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费加罗的婚礼》的艺术美学特征

宋春婷

（无锡科技职业学院 文化创意学院，江苏 无锡 21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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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费加罗的婚礼》是莫扎特最杰出的三部歌剧中的一部喜歌剧，完成于1786年。其意大利语脚本由洛伦佐·达·彭特根据法国戏剧家博马舍的同名喜剧改编而成，是博马舍《费加罗三部曲》中的一部。博马舍的喜剧《费加罗的婚礼》，描写的是两对地位不同的情人即伯爵与伯爵夫人、男仆费加罗和女仆苏珊娜之间错综复杂的情感关系。该喜剧描写的是，在塞尔维亚镇上有一位伯爵，倾心于一位名叫罗西娜的姑娘，而作为这位姑娘的监护人的巴尔托洛医生，却十分警惕地看管着罗西娜，并没有给伯爵可乘之机。无奈之下，伯爵只好求助于费加罗。费加罗是塞尔维亚镇上一名足智多谋的理发师。费加罗设法瞒过了巴尔托洛，使罗西娜与伯爵结合，最终罗西娜成为伯爵夫人。由此，费加罗被伯爵提拔为侍从。不久，费加罗对伯爵夫人的女侍苏珊娜产生了爱情。苏珊娜也很喜欢他。两人彼此相亲相爱，终于到了结婚的时候，二人正兴高采烈地忙着做婚前的准备。而随着岁月的流逝，伯爵对于经过一番周折，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夫人，已失去了昔日的激情，于是就想借机调戏夫人的女侍苏珊娜。这次他又不能叫费加罗帮忙，便想让夫人的音乐教师巴西利奥从中说合，但一直不顺利，就这样一直拖到费加罗和苏珊娜的婚礼当天。［1］（P31）莫扎特 的歌剧《费加罗的婚礼》就是从这里开始的。莫扎特赋予了这部歌剧以十分动人的音乐。［2］（P31）

一、歌剧《费加罗的婚礼》的艺术特征

在莫扎特的歌剧《费加罗的婚礼》中，渗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精神，那就是用歌剧的形式表现现实人生，用音乐的手段刻画人物，展示戏剧冲突。莫扎特认为，“在歌剧中诗歌应当是音乐顺从的女儿”，即音乐是歌剧戏剧结构的基础。因此，他用咏叹调和重唱作为戏剧结构的支点，即以咏叹调刻画人物性格，以重唱表达人物内心以及人物间的对立与联系，将音乐的发展，合情合理地贯穿于剧情始终。

（一）戏剧性

运用交响乐创作技巧，增强音乐的戏剧性。莫扎特创造性地把交响乐的写作技巧运用在歌剧创作中，强调主题间的对比和矛盾冲突，以此凸显音乐的戏剧性。歌剧《费加罗的婚礼》序曲采用奏鸣曲式，主部有两个主题。第一主题弦乐齐奏，轻捷而明快，疾走如飞，有些幽默诙谐的色彩，好像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戏剧性内容。第二主题显得非常乐观。具有对比性的副题在属调上出现，其旋律中采用了小二度音程，因而有点不安和紧张。在呈示部的小结尾处，出现了新的优美流畅、明朗乐观的旋律。再现部重复呈示部的所有主题，但是都回到了原来的主调上。音乐充满了欢快的情绪，乐曲在欢欣鼓舞的气氛中结束。

运用重唱创造戏剧性冲突。在歌剧的第一幕中，有一首女声二重唱，描写的是苏珊娜与马尔切琳娜两情敌相遇的情景。二人开始时还假装客气，像淑女一样相互礼让，但内心的矛盾冲突却很激烈。几个回合后，二人终于忍不住讽刺谩骂起来。马尔切琳娜吵不过伶牙俐齿的苏珊娜，最后气急败坏地离去。作品采用了回旋变奏曲的写法，是一个复二部曲式。唱段以A 大调四四拍开始，有两个主题。A 主题构成卡农式的模仿，表现了两人相遇之初，假装客套的场面。这首女声二重唱，营造的是吵架式的喜剧场面，二人的情绪差不多。从伴奏上看，她们是不合的；从对话中看，她们是客气的；从音乐中看，她们是假客气。声乐部分轮流或同时出现断断续续的音调，内容富有讽刺性。音乐非常生动地刻画出两个女人互相斗嘴，冷嘲热讽的逼真神态。莫扎特用重唱来制造戏剧中的矛盾冲突，比由演员用咏叹调和宣叙调逐一演唱事件的始末，具有更强烈的戏剧性，效果也显得更好。

（二）性格塑造

莫扎特通过音乐这一特殊的语言，把作品中人物的性格特征表现得淋漓尽致。

该剧中男主人公费加罗的角色塑造最为成功，其戏剧形象不但幽默、机敏和可爱，而且他的音乐唱段优美，音乐形象简洁生动，把第三等级这一代表人物塑造得活灵活现。［3］《你想要跳舞，我的小伯爵》曲式是小步舞曲，为再现单三部曲式结构，四三拍子，既展现了费加罗富有反抗精神的人物性格，又表现出费加罗的幽默风趣。咏叹调《你再不要去做情郎》为回旋曲式的音乐，曲式结构为A＋B＋A＋C＋A。整首音乐速度为快板，四四拍子，进行曲风格的节奏，是费加罗模拟军队行进节奏而唱的一首作品。生动的音乐，赋予了费加罗无穷的生命力和灵魂。

对于盲目追求爱情的少年凯鲁比诺形象的塑造，莫扎特运用了咏叹调《我不知道爱情是怎么回事》以及抒情小曲《你们可知道》。其歌词与曲调紧密结合，用抒情的方式，表达了这个盲目追求爱情的少年内心的激动和忧郁之情。莫扎特用抒情咏叹调《求爱神给我安慰》，深情地刻画了被遗弃的伯爵夫人的内心伤痛，使音乐擅长抒情的这一特性得到了充分的体现。［4］除此之外，歌剧对伯爵、苏姗娜以及次要角色巴尔托洛、玛采列娜、安东尼奥等人，也都有着肖像式的音乐刻画。

二、歌剧《费加罗的婚礼》的美学特征

（一）爱的流露

莫扎特的灵魂里充满了爱。他不仅爱自己的父母、姐妹和妻子，还爱普天下的人。“真正的天才要没有一颗心，他就是一钱不值的东西——因为光有伟大的理解，光有想象力，或者仅有理解加上想象力，还不足以造就天才。——爱！爱！这才是天才的灵魂。”［2］（P31）

在歌剧《费加罗的婚礼》中，凯鲁比诺的咏叹调《你们可知道》，伯爵夫人的咏叹调《求爱神给我安慰》、《哪里去了，美好的时光》，苏珊娜的咏叹调《美妙的时刻即将来临》，在充分展现人物鲜活的情感世界的同时，也表现出了作曲家内心的至善至美的爱。今天，我们在听这些咏叹调的时候，好像仍然听到莫扎特在说：“如此美妙的音乐，只有懂得爱的人，才会欣赏，才会明白。”［2］（P31）钢琴演奏家保罗·巴杜拿斯各达说：“弹奏莫扎特，是考验自己能否返朴归真，考验自己能否让音乐说话。要掌握他的音乐情绪，心中必须要有爱，因为莫扎特音乐就是爱的流露。”在《费加罗的婚礼》中，有凯鲁比诺情窦初开时对爱情不可名状的渴望；有伯爵夫人为伯爵对自己的爱已趋淡漠时的叹息悲痛，更有其为爱情英勇反抗，甘愿死亡的勇气，以及因为爱而包容丈夫的大度；有苏珊娜、费加罗即将新婚大喜时的激动和憧憬，以及他们不畏权势，机智勇敢的斗争，并最后取得胜利的对爱情的忠贞。在一部歌剧中，处处都有爱的流露，时时响起美妙的旋律，只有天才的莫扎特，才能创作出这样的作品。

（二）旷达爽朗

在莫扎特的身上，有一种旷达积极的哲学观：肯定生命，包括肯定生命的阴暗面。爱情或者生活、事业给他带来的忧郁和痛苦，他都会用音乐去一一化解，并笑对一切苦痛。他的作品从来不透露他痛苦的消息。后世人听他的音乐，万万想象不出他的遭遇，而只能从中感知他的心灵——纯洁，大度，阳光。［2］（P31）这就是莫扎特和他的音乐。

我们之所以喜爱莫扎特的音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们的灵魂借助于莫扎特的主题和旋律得到了安慰。莫扎特的音乐，在悲哀压抑的旋律过后，必定是明快、欢乐和皆大欢喜。在歌剧《费加罗的婚礼》的结尾处，伯爵夫人用她的爱与仁慈，宽恕了背叛她的丈夫。此时，伯爵夫人的内心是痛苦矛盾的。看着高贵典雅的夫人，为了爱而在众人面前泪流满面，伯爵终被妻子的宽容与大度所感动，下定决心痛改前非。在一出出闹剧过后，歌剧终于给了我们一个圆满的结局，让剧中有情人终成眷属。歌剧《费加罗的婚礼》最后唱道：“今日的苦恼、善变和荒唐事，唯有在爱的满足和喜悦中结束，……让一切在跳舞欢乐中圆满收场。迎着快乐的进行曲声，咱们快点赶赴狂欢宴，咱们快点赶赴狂欢宴，咱们快点赶赴狂欢宴。”在最后一幕中，莫扎特十分巧妙地把重唱、宣叙调和咏叹调结合在一起，通过音乐，把错综复杂的戏剧情节表现出来。这里，既有痛苦、悔恨、猜疑、嫉妒，也有安慰、谅解和欢乐。音乐的戏剧性，作者的豁达爽朗，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此段音乐感人至深，缓缓地流入人们心底的是爱，是阳光，需要我们屏住呼吸来聆听。

（三）和谐的美

阮籍在《乐论》中，对于乐曾做过如下解释：“夫乐者，天地之体，万物之性也。合其体，得其性，则和；离其体，失其性，则乖。”可见，音乐表现的是人与自然、人与人和谐共生的关系，即天人合一的关系。莫扎特的音乐，恰恰就是教人心生和谐而不放纵。［5］（P34）比如在歌剧《费加罗的婚礼》第二幕中，男仆凯鲁比诺被叫到伯爵夫人房间里去，女仆苏珊娜让他把写好的一首歌当面唱给夫人听，那首歌就是著名的凯鲁比诺的咏叹调《你们可知道什么是爱情》。这首咏叹调，把凯鲁比诺这个情窦初开，天真的小青年，幻想得到伯爵夫人的爱情，而又有些害怕表白的心理，表现得十分生动细腻。伯爵夫人听得如痴如醉，在歌声中再次品尝了她与伯爵初恋时的甜蜜，直到女仆苏珊娜提醒她时，方才回到现实中来。古典建筑经常会表现出一种平衡感和匀称感，以此带给我们美的享受。在莫扎特的音乐中，让我们第一次感受这种平衡的，就是凯鲁比诺的这首咏叹调。这段选曲采用2／4拍行板，用复三部曲式写成，开始是B 大调，前面的八小节前奏选用唱段第一、三句的旋律，情意甜蜜，描写苏珊娜在一旁拨动吉他琴弦为之伴奏的情景。当凯鲁比诺唱到第二句时，由于曲调里出现了＃4这个音，给下一段离调做了准备。B段转F大调，十四小节之后，又转成了降A 大调，十小节之后，又回到F大调。B段中用了一系列断断续续，急促而又不稳定的音型，表现凯鲁比诺为寻求爱情而心绪不宁的状态，接着歌曲又回到开始的降B 大调，A 段主题再现。在最后的重复时，第三句结尾在音符上稍有变化，歌词也多了一句：“甜蜜的爱情在我胸怀。”莫扎特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在莫扎特笔下，有时越是简单的音乐，听起来反而越发惊艳。

再如歌剧《费加罗的婚礼》中的七重唱，在刻画人物心理、人物性格以及参与推动情节发展等方面，都做出了突出的开创性贡献。莫扎特在一个结构匀称的重唱组合中，从二重唱到七重唱，让戏剧人物逐一进入，从而将刻画各种人物的音乐巧妙地结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戏剧结构。重唱艺术多层次性的体验，带给我们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之美，这在重唱艺术史上是独一无二的。莫扎特用他的才华，用他的真情，再一次征服了我们。莫扎特音乐的美妙，不仅仅在于它的优美，更在于它能直达人们灵魂的深处。这样的音乐才是真正的和谐之音。

莫扎特创造了丰富优美的旋律，使剧中人物情感的表达细腻、鲜明、生动。歌剧的创作，体现出莫扎特交响乐的创作思想。莫扎特开创性地运用重唱以展现歌剧的戏剧性，巧妙地将音乐结构与戏剧情节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将自身的人性美——博爱、旷达投射到剧中人物身上，使歌剧在美妙的旋律中，处处流露出爱。

［1］张弦，徐国弼，申文凯，安绍石.西洋歌剧名作解说（上）［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92.

［2］王次炤.含着眼泪的歌唱［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93.

［3］支东风.论歌剧《费加罗的婚礼》中费加罗音乐形象的成功塑造［D］.北京：首都师范大学，2007.

［4］林捷.莫扎特歌剧《费加罗的婚礼》中伯爵夫人的咏叹调分析［J］.齐鲁艺苑，2006（2）.

［5］林伯杰.一夜变成歌剧通［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