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洋
(曲阜师范大学东方语言与翻译学院,山东日照 276826)
明末清初以来,随着基督教传教士来华传教和中西文化的交流,中国传统典籍的翻译尤其是儒家经典的翻译拉开了帷幕。其中有两次高潮:第一次是明末清初的天主教传教士对中国文化学术的译介;第二次是清代后期的基督教新教传教士对中国学术文化的译介。
《论语》英译最早始于16世纪末[1]119,随后在中西方译界中出现了不同译本,理雅各(James Legge)、辜鸿铭、林语堂、Arthur Waley、Ezra Pound、安乐哲与罗思文(Roger T.Ames&Henry Rosemont Jr.)等译者的不同译本给中外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同时也成为中外翻译研究者的主要研究对象。
安乐哲(Rgoer T.Ames)是美国当代汉学家,他的研究领域涉及中国经典翻译、儒家思想和道家思想研究、中西比较哲学等。在安乐哲的时代,人类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文化转型时期,西方哲学传统和价值观出现了种种危机。改革开放使中国的经济迅速崛起,西方人开始以一种“去文化中心主义”的视角重新审视中国的传统文化[2]25。在中国众多的哲学流派中,安氏最看重的是儒家思想,最为推崇的哲学家是孔子。他对孔子哲学思想探究的最终目的是要达到中西思想的会通,扭转西方对中国文化的“误读”局面[2]25。安乐哲与罗思文期望借助《论语》的翻译对孔子的思想做出新的诠释,以此对西方哲学传统进行反思重构。
成功翻译一部作品的前提就是正确理解原作。《论语》作为我国的典籍之一,是中华文化精髓的代表作,是儒家思想的集中表现,《论语》中的概念词是儒家思想的核心,想要正确理解《论语》必须从这些基本概念词入手。概念词翻译的成功与否关系到译文的整体质量。
理雅各在翻译概念词时尽量忠实于这些词在特殊语境下的具体含义,因此概念词的译法各不相同。“仁”、“礼”、“君子”均是《论语》中的高频词,下面是理雅各对这几个词的几种不同译法:“仁”:“benevolence”、“humanity”、“virtuous”、“excellence”;“礼”:“ritual”、“propriety”、“morals”;“君子”:“superior man”、“propriety”、“perfect virtue”、“virtuous man”。
这种译法可以很好地反映出概念词在特殊语境下的确切含义,但是却有“过译”的倾向,无法在译文中体现概念词在原文中的贯穿统一。与理雅各不同的是安乐哲翻译的《论语》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他的哲学思维,他对《论语》中反映中国哲学核心词汇的生硬直译和形而上学予以了大力抨击和改进,对翻译中出现的文化简化论进行了批驳和修正。[3]90安氏对于《论语》中的概念词有着自己的体会和见解,并且坚持对同一个概念词采取相同的诠释方法,达到核心概念词在《论语》中的贯穿统一。安氏对“仁”、“礼”、“君子”的翻译如下:“仁”:“authoritative conduct”、“to act authoritatively”或“authoritative person”;“礼”:“observing ritual propriety”;“君子”:“exemplary person(junzi)”。
对于概念词“天”的翻译,各个译本更是百花齐放、形式各异。理雅各将其译为“Heaven”,heaven在西方是“上帝”,而中国传统文化中并没有“上帝”的存在,这里的“天”实际上是“天地”[3]90。安乐哲本着保留中国哲学的语言特色、原汁原味再现中国文化思想的目的用“天”的汉语拼音“tian”将其翻译出来。扭转了汉语哲学术语在西方弱化的局面,对中国哲学的对外传播做出了贡献。
随着过程哲学的出现,中国文化的诠释性词汇开始受到重视,有关过程、变化、事件性的词汇及表达方式逐渐流行起来。安氏主要采取异化的翻译策略,坚持翻译与诠释相结合的翻译原则,“在中国这样一个不存在西方超越意义的文化里硬要将翻译与诠释分开,这本身就是矛盾的。”[4]114
理雅各是一名传教士,为了达到传教的目的,理雅各将目光投向了儒家经典《论语》,以帮助传教士了解中国文化及中国国民。为了达到这样的翻译目的,理雅各采取了“异化”和语义翻译的策略,在翻译时多以字、词、短语为单位,在保证译文合乎译入语语义、语法规范及译文通顺的前提下,尽可能保持原文特色。通过理雅各的译作,西方读者、思想家和政治家认识了中国,开始了解中国人民的道德标准和行为规范。虽然作为传教士的理雅各对中国文化持赞赏态度,但是他在翻译过程中仍然流露出根深蒂固的西方文化中心主义态度。[3]89下面以理雅各和安乐哲《论语·学而篇》的译文为例:
安乐哲的译文:The Master said,“Having studied,to then repeatedly apply what you have learned is this not a source of pleasure?To have friends come from distant quarters-is this not a source of enjoyment?To go unacknowledged by others without harboring frustration-is this not the mark of an exemplary person(junzi君子)?”
理雅各的译文:“The Master said,‘Is it not pleasant to learn with a constant perseverance and application?’‘Is it not delightful to have friends coming from distant quarters?Is he not a man of complete virtue,who feels no discomposure though men may take no note of him?’”
从篇幅方面我们发现安乐哲的译文篇幅较长,他在翻译时采用了文化顺应策略,最大程度地保留了中国哲学的特色。“君子”一词的翻译很好地反映出上文提到的安氏关于概念词翻译的策略。安氏的译文通顺易读,并不会给西方读者的阅读带来困难,能够极大地引起西方读者的阅读兴趣,同时传播中国文化。相比之下,理雅各的译文要比安氏简短,可以说几乎没有一个多余的词,他的译文充分显示了语义翻译的特点,理雅各在翻译时首先考虑的是忠实于原文,其次是原语文化,最后考虑的是译入语读者的接受性。
不同的译者有着不同的翻译目的,进而采取不同的翻译策略。《论语》等一系列古代典籍的英译有利于世界人民对中国古代文化的了解以及中国文化的对外传播。不同译本各有特色,各有千秋,为翻译学研究提供了很好的素材,同时也反映出文化多元化以及文化大繁荣的局面。
[1]王东波.《论语》英译的缘起与发展[J].孔子研究,2008,(4):119-125.
[2]陈国兴.论安乐哲《论语》翻译的哲学思想[J].中国比较文学,2010,(1):24-33.
[3]刘永利,舒奇志.从《论语》两个英译本比较看翻译的文化转向[J].南华大学学报,2006,7(2):89-94.
[4]安乐哲.和而不同:比较哲学与中西会通[M].温海明,编.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