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纪朋,郑小红
文献被认为包括人类及其活动的各种记录,文献不仅包括语言和文字的形式,也包括动作行为,所以文献的开始是以人类社会的开始为起点的。语言和文字在其产生之初便开始了为后世积累文献的工作。文献的形态与不同时期的社会状况有关,也与文字演变的情况有关,其大致可以归纳为人体形态、口头形态、自然实物状态、人造器物状态。中国各少数民族多有创世神话,很多民族是只有语言而没有文字的,从而使口头语言文献的传承成为主要的模式。汉族由于文字比较发达,语言文献则相对不被重视。中国上古传说中的文献有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后世文献则是蔚为大观。中国古典文献以文字或其他符号表现出来,主要有四种形成方式,即刻画、书写、熔铸、雕印,存在形态也主要是自然实物状态和人造器物状态。具体来讲,根据时代的变迁,中国古典文献的载体可以具体为泥瓦陶瓷形态、甲骨形态、金石形态、竹木草叶形态、缣帛形态、纸张形态。
文献流传与文献形成方式有密切的关联,刻画、书写、熔铸、雕印既是形成初始文献的方式,也是扩大和转述文献的方式,其中尤以书写和雕印的作用巨大。钱存训将流传方式总结为铭刻、抄写、传拓或各种印刷的方式加以复制,籍以保存于或辑录早期资料的引证之中。[1]流传方式不只是这些与文献生产方式相同的内容,范围还要更广一些,并且随着时代和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如翻译、日常购求、朝廷或私人赐赠、口耳相传、官学和私学中师徒授受研习、公私收藏、寺院及民间信仰、研究、对外交流等,皆为文献传播方式,皆促进了古典文献的扩散流通。[2]不同的生产方式和流传方式使得文献出现不同的版本,这种对于版本的研究形成了系统性的学问,即为版本学。
关于版本的认知有不同的看法,“版”通“板”,既指代木牍,也可指代竹简或片状的龟甲玉石;“本”则被认为是木下的根本,清代叶德辉的《书林清话》中解释是:“书之称本,必有所因。《说文解字》云‘木下曰本’,而今人称书之下边曰书根,乃知本者,因根而计数之词。”[3]西汉刘向《别录》中便记载了校雠的工作,刘向、刘歆父子校典中秘群籍也普遍被后世学人认为是版本学的开端。“版本”作为合成词出现在宋代,关于版本概念的解释可以概括为至少五种观点:印本说、合成说、总称说、实物形态说、广狭二义说。[4]关于广义和狭义的区别,主要在于是否把写本包括在内。宋人在谈及版本时与写本对举,明显是单指刻本,而元明以后,随着雕版印刷和图书制作方式的发展呈现出多元化的状态,版本的含义扩大为指称各种文本的总称,包括刻本、写本、活字本、套印本、插图本和石印本等。写本中的缣帛和竹木简牍以及卷子都是属于出土文献,在后世研究中形成了独立的专门学科,一般研究版本多是研究雕版印刷发明后的各种印本和抄本。
版本学的研究和校勘学、目录学、辨伪学都有密切的关系,印刷术的出现也使版本研究发生了根本的改变,此外,关于装帧、版式、鉴定和收藏等学问也是版本学研究的重要内容。不同时期和地域产生了不同的书籍装帧形式,中国古代书籍的装帧形式主要有卷轴装、旋风装、梵夹装、经折装、蝴蝶装、包背装和线状等不同的形式。[5]古书的版式也根据装帧的不同而有所不同,印本书的版式相对较为固定,分别有版面、版框、边栏、界行、天头、地脚、边、行款、版心、鱼尾、象鼻、书耳、墨钉、刊语、牌记、上题、下题、尾题、小题、大题等名目以及相对应的位置。[6]版本根据不同的前提条件可以有不同的分类,依据时代的分类较好理解,还有一种较为常见的分类是依据制作方式,概括来讲可以分为印本和写本两大类。
印刷术的出现使中国古典文献的传播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印章和拓碑是活字印刷术的两个渊源,印染技术对雕版印刷也有很大的启示作用。印章原本只是容纳姓名或官爵等几个文字,东晋道教的法事中使用的印牌则是在桃木、枣木上刻文字较长的符咒,扩大了印章的面积。葛洪《抱朴子》中记载有一种刻着120个字的复印,这实际上是雕版印刷术的先驱。拓碑是印刷术的另一个渊源。公元4世纪左右出现了拓碑的方法,后来,人们又把石碑上的文字刻在木板上,再从而传拓,杜甫在《李潮八分小篆歌》中便有“峄山之碑野火焚,枣木传刻肥失真”的诗句。隋唐时期出现了雕版印刷术。1900年在甘肃敦煌千佛洞发现的雕版印刷的《金刚经》一卷,其末尾题有“咸通九年四月十五日王玠为二亲敬造”一行字。这件印于公元868年的佛经是目前发现的有确切日期的最早雕版印刷品。
中国古典文献在写本盛行及其以前的传播时期,传播较为困难,主要限于一定的阶级和地域。抄写作为主要的传播手段,限于人力和财力以及时间的限制很难大面积传播。在抄写过程中,由于抄写者个人理解力和书写能力的影响,往往会出现衍文、脱文、讹误、倒文等问题。这些在传抄中出现的问题不仅影响阅读,还可能在进一步在传抄中延续错误并有可能衍生出新的错误。印刷术的出现,使文献的传播更为便利,使文献传播的时间缩短、范围拓宽、接触的人群增加。由于刻版前强调校勘,所以印书的错误也相对较少。印本的大量生产使书籍流传的机会增加,减少因有限收藏而绝灭的可能性。由于印本的广泛传播及读者数量的增加,为新学问的发展建立了基础。印刷术使书籍的形式相对统一,使读者养成一种有系统的思想方法。印刷促进教育的普及和知识的推广,书籍获得方便使更多人可以获得知识,因而影响他们的观念。书籍普及使人们的识字率提高,反过来又扩大了书籍的需要量。印刷术还帮助了一些出身低微的人们提高了他们的社会地位。
印刷术在不同时代也有其发展的特点,所以印本又可以分为刻本、活字本、石印本和影印本等。刻本是较早的印书形式,其在不同时期流传的刻本分别称为唐刻本、五代刻本、宋刻本、辽刻本、西夏刻本、金刻本、蒙古刻本、元刻本、明刻本、清刻本、民国刻本,其中宋刻本、元刻本、明刻本、清刻本流传至今的实物相对保存较多。不同地域的刻本有其地域特点,从而形成浙本、蜀本、建本、平水本等不同的地域刻书系统,这些不同地域的刻书体系有着内在的中心和辐射地区,结合不同时代的特点形成丰富的地域刻书系统。地域性刻本主要是家刻本和坊刻本,还有政府或其相关部门制作的官刻本和寺观制作的寺观刻本。抄书多是个体行为,印书虽然是有其首发者,但是是群体行为。其中,官方刻书有其一定的推广目的,也有其特定的刻书对象,所以只是针对一定的阶级有所影响;家刻本往往是有针对性地刊刻某一家族有关的书籍,其面对的群体主要是与家族相关的特定部分;寺观刻本的经书也是为了方便经典的传播,但其受众的范围相对较为广泛;坊刻本的出现则体现了书籍印刷进入一定的商业运作环境。当书籍印刷成为一种行业,并且结合各地的地域特定形成一定的地域性系统之后,中国古代书籍的传播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刻本根据开本大小、字体大小、用色、是否插图、分为几节等不同形式的特点又可以区分为巾箱本、大字本、小字本、写刻本、朱印本、蓝印本、套印本、插图本、两节版、三节版等。而根据刻印的顺序以及其他情况可以区分为祖本、初刻本、重刻本、翻刻本、影刻本、初印本、后印本、修补本、递修本、邋遢本、丛书本、单行本等,根据流通情况可以区分为通行本、孤本、稀见本、旧刻本、新刻本、足本、残本、焦尾本、配本、校本、批本、批校本、批点本、过录本等。活字印刷术的发明更是进一步促进了印刷术的发展,活字本根据活字的质地不同而存在泥活字、木活字、铜活字、锡活字、铅活字等不同的形态。
印刷术的出现,不仅使文献的传播更为迅速,并且丰富了文献的版本。印刷术与时代因素、地域因素以及行业需要等诸多因素结合起来,使文献的版本出现多种可能性。后世在研究版本的时候,不仅可以根据存世文献的实物形态来对历史文献存在的正式情况进行分析,同时还可以对其存在背景中印刷术发展的情况进行研究,从而更为具体的解读不同文献版本与印刷术发展的关系。
[1]钱存训.书于竹帛—中国古代的文字记录[M].上海书店出版社,2004:157—158.转引自项楚、张子开.古典文献学[M].重庆大学出版社,2010:54
[2]李瑞良.中国古代图书流通史[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转引自项楚,张子开.古典文献学[M].重庆大学出版社,2010:54
[3](清)叶德辉.书林清话(卷一)[M].中华书局,1957:13.转引自项楚,张子开.古典文献学[M].重庆大学出版社,2010:289
[4][5][6]项楚,张子开.古典文献学 [M].重庆大学出版社,2010:292,295-299,300-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