件”，它们在构词法上叫词素。一个单词并不是一些毫无意义的孤立的字母的随意排列，而是由一些含有具体意义的“构件”所构成的“有机结构体”[27]V-VI。学习者“可以充分利用单词的构词规律，通过掌握一组单词的共同词根或词缀，达到成串记忆单词的目的[23]13”。例如，词根clude的基本含义是“关闭”，由该词根构成的单词有conclude, include,exclude, seclude, occlude, preclude等。而且，同一词根不同词性的变化都是相同的，如以clud结尾的动词变形容词都变成clusive，变名词则变成clusion，于是，上述单词就有conclusive, inclusive, exclusive,seclusive, occlusive, preclusive和conclusion, inclusion,exclusion, seclusion, occlusion, preclusion等派生词。另外，学习者还可以利用词根和词缀进行“头脑风暴式”的联想练习。例如：“part”可以引导出partition, depart, partake, participate, impart等词。还可以选择前缀(be-, de-, e/ex-, in/m-, inter-, per-, pro-, syn/sym-, trans-等 )和后缀(-ant/ent, -able/ible, -ful,-ous, -ment, -ness, -tion等)。作为补充练习，还可以擦去词根或词缀，回忆并尽可能多地写出练习过的联想词[28]9。英语单词虽然数量浩繁，但构成单词的元素（词根、词缀）的数量却是有限的，学习者掌握一定数量的词根和词缀的话，用这种方法记忆单词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2.7 形象联想记忆策略

形象联想记忆是指学习者通过形象联想，将单词的音、形、义巧妙地结合起来进行记忆的一种记忆策略。这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将组成单词的字母按意群分割，然后将分隔开的字母组合，赋予合理的含义，这样，一个单词就会由字母组合变为有逻辑关系的含义形象组合，便于记忆[23]18”。例如，可以把caricature（讽刺画，漫画）一词分解成car（汽车）+ i（爱） + cat（猫）+ ure（名词后缀）几个部分，组合成“汽车爱上猫的漫画”形象来帮助记忆。另一种方式是使用“线索词技巧（keyword technique）”。使用这种技巧时，学习者在单词的词形和意义之间展开不同寻常的联想[4]166。例如，学习者要记住balloon（气球）这个单词，首先可以把目标词与汉语中的一个谐音词“白鹭（即线索词）”联想在一起；其次，学习者可以想象“一只白鹭栖息在气球上”这样一幅画面。这样一来，画面就成为balloon和它的意义之间的纽带，因为它既包含目标词的读音线索又包含意义线索。形象越怪异，越容易记忆[26]92。形象越醒目、越怪异，效果越好[4]166。

三 结束语

学习任何一门语言都必须掌握大量的词汇，学习英语也不例外。词汇的记忆是英语学习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方面，但“孤立的词是很难长期保存的，只有凭借各种模式的语义结构、词族和构词关系、同义词及反义词等各种语义关系、上下文关系等等建立多方面的联想，才不仅能够有效地长期贮存在记忆中，而且便于检索和提取[6]231”。词语之间联想的方式是无限丰富多样的，词汇学习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地激活、联想的过程[2]66。本文以联想主义学习理论为指导，探讨了各种不同的词汇记忆策略，学习者如能结合自己的学习风格，巧妙地和创造性地将其加以运用，一定可以使自己的词汇学习成为一个更加有趣和高效的过程；换句话说，了解和掌握有效的词汇联想记忆策略，“使学生一感知到某英语单词的某一信息就联想到其它相关信息，这样学生就能牢固掌握该词各种属性”[9]62，学习者的学习效果定会是事半功倍，而不是事倍功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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