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博
(湖北经济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205)
2012年7月26日至8月3日,中国翻译协会、全国翻译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指导委员会、教育部全国高等学校翻译专业教学协作组在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联合举办了第二次全国翻译专业师资翻译与本地化技术、项目管理培训。笔者有幸参加了此次培训,深刻感受到翻译技术所带来的巨大产业力量,认为开展翻译的产业视域研究,树立动态的翻译质量观,意义重大。
传统翻译研究大多以翻译文本为基石,从语言学、文艺学、哲学、文化学、心理学以及社会学等视角研究语言符号的转换、接受与认知机制(杨平,2012:9),而明确指出从产业的视域认识翻译本体,审视翻译客体,分析翻译现象,则所见不多。本次培训从产业的视角审视翻译,拓宽了翻译研究的范围,使文本维度、翻译过程、译者地位等诸多翻译概念都有了全新的诠释。
知识传播的数字化、网络化与影像化,使翻译的“文本”意义呈现出“多维多模式”,除了线性的语言符号外,“文本”还包括声音、图像、空间等因素(张莹,2012:16),以网站、软件、多媒体影音内容为代表的新型“文本”成为翻译的对象(穆雷,2012:13)。翻译的产业化发展与升级,使预翻译、译后编辑与排版、翻译项目管理、翻译质量监控与评估、翻译软件与工具、翻译记忆与语言资产、语料库对齐与检索、术语库与术语管理、在线翻译、众包翻译、远程口译服务平台、云翻译或云计算的多语在线服务平台、语联网等纷纷进入翻译的不同环节,影响着翻译的每个过程(钱多秀,2011:目录;韦忠和,2012:71-74)。在产业化进程中,翻译的主体(译者)也呈现出职业化、专业化与网民化,翻译正产生出诸多全新的课题,概念得到不断地延伸与扩展,研究领域也随之得以拓展与深化。
语言学转向与文化转向是中国翻译研究所经历的两次明显的转向。始于上世纪80年代的语言学转向顺应了中国翻译研究“学科化”与“科学化”的需求,克服了传统翻译研究的经验性、零散性等不足。而文化转向开始于上世纪末,它所顺应的则是中国翻译研究“跨学科”与“拓展”的需要,超越了语言学派翻译研究的微观、静态等局限。(李林波,2012:85)。
文化转向正如火如荼,还远未结束,而与此同时,中国翻译研究或许正经历着翻译研究史学上的第三个转向:产业转向,即从翻译产业及其发展的视角研究翻译,以便顺应翻译“产业化”的发展需求,克服当前翻译研究疏远产业、忽视应用的弊病。虽然翻译研究的产业转向此时还只是处于萌芽阶段,研究者不多,但转向却确实存在,并且早已开始,现已取得了不少研究成果,只不过学者们由于诸多原因暂时还未从产业的角度给这些成果贴上“产业转向”的“标签”。
在此,我提出一个全新的翻译学术语:翻译产业学。即从翻译产业的内部与外部(内部为主),从语言运营商,职业经理人,技术服务商、网络译者,行业协会等视角,研究翻译产业链上的各个环节,以及由各个环节所衍生出的各种翻译新旧课题。无独有偶,“翻译产业学”所倡导的核心理念:从产业的角度研究翻译,则恰好与《中国翻译》杂志副主编杨平博士在《中国翻译》2012年第4期所提出的翻译研究应关注的两个“拓展”中的第一个拓展,即对“翻译社会的研究”,不谋而合。
杨平(2012:9)指出:翻译研究应“关注与翻译行业相关的整个翻译社会”,包括“翻译行业发展的特点与规律、翻译行业管理、翻译行业与其他行业的互动关系、翻译行业与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的互动关系、翻译产业经济、翻译产业技术、产学研结合与翻译专业人才教育等等”。可见,“翻译产业学”与杨平倡导的“翻译社会的研究”只是表述形式不同,而核心思想一致,二者都提倡从翻译产业或行业的视角研究翻译产业内外的翻译本体与客体,解释各种翻译现象。
本次培训从产业的视域研究翻译,给人带来理念上的更新。而由此触发尝试性地提出“翻译产业学”这一术语,可能还有些青涩与唐突,缺乏周密思考,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想在此抛砖引玉,以供译界前辈与同仁们批评指正。
译文质量评估需要有比较详细的标准。制定标准需要设置参数。国内外学界评估翻译质量标准(TQA)的模式众多,因评价方法与侧重点不同,所用参数也各不相同。国外有House(1997)的语篇分析模式、Reiss(1971)的语篇类型评估模式等。国内有等值论、功能论、关联论和标准论等(何三宁,2012:27-28)。
以上所有模式,除标准论外,质量参数大都围绕译文内部因素(内容、形式与风格)展开,是学术界研究的重点,是一种静态的、“单一的、适合所有目的的翻译质量标准”(吴志杰,2012:76),但在翻译产业界,它却只是质量评价系统诸多要素中的一环。
产业界的翻译质量标准是一个由众多文本内外参数所构成的多元系统。文本内参数管控文本质量,文本外参数管控影响文本内参数和文本质量的诸多要素。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翻译服务译文质量要求》(GB/T19682-2005)(以下简称《质量要求》)、欧盟翻译标准(EN-15038)、LISA 本地化译文质量模型(QA Model)(崔启亮,2012)均规定文本外因素属于核心质量参数,是文本质量、格式质量、语言质量等文本内参数的基石。如《质量要求》7.1把“译文使用目的”与“翻译时限”纳入到译文质量评定的四个关键因素之中,并且规定“以译文使用目的为基础,综合考虑其他关联因素”作为译文质量评定的基本原则。译文则根据“使用目的”划分为四个等级:1类(作为正式文件、法律文书或出版文稿使用);2类(作为一般文件和材料使用);3类(作为参考资料使用);4类(作为内容概要使用)。另外,由于翻译费用不足可能最终导致译稿质量问题(王惠、雷艳妮,2012:75),翻译价格在产业界也被视为重要的质量参数。
译文使用目的、翻译时限、翻译价格构成了一个产业界互相制约的文本外译文质量参数体系。在多元化的、分化的翻译质量需求市场现状下(吴志杰,2012:76),我们不必把4类目的的原文译成1类质量的译文,不能以3类文稿的价格要求获得2类质量的服务,不能以不变的价格要求获得同等质量的加急服务。
因此,“信达雅”在翻译产业界只是评估文本质量的三个参数,属于译文内部因素,把4类目的的原文译成的1类译文,把5天应该完成的项目琢磨了15天后才结束,把只需50美元成本的稿件最后折腾到500美元,虽然所译文本的质量都“信达雅”了,但却不符合产业界的质量标准。在产业界,“质量最好的译文不一定就是最好的译文”(闫栗丽,2012)。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在翻译产业,翻译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最近20年,翻译技术给翻译产业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种高科技产品(主要是翻译软件)纷纷应用到翻译产业生产链中的各个环节,推动了翻译行业的迅猛发展。
翻译技术广义上是指 “能够在语言服务及其他跨语言交流活动的过程中帮助解决或缓解障碍的信息技术”(王华树,2012),狭义上则“专门指为改善翻译流程而开发的专用软件和专门技术”(徐彬:2010:3),如机器翻译(MT)、计算机辅助翻译工具(CAT)、翻译记忆(TM)、DSP工具和项目管理工具等。
现代翻译产业需求量大,复杂程度高,翻译对象多元,翻译内容格式繁复,传统翻译手段已不能满足产业发展的要求,翻译技术因此应运而生。译前编辑工具,如ABBYY FineReader10文字识别软件能识别186种语言 (文军,2010:71);文档格式转换工具可将不同格式的原文文档转换成翻译辅助软件环境下可处理的文档;MS Word等记字软件则可以统计大型项目的文档字数,即时向客户报价;而融合了文本处理、翻译记忆(translation memory)、术语库(terminology base)和对齐工具(alignment)等核心组件的辅助翻译软件(CAT),如SDL Trados、Déjà Vu X等,则能保证团队工作中的术语、短语、风格的一致性,“多、快、好、省”地完成大型翻译项目。
另外,大型翻译项目管理平台能实现对数万译员的在线管理,向平台上的所有译员无缝传达工作任务,实现成本管理、译文修改、质量评估、数据采集、产品交付、文件归档、项目总结等多种功能。如传神翻译公司依托其自建翻译平台TPM,在5个月时间内完成了某汽车研究所计划18个月完成的1600万字的技术资料翻译(闫栗丽,2012)。没有翻译技术的支撑,则很难想象苹果公司在全球范围内能以29种语言同步发行其iPhone手机产品。
在线翻译、众包翻译、云翻译与语联网等都是翻译技术领域的最新成果,它们正在或者即将给翻译行业带来巨大的产业生产力。尽管如此,我们还需特别指出:技术绝非万能,现有翻译技术还都存在着诸多不足,而人才是一切技术力量的主导;只有不断提高译界从业人员的整体素养,实现人才、技术和技能的完美结合,才能最终实现翻译产业的不断创新与持续发展。
产业视域下的翻译文本、翻译工具、翻译流程、项目管理、质量标准、译者地位、人才培养等都呈现出与传统翻译不同的特点。以战略的眼光关注翻译学科与计算机学科、翻译行业与其他行业的密切互动,重视翻译研究所呈现出的“产业转向”趋势,尝试性建立“翻译产业学”的理论框架,探寻翻译理论研究的范式突破,是时代赋予每个翻译理论研究者的历史使命。在开放、动态的翻译观基础上,翻译教育工作者要了解翻译质量标准的多维性与动态性,了解翻译技术的巨大产业力量及其局限性,把人的培养放在翻译教育与产业发展的重要位置,更新翻译教学与管理理念,培养出高素质的职业翻译人才,促进翻译产业的快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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