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升级的要素瓶颈与分配失衡及矫正

丁恒龙，王卫星

(常州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江苏常州213164)

要素收入水平决定于产业结构，同时又反作用于产业结构。因此，推进产业结构升级，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必须从创造和培育优质生产要素入手，提高要素的集聚能力。基于此，突破当前产业升级中资金、技术、人才、土地等要素的掣肘，必须加快推进收入分配制度改革，解决当前要素收入分配失衡问题，建立有利于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收入分配机制，为产业升级提供持久的内生动力。

一、我国产业升级面临的要素瓶颈

产业升级是一项系统工程，它是人、财、物、知识、技术、管理和信息等各种要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如果失去各种要素的支撑，产业升级就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当前我国在产业转型升级过程中面临着一系列的要素约束，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资金瓶颈制约明显

资金投入在产业升级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新产品的研发、产品价值链的延伸，尤其是新兴产业的培育和发展，均需要高强度的资金投入。但，从目前的实际情况看，我国产业升级的资金投入严重不足。一方面，企业融资难的问题尚未得到有效解决。由于产业升级资金投入大，回收期长及潜在的不确定性的存在，加之银行普遍认为民营企业资信差、寻保难、抵押难，出于对贷款风险的回避，银行业存在惜贷现象。另一方面，企业投资能力和热情不高。我国企业自有资金缺乏，加之产业升级收益的不确定性，造成企业投不起或不敢投、不愿投，严重阻碍了产业升级的步伐。

(二)技术瓶颈跨越艰难

技术瓶颈对产业升级的影响是最直接、最关键的。目前，我国绝大多数企业仍属于劳动密集型或资源密集型为主的传统产业，技术含量不高，设备相对落后，产品无特色，市场起伏大，竞争力不强，尚处于国际价值链的低端，或传统行业的底部。在企业“研发-生产-销售”链中，轻研发和销售、重生产投入的“橄榄式”企业多，而以设计开发、网络营销和品牌服务为主体的“哑铃式”企业微乎其微，真正意义上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中小企业寥寥无几，以至于我国企业的研发能力严重不足，造成我国新兴产业的关键零部件、核心技术和装备仍依赖进口，如高档数控机床的70%、石油装备的80%、大功率航空发动机、船舰发动机、集成电路芯片制造装备的85%等都依赖进口。［1］

(三)人才瓶颈障碍升级

产业升级亟需一批具有战略眼光的企业战略管理人才、掌握尖端技术的科技人才、产业化的实施人才以及新产品的营销人才等。而目前的专业人才匮乏已经成为企业转型升级中普遍存在的一大难题。虽然有的企业和高校、研究所联合建立了研究室，有的企业还设立了博士后工作站，但是多数企业仍然认为，人才短缺导致的技术落后，是制约产业升级的最关键因素。如很多企业缺少技师、高级技工等高技能人才，甚至连熟练的操作工都大量缺乏，而掌握核心技术或关键技术的高端人才更是少之又少，企业专业人才的匮乏严重延缓了产业升级的进程。

(四)管理瓶颈影响提升

产业升级必须以企业组织发展能力的提升为保证，要从经验管理、感情管理转向科学管理，从而为企业的转型升级提供可靠的管理保证。根据对苏南某区的调查发现，该区多数企业属于本地家族组建的民营企业。这些企业的经营管理者就是创业者，文化程度不高，往往凭自己的经验和常识进行管理，缺乏长远性的企业战略规划，缺乏创新能力和水平，经营决策轻率化、模糊化，安于现状，只是根据资源现状和短期的市场需求来进行生产运行，缺乏科学的现代企业管理制度，这就决定了企业的定位只能始终处在产品价值链的低端。

二、要素瓶颈的症结与分配失衡

产业升级中的要素瓶颈是由多种因素形成的，如资源供给、入口流动、技术进步、经济发展战略以及市场化进程等，其中很重要的是由价格杠杆所决定的利益机制，具体体现在收入分配中，从供给的角度看，某一行业的投资收益率高，要素集聚能力就增强，投资量随之扩大，行业得到迅速发展;从需求的角度看，要素的流动引起不同产业、行业的增长或衰落，与之相适应的是就业结构变动和不同行业劳动者之间收入差别的变化。收入水平的高低直接影响市场的需求，从而直接作用于产业和行业的发展，最终影响到产业结构的变化。可见，经济结构，特别是产业结构对收入分配具有很大影响，收入分配状况与产业结构变化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

(一)房地产利润膨胀，导致资金过度聚集

有媒体曾报道称，杭州、上海的多个楼盘利润率都超过100%。［2］中国房地产开发行业的暴利，成为造就亿万富翁的最大温床。在“福布斯2005中国富豪榜”上，前50人中有15人以房地产为主业或主业之一，另外至少有3人也涉足了房地产投资。在暴利的诱惑下，近年来，许多其它行业的企业，包括联想等高科技企业，也纷纷投身房地产。房价的持续高涨，使我国的房地产脱离了居住的基本功能而异化为投资、投机的工具。一些高收入者或部分中等收入者通过大量购房置业投资，在房价上扬的过程中进入了财富增值的通道，其财富迅速积累，财富效应不断放大。在这样一个背景下，资金流向了房市，造成了企业发展资金的短缺。

(二)公务员和垄断企业收入过高，吸纳了大批高素质人才

机关公务员和国有垄断企业员工收入过高已经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课题组对中部三省公务员和企业职工的调研显示，公务员年工资收入平均比企业员工高3700余元。［3］国有垄断企业员工的工资更是高的离谱。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目前，电力、电信、金融、烟草等行业职工的平均工资是其他行业的2—3倍，如果再加上工资外收入和职工福利待遇上的差异，实际收入差距可能在 5—10 倍之间。［4，5］

工资是影响劳动力流向的重要因素。由于收入分配的失衡，现在大量高素质的人才不是流向高科技企业，而是涌向政府机关和国有垄断企业。数据显示，2009年国家公务员考试有近百万考生参加，2012年则达到133万，考生人数逐年大幅增加。由于行政性垄断行业畸高的收入水平，很多高学历人群放弃原专业，转投垄断行业就业。我国正处在经济转型的关键时期，大量的优秀人才挤进国家机关和国有垄断企业，无疑不利于经济的转型升级。

(三)技术要素参与分配不到位，影响创新驱动

目前，技术要素参与收益分配已经普遍化、形式多样化，在促进技术创新中发挥了积极作用。但技术要素参与收益分配往往以一次性奖励、项目承包这样的短期激励为主，而技术入股、技术人员持股、期权等形式采用比例较低，长期激励相对不足。另外，知识产权保护力量不足，保护环境还不尽如人意，不仅挫伤了企业研发的积极性，也阻碍了技术要素的正常交易和产业化。还有技术合作与交易过程中，技术的供给方和受用方双方互不信任，甚至互相设卡，不能有效履行合约，致使纠纷频发，使双方利益受损。从客观上看，技术交易市场发育不够，技术交易的中介机构缺乏，如价值的评估、专利的代理、风险资本的投资、担保机构的担保等都不够健全，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技术要素参与收益分配工作的进展。

(四)居民收入差距扩大，抑制消费需求

数据表明，中国社会贫富差距由改革开放初期的4.5:1扩大到目前的接近13:1;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由1998年的2.52:1，扩大到2011年的3.13:1。全国居民基尼系数在1990年就已经达到0.445，接近国际上公认的0.45警戒线，农村居民基尼系数2011年达到0.3949，逼近0.4的警戒线。［6］我国收入分配制度的改革已经刻不容缓，因为，不合理的国民收入分配格局，不断扩大的收入分配差距，已经直接影响到居民的消费需求，造成消费的断层，阻碍了需求结构的调整，进而影响了我国产业结构的优化。

(五)资本收入过高，不利于企业家队伍的成长和劳动力素质的提升

1998—2007年全国国有及规模以上非公有企业的全员劳动生产率提高了1.33倍，而同期职工的平均工资仅提高0.83倍。［7］全国总工会的一项调查表明:23.4%的职工五年来未增加工资，61%的职工认为普通劳动者收入偏低是最大的不公平。［8］从整个社会发展的角度看，如果劳动力成本长期低于劳动力再生产的成本，甚至低于劳动力简单再生产的成本，一个国家的产业竞争力就难以得到提升。因为，在企业利润挤占工人工资的情况下，资本收益与劳动报酬之间的比例失衡，就出现了以下的情况:一方面，企业投资者在高利润的驱动下，进一步增加投资以扩大再生产，而不会去技术创新，加强企业管理。另一方面，居民劳动收入在要素分配中的比重不断下降，导致大多数居民收入水平低下，消费能力不足，造成消费需求的不足，生产能力过剩，人力资本得不到补偿，劳动力素质得不到提高，从而阻碍了产业升级。

三、基于产业升级的分配失衡之矫正

(一)加强分配调控，优化要素产业流向

推进收入分配制度改革，首当其中的是政府的改革。政府要必须减少“有形之手”对市场运行的干预，防止与民争利，不断消除各种行政障碍，加快改革行政审批制度、削减行政审批事项，并以此来减少政府公务人员通过行政审批对社会财富攫取所形成的收入差距。

政府的改革还必须适当控制财政收入过快增长的态势，减少税收收入，清理和压缩哪些不规范的政府基金和名目繁多的各种收费，减轻纳税人的负担，从而提高企业投资的积极性和居民的消费能力。同时，要进一步限制政府规模，精简机构，提高工作效率，降低政府运行支出，把更多的财力用于发展经济和改善民生。

目前，分配调控的另一个重点就是抑制房地产暴利。在前一轮房地产调控打出的“组合拳”中，行政手段比重较高，“有形之手”在房地产诸多环节发力:限购、限贷、限房价、限地价等。但在市场经济的环境下，我们应该更多采用经济手段，包括税收、利率等来调控房地产市场，形成长效机制。

(二)加大人才激励，引导鼓励科技创新

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加快产业升级，从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是关键所在，创新驱动的核心在人才。产品收益在价值链上的提升，其实质是技术要素在财富创造中的贡献率的提高，因此，提高技术创新的收益率必须促进技术要素参与收益分配，让各类人才各得其所、各展其长，在产业升级中建功立业。加大人才激励的主要措施是: (1)进一步健全和完善知识产权法律制度。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力度，健全知识产权保护体系，加大知识产权保护的执法力度。(2)通过技术入股、股票期权等分配方式，对参与自主创新的经营管理者和科技骨干进行长期有效的激励。(3)加强技术市场服务体系的建设，建立和完善与推动科技成果转化相配套的技术中介、技术服务机构和无形资产评估机构，尤其是率先建立技术评估机构，为技术要素参与收益分配提供配套服务。［9］(4)政府要积极鼓励技术要素参与收益分配。如提供税收优惠，对技术入股所得红利再投资本企业的，可暂免征个人所得税;对以技术成果投资的，可视同资金投资等等。

(三)调整分配结构，扩大市场消费需求

当前我国调整经济结构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加快调整收入分配结构，解决收入分配失衡的问题。

调整收入分配结构，重点是解决初次分配问题，因为，初次分配在收入分配体制改革中处于基础性地位。在初次分配中，涉及到政府、资本和劳动者三个主体，要努力实现三方利益协调，必须要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资本与劳动关系，只有政府减税、资方让利，劳动者所得才能有所提高。这就要在充分发挥市场机制作用的同时，加强和改善对收入分配的调控，一方面要进一步完善劳动、工资等立法，并加大执法的力度;另一方面要要根据不同行业对用工的需求，确定最低工资标准，不搞“一刀切”。同时，要建立工资集体协商制度，使工资增长与企业效益提高相适应，确保每个职工分享企业发展的成果。

在再分配领域，要更好发挥政府的调节作用，把维护社会公平放到更加突出的位置。政府重点做好两件事:一是加快建立覆盖城乡居民的社会保障体系，不断提高社会保障水平，努力实现基本社会保障均等化与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二是通过改革财政税收制度，调节过大的贫富差距。政府要保护合法收入，增加低收入者收入，调节过高收入，取缔非法收入;同时，要扩大转移支付，把国家财税收入转化为更多的国民收入，切实改变当前收入增长与经济增长不和谐的状况，促进社会分配公平。［10］

(四)完善市场体系，促进要素价值实现

按生产要素自发形成的价格进行分配是市场经济的收入分配机制的主要特征。由于不同生产要素的拥有者其生产要素 (劳动、资本、土地、技术)拥有量的不同，必然造成收入上的差异，并导致两极分化。但，当前的城乡收入差距、区域分配差距、行业分配差距，并非市场经济分配机制所形成，恰恰是市场经济体制的不完善所造成的。

建立和完善市场体系，首当其中的是建立自由的企业制度，确保企业具有自由创设权和自由经营权，各类市场主体能够平等地使用生产要素，打破垄断企业对社会资源的高度占有所形成的收入分配不公的局面，为企业发展营造宽松、公平、平等、自由的市场环境和外部条件。其次要打破地区封锁，建立开放的市场体系，实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货畅其流，让各种要素各得其所，从而避免由于市场壁垒所造成的要素所有者的收入差距。

［1］众石.“中国制造”不要为虚名所累 ［N］.中国青年报，2011-12-27(5).

［2］魏文彪.让反暴利规定成为稳定房价的利剑［N］.人民法院报，2011-04-30(2).

［3］朱建华，丁奕，罗媛媛.公务员比企业员工年收入高3700元［N］.长江日报，2011-07-17(6).

［4］曹雪.垄断行业高收入的法律规制分析［J］.经济研究导刊，2009(10):48.

［5］戴天丽.我国收入分配影响因素的分析［J］.江苏技术师范学院学报，2011(7):22-23.

［6］文超.现阶段我国收入分配问题及对策［J］.中国经贸导刊，2012(11中):12.

［7］迟福林.以收入分配改革促经济发展方式转变 ［N］.上海证劵报，2010-12-10(1).

［8］陈东海.分配改革:让劳动要素获公正地位［N］.上海证券报，2010-06-18(7).

［9］江玉芹，丁恒龙.构建自主创新的收入分配激励机制［J］.江苏工业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4):36.

［10］王卫星，丁恒龙，赵东安.我国现阶段收入分配差距:性质、成因及调控［J］.常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2):2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