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杰
(红河学院 外国语学院 云南·蒙自 661199)
在世界经济的一体化、文化传媒国际化、民族文化的建构与发展需求下, 云南省少数民族文化的国际推介与传播成为了地区民族学研究者们较为关注的热点问题。正如云南大学庄晓东教授在其《文化传播:历史、理论与现实》(2003) 一书中的阐述:“人之为人从传播起。传播是人的天性亦是文化的本性。文化传播使人成其为‘人’,使人成为‘类’。 ”
云南是全国少数民族最多的省份, 在这片民族文化丰厚的土壤上,世代居住着25 个少数民族,人口比例占全省总人口的33.37%,经过历史的积淀,各民族创造了具有鲜明地方色彩的悠久历史文化与灿烂多姿的民族文化,具有鲜明的多样性、包容性、和谐性等特征。云南少数民族文化在中华民族文化发展的历史长河里有着特殊的地位与贡献, 并以其独特的魅力与神韵吸引着世界的注意力。
然而,云南的民族文化要得到世界的认同,对外宣传与传播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有效途径或媒介, 从翻译的文化传播目的与文化功能来看, 翻译在此传播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介质角色, 它有助于民族文化在全球化时代中保持自己固有的文化身份, 对于云南民族文化走向世界、提升我国整体文化软实力、实现中国少数民族文化在国际上的身份认同具有实际意义。
翻译目的论(Skopos Theory)起源于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是德国功能翻译理论的核心理论,在当代西方翻译理论研究领域实现了重大突破。 功能派翻译理论奠基人凯瑟琳娜·赖斯(Katharina Reiss) 在其论著《翻译批评的可能性与限制》(1971)中提出了功能主义翻译批评理论,强调翻译的目的性与译文的文本功能,认为“译文所要实现的目的或功能不同于原文的目的或功能, 译者应根据翻译要求优先考虑译文功能特征而不是对等原则。 ”
在功能论基础之上, 汉斯·威密尔 (Hans Vermeer)在《普通翻译理论框架》(1978)一书中提出了翻译的普遍理论框架, 他跃越了传统翻译中以来源语为中心的“等值论”,依据“行为理论”提出了翻译目的论,并在1984 年与赖斯合作撰写出版的《翻译理论基础概述》 中对该理论的主要思想进行了阐述。 威密尔认为“任何形式的翻译行为,包括翻译本身,顾名思义,都可以看作是一种行为。 任何行为都有一个目标或一个目的。而且,一种行为会导致一种结果,一种新的情景或事件,也可能是一个新的事物。 ”继而,芬兰学者贾斯塔·赫兹·曼塔利(Justa Holz Manttari)在目的论的框架下将翻译定义为“为实现某种特定目的而设计的复杂行为。”翻译的目的在于跨越语言与文化传递特定的信息,“是产生某种信息传递着的过程。 它为协调行为与交际合作而服务于上级行为系统。”根据目的论的基本观点,所有的翻译行为都会指向一定的受众,是带有明确目的和意图的跨文化交际行为,其预期功能(即翻译目的)是基本要素,翻译译文则是在目的语情景中针对其目的以及受众所产生的语篇, 而非单纯的语言文字层面上的符号与编码的转换结果。
克里斯蒂安·诺德(Christiane Nord)在《目的性行为-析功能翻译理论》(1997)一书中提出翻译行为是在多种文化环境背景下发生的,而“翻译的预期读者是译文的受众群体,在翻译的过程中起着决定性作用。 ”这就代表了在具体的翻译过程中, 译者必须注意到与群体间语言文化差异所关联的诸多影响因素, 而文化传播则是当中较为突出的目的因素之一。
从翻译与文化传播的关系来看, 翻译的跨文化交际性决定了其过程不可避免地涉及到文化因素,在大多数情况下,翻译活动都带有文化传播的目的。 早在1990年,美国哈佛大学教授约瑟夫·奈(Joseph S. Nye)在其《注定领导世界:美国权利性质的变迁》(1991)一书中提出相对“硬实力”而言的“软实力”概念。 “软实力”能够“通过吸引力而非威逼或利诱达到目的。 这种吸引力来自一国的文化、政治价值观和外交政策”文化,在“软实力”的定义之下,是争取民族文化话语权与国际文化身份及地位的核心要素。在文化传播媒体世界化的主流趋势下,强势文化极易对弱势文化进行超出文化交流目的层面之外的传播与干预。 对于弱势文化,西方强势文化非平衡对等的逆差性传播与渗透具有导致文化同质化甚至消解的可能,且往往附有隐藏的政治色彩与软实力影响目的,在极大程度上成为了本土民族文化体系建构与发展的制约屏障。 本土文化在实现自我更新的同时,需要在世界进行推介、 扭转这种文化传播的逆差状态,以实现民族文化实质性的建构与发展。
然而,在民族文化国际推介与传播的过程中,文化信息源(民族文化信息本身或其传播者)与文化传播指向体(民族文化信息的接受者)之间的交流活动还存在一个重要元素-“传播介质”。这一介质在整个文化传播系统中起着文化信息传递的桥梁作用, 而翻译则是该介质的关键组成元素之一。 从翻译与文化传播的关系来看, 翻译的跨文化交际性决定了其过程与文化因素的必然关联,在大多数情况下,翻译活动都带有文化传播的目的。清华大学罗选民教授在《文化传播与翻译研究》(2008)一文中曾论述,翻译就其本质而言,与文化传播和大众传媒关系密切,文化传播是的载体是符号,而翻译正是将文化信息从一类文字符号载体迁移至另一文字符号载体的活动。 跨文化传播与翻译两者都具有“语言和符号的特征”、“鲜明的意图性”、“场依存性”和“互动性”,无目的的跨文化传播和翻译是不存在的。因此, 翻译的质量在较大程度上影响着文化信息在本民族之外进行扩散的最终效果, 对于重塑民族文化身份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北京大学乐黛云教授也曾在她的论著 《跨文化之桥》(2002)中提及“翻译可成为民族文化身份认同的媒介。 ”无独有偶,美国翻译理论家、文化批判家劳伦斯·韦努蒂(Lawrence Venuti)也曾在1996 年提出,翻译作为一种“政治化行为”,参与了民族文化身份的认同过程。 西方翻译界由以汉斯·威密尔(Hans Vermeer)为主要代表的“翻译目的论”派强调翻译的目的性与译文的文本功能,认为“任何形式的翻译行为,包括翻译本身,顾名思义,都可以看作是一种行为。任何行为都有一个目标或一个目的……译者应根据翻译要求优先考虑译文功能特征”。翻译的目的在于跨越语言与文化传递特定的信息,它为“协调行为”与“交际合作”而为上级行为系统服务。 所有的翻译行为都会指向一定的受众,是带有明确目的和意图的跨文化交际行为,其预期功能(即翻译目的)是基本要素,翻译译文则是在目的语情景中针对其目的以及受众所产生的语篇, 而非单纯的语言文字层面上的符号与编码的转换结果。
回顾四川外国语学院费小平教授在其文章 《翻译与中华民族文化之建构》(2003)及《翻译的政治-翻译研究与文化研究》(2005) 一书, 跨文化语境下的翻译“有助于为本土民族催生一场新的文化—文学运动、支持民族文化建设、促进民族文化身份认同、彰显民族话语和宣传少数民族风情。”据此,作为上层行为系统,推介和传播民族文化,实现本民族文化身份的认同,可被认做是跨文化翻译活动的目的之一。
对于一个国家和民族而言, 文化软实力同样关乎国家富强、民族兴衰,在目的论视阈下,翻译则可以为传播民族文化、彰显民族话语权、提升文化软实力构建一个平台,同时也是宣传我国少数民族文化、让世界认识、认同中华民族文化身份的有效途径之一。在云南少数民族文化的国际推介与传播活动中,对外宣传翻译,尤其是英汉翻译,有着不可或缺的介质功能,有助于民族文化在全球化时代中保持自己固有的文化身份及其文化体系的建构与复兴, 是树立云南独特少数民族文化的国际形象之有效媒介。
然而, 翻译的策略选择与质量高低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文化推介与传播的效果。 云南少数民族文化的多样性、 独特性及地域性与西方语言文化存在较多差异, 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翻译策略选择与质量保证的难度。翻译策略的选择或权衡如若把握不当,可能导致源文化信息的过分缺失或文化传播指向体的接受障碍,继而难以实现通过翻译传递民族文化信息的目的。目前来看, 有关于翻译对云南少数民族文化国际推介与传播的关系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从翻译学、 语言学或泛文化角度对具体源文化信息内容处理的方法之上,多数情况下对于少数民族文化的查阅往往停留于满足具体某一文本翻译需要的层面, 尚未实现系统化的少数民族文化研究与翻译研究的有机结合。以“云南少数民族文化”和“翻译”为关键词在CNKI 内进行搜索,相关期刊论文较少,仅为1 篇- 张晓钟.通过英语翻译向世界推介云南少数民族文化[J].昆明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8),30-34。即使去除关键此里的地域名称限制,以“少数民族文化”与“翻译为”关键词搜素,相关研究论文也仅为22 篇(截至2013 年4 月)。
因此,在“民族文化体系建构与复兴”这一层面上,以传播本土民族文化为目的, 将云南少数民族文化研究与跨文化外宣翻译研究结合以审视并指导跨文化翻译, 确立翻译活动在云南本土民族文化国际推介与传播过程中的角色与策略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话题。 这可为翻译中的文化研究探索拓展新的领域, 使翻译与文化关系的研究能够细化到具体的中国民族文化分支中去,从而实现云南少数民族文化的国际身份认同。
跨文化翻译研究就其实质而言可以看作是跨文化研究与翻译学的结合,云南少数民族文化外宣翻译的实践与研究则需要将区域少数民族文化与跨文化翻译研究相结合,最终可能成为跨文化交际翻译下的一个新分支少数民族文化翻译研究。 但是,由于我国少数民族的文化构成比较多样化,泛义层面的少数民族文化翻译研究可能无法真正满足具体某一少数民族或某一区域少数民族文化对于外宣翻译的需求。 因此,少数民族文化外宣翻译研究需要针对具体的民族进行实践性研究,找到一条行之有效的研究路径,在世界进行推介、扭转文化传播的逆差状态,以实现民族文化实质性的建构与发展,而翻译则可以作为一个有效的民族身份认同的中间媒介云南少数民族文化的研究可以为跨文化英汉翻译活动提供有效的源文化信息分析与策略选择依据,避免文化传播过程中过多的本土文化信息流失。
同时, 云南少数民族文化研究与跨文化翻译研究需要保持密切的关联, 这有利于文化翻译研究进一步拓展新的领域。 具体而言,可考虑从文化信息、理论适用性、对策和实证四个方面入手,具体内容应包括:(1)云南各少数民族文化同性与特点的民族民俗学分析及文化信息采集;(2)具体民族文化内容、内涵(图腾崇拜、地域特征、社会生产、意识形态、风俗传统、语言系统等);(3)文化信息翻译的角色、目的性与适用理论;(4)云南少数民族文化与西方文化对比;(5)现有英汉翻译策略的适用性与验证;(6)目的论框架下的英汉翻译思路;(7)英汉翻译过程中的文化影响因素分析;(8)译本的文化传播效果实证等。
此类研究的重点在于对具体少数民族文化的特点进行分析,并将其以英汉翻译为介质,置于英语语言符号环境下进行文化传递效度与受众接受度的分析。 在这一过程, 目前已知的难点主要为翻译过程中对云南少数民族独特文化信息的保留、 处理与传递的有效策略以及少数民族文化研究与普通跨文化翻译研究有机结合的方式。
因此,对于云南少数民族文化外宣翻译的研究应考虑以云南少数民族文化建构及其国际推介与传播为目的,充分挖掘和分析民族文化信息内涵,将民族民俗研究与文化翻译研究结合,摆脱单纯为某一具体源文本的翻译为目的的文化信息点查阅模式,以系统的少数民族文化研究为基础进行翻译的目的辨识与策略选择,以期实现较好的实现跨文化翻译的文化信息传递功能。
总体来看, 少数民族文化外宣翻译的实践与研究对于云南少数民族文化的传播及其在世界文化舞台上的身份认同具有重要的实际意义。 但是这一方面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 将少数民族文化研究与普通文化翻译研究相结合的过程中涉及诸多的因素与难题。 如何很好的实现翻译的在少数民族文化对外宣传与传播过程中的作用在我国这样一个多民族的国家环境下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话题, 既可以拓展跨文化翻译研究的领域, 也可促进和实现中华民族文化在世界的身份认同与地位,从而提高中国的文化软实力。
[1]Christiane Nord. Translating as a Purposeful Activity:Functionist Approaches Explained [M]. Manchester:St. Jerome Publishing, 1997, 1-11.
[2]Hans Vermeer. A Framework for a General Theory of Translation [M]. Heidelberg: Heidelberg University,1978, 87-155.
[3]Joseph S. Nye. Bound to Lead: The Changing Nature of American Power [M]. New York: Basic Books, 1991, 1-7.
[4]费小平.翻译的政治-翻译研究与文化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1-8.
[5]费小平.翻译与中华民族文化之建构[J].贵州民族研究,2003(3):122-126,137.
[6]乐黛云.跨文化之桥[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1-36.
[7]罗选民.文化传播与翻译研究[J].中国外语,2008(4):91-94.
[8]庄晓东.文化传播:历史、理论与现实[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张晓钟.通过英语翻译向世界推介云南少数民族文化[J].昆明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年(8),30-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