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继书,付开敏 (重庆三峡中心医院护理部,重庆 404100)
当患者癌症到达晚期,虽然心理的发展经历了否认、愤怒、抑郁、协议、接受,即接受了死亡的必然和不可抗拒,但真正面对死亡,尤其是有过抢救经历后处于濒危状态的患者,心理和精神上承受的压力与恐惧往往比身体上更沉重、更痛苦,尤其是女性患者,生性心思敏感、感情细腻,加之受传统关于死亡的离奇杜撰影响,容易陷入严重的惊恐、无助与不安情绪之中,严重影响了患者濒危阶段的生存质量与生命价值[1]。随着中国社会人口老龄化程度的推进和疾病谱的改变,癌症和死亡问题越来越受到人们关注,尤其受到女性患者的关注,女性癌症患者濒死期的关怀与护理逐步成为一种社会需要。医护人员及患者家属对患者的非语言支持会直接影响到濒死期女性癌症患者的精神状态与心理感受,进而影响到患者临终前的幸福指数。鉴此,笔者对2010年1月以来我院肿瘤一科收治的56例女性癌症患者在濒死期的心理需求进行了研究,旨在提高护理人员及患者家属对濒死期女性癌症患者心理需求的关注,从而采取更为人性化、更有针对性的护理措施,更富有人情味的关怀服务,使患者平静、安详地走完人生的最后历程。
1.1 一般资料:以2010年1月以来我院肿瘤一科收治的女性晚期癌症患者在院死亡者为研究对象,共56例。按职业分:工人18例,农民12例,教师12例,学生4例,全职主妇4例,退休干部6例。按年龄分:20岁以下2例,21~30岁4例,31~40岁10例,41~50岁16例,51~60岁14例,60~80岁10例。
1.2 方法:采用随机分组的形式,每组28例,第一组仅实施语言支持,即执行传统的护理癌症患者的一般护理常规,第二组实施语言与非语言并举的支持。具体方法为:对待两组患者,护理人员均以亲切的态度、温和的语言、轻柔的动作护理患者,但第二组在维持基本护患关系的基础上,再有意识地辅以力度适当、时间稍长,为5~12 s,如手掌叠合度为100%的握手、抚摸额头、扪数脉搏等能让患者充分感受到力度和温度的非语言动作,同时指导患者家属至亲予以拥抱、抚摸脸颊、亲吻额头等非语言的支持与配合,节奏缓慢、力度适中,以能让患者感受到关爱和庇护为准。
在濒危阶段,患者身体极度衰竭,呼吸微弱,随着视觉及其他感觉的丧失,听觉尚存在,且一直要持续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通过两种不同的护理措施,两组患者出现两种不同的结果,第一组,传统的基本护理下的患者,在眼前一片漆黑的情况下,听到周围人员或轻或重、或缓或急的脚步声、种类繁多的嘈杂声与单调枯燥的医疗仪器监护声等,患者本能地在思想上迅速滋生出传统中关于死亡的离奇杜撰和谣传,加上女性富于联想的特点,这些联想会源源不断地出现在患者脑海中,而此时患者因极度衰竭而无力借助抓握物件或倚靠环境来寻求安全庇护,故第一组中有11例出现惊悚恐惧面容,占39.3%;12例出现孤独无助、默默流泪,占42.9%;2例表现出较为平静的面容,占7.1%,此2例为肺癌晚期并发脑溢血患者,意识完全丧失,故无意义;仅3例有嘴角微翘的坦然表情,占10.7%。而第二组实施非语言支持后,13例表现为平静安详,占46.4%;12例在幸福中离去,占42.9%;2例表现为孤独无助,占7.1%;仅1例出现惊悚恐惧表情,占3.6%。非语言的支持,患者感觉到了护理人员的存在,感受到了亲人的关爱以及所处环境的安全,有效地消除了内心的恐惧与孤独,从而坦然地等待生命的最后终结,平静无憾甚至幸福地离开了人世。
3.1 濒死期女性癌症患者的心理需求
3.1.1 安静明亮的环境,轻柔的语言:当患者处于濒死期,呼吸微弱,脉搏细数,感觉器官大部分功能已明显下降甚至丧失,尤其是濒死期患者大多视觉已丧失,但多数患者仍有光感,且听觉尚存在,因此明亮度较差的环境与任何声音的刺激都会引起患者强烈的心理冲击,而陷入无助绝望的状态,尤其女性患者生性细腻、敏感,任何细小的声音,都将使这种感受愈加强烈。故此时,一个安静明亮的环境,一句轻柔的话语,都是营造患者安全感的一个重要元素。
3.1.2 皮肤接触与肢体语言:随着患者病程的进展,各种感觉相继丧失,当视觉完全消失后,患者便完全处于黑暗中,此时最容易产生鬼怪陆离的联想。尤其是到了这个时期,患者明知死亡已不可抗拒且已成为必然,各种想法将一涌而出,加上传统中关于死亡的离奇杜撰,更强化了患者潜意识中对死亡的恐怖幻想,尤其有过亲眼目睹已故亲人的死亡过程经历的患者,对死亡更是充满了无限的恐惧。处于此种状态的患者,面容青灰,面部肌肉强直变形,四肢僵硬,其原因除了身体机能的下降外,高度紧张极度恐惧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因此,利用肢体语言,与患者保持适当的皮肤接触,让其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安全,感觉到周围人员的存在,是患者此时消除恐惧与孤独感最迫切的需求。
3.1.3 完成未了心愿:从患者清醒期到濒死期,身体经历了逐渐衰弱的过程,心理却由最初的否认、愤怒、抑郁、协议到最后接受,接受一切不想接受或不敢接受的事实与现状,直至面对。在这个过程中,患者对疾病的进展以及自身的身体状态都是无法预料,甚至始料不及的,或轻看了癌症,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很多心愿、很多事情都在自己没来得及考虑之下,随着病情的恶化而成为了不可实现的遗憾。因此,帮助患者完成未了心愿,是濒死阶段患者的另一需求,尤其是女性患者,其在家庭中角色的特殊性,决定了患者要了的心愿在其心目中的重要性与迫切性,帮助患者完成此心愿是提高患者濒死期生存价值的重要因素。
3.1.4 被尊重、被接纳:当患者得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最害怕被轻视、被抛弃,因为中国传统文化是以儒家文化为核心建构起来的伦理型文化,儒家文化是一种讲究在现世进取的文化,以“立功、立言、立德”为不朽,所以非常看重“生”的价值,而轻视“死亡”价值的讨论,甚至是把死亡看作“恶”的事情。在这种理念的熏陶下,中国人的心理趋同是重生忌死[1]。所以患者害怕自己的死亡会被社会、被家庭鄙视和抛弃。因此,渴望被尊重、被接纳是女性患者濒死期一种最高形式的需求,尤其是文化层次较高的知识分子,如教师、医生、律师等,护理人员有责任和义务维护患者的尊严,指导患者家属采用拥抱、亲吻等皮肤接触,并陪护在患者身边,让其感受到医院对她的重视与尊重,家人对她的关爱、接纳与包容。
3.2 濒死期女性癌症患者非语言支持的实施
3.2.1 病房管理:将患者安排在清洁、整齐的病房,室内保持安静整洁、光线明亮,各种护理操作规范轻柔,并相对集中在一个时间段,以利于患者身心休息。室内温度保持在18~22℃,湿度50% ~60%,每天定时开窗通风,每次30 min,避免凉风直吹头部,保持室内空气新鲜。作好探视人员管理,严格按照要求控制探视人数,保持室内安静,尤其勿在病房哭泣或谈论任何与患者病情有关的消极话题,对情绪激动的家属,应劝导其在病房外处理好情绪再行探视,避免患者听到哭泣声后引起更为强烈的心理冲击与情绪波动。此外,加强生命体征的监测,安置心电监护等仪器的患者,将仪器音量调到最小档或设为静音模式,尽量减少室内噪音的产生,减少对患者的刺激。
3.2.2 护理人员的非语言支持:要求护理人员应具备强烈的爱心、责任心与慎独精神,护理操作遵循“走路轻、说话轻、关门轻、操作轻”的四轻原则,将各项治疗护理进行有计划的安排,尽量采取集中完成的方式,减少对患者的翻动和刺激,减少人员来回走动对患者情绪的负面影响。在进行各项操作前后,要怀着一颗真诚的心,以亲切的语言、温和的语气向患者作好解释,可俯下身,贴近患者耳畔,使用鼓励性语言,轻松愉快地讲解操作注意事项、配合须知、操作过程、历时时间等,切不可粗暴、敷衍,无视患者感受。同时在操作的环节中辅以恰当的肢体语言,如关爱性叠合握手,具体方法为:单手100%叠合度,或双手200%叠合度握住患者的手,自然停留并保持5~12 s;抚摸患者额头、轻拍患者肩膀、有意识扪数脉搏1 min以上等,通过有意识的动作停留,让此时身体已经极度虚弱,末梢循环极差、四肢厥冷的患者,充分感受到护理人员的温度与力度,感知到周围环境的安全和护理人员的存在,满足心理上被肯定、被关注、被重视的需求,减轻患者此期心灵上的孤独与不安。
3.2.3 患者家属的非语言支持:指导患者家属采取恰当的肢体语言与皮肤接触,对濒死期女性患者进行关爱与照护。尤其对患者意识丧失前最想做的事情和最想见的人,护理人员有责任有义务协助患者家属帮助其完成心愿。当心愿完成后,由护理人员作为第三方对患者进行讲解,随后引入已了心愿中的相关性人员,根据关系亲疏采取握手(方法同前)、拥抱或亲吻等方式,告诉患者心愿了却的过程和结果,满足患者追求家庭或社会角色的圆满需求。濒死期女性癌症患者最想见的人,通常是其最信任、最亲近的亲属,或配偶、或父母、或子女。当亲属到达肿瘤病区后,护理人员应指导其正确把握和控制情绪,勿在患者床旁大声哭泣。应轻柔走进患者,并尽量以其记忆或期望中的精神面貌和相处模式进行探视和陪伴,切不可呼天喊地,过度振动和摇晃患者身体,避免患者产生更加恐惧、无助和悲伤的内心体验,加速生命的终结。此时,护理人员应教会患者家属转移悲伤的方法,可先在病房外宣泄,处理好情绪后再进入病房探视。具体操作为:柔步行至床旁,在距床头30 cm处床旁椅上落座,前倾并握住患者的手,让家属座位的心脏位置与患者卧位的心脏位置处于同一水平,握手建议采用双手叠合200%的方式,力度适当并保持3 min以上,随后将脸颊或额头与患者的脸颊或额头紧靠在一起,如果是母子、母女可抚摸其额头、并作依偎状,如果是配偶则可抚摸其头部、脸颊并亲吻,同时以满怀拥抱患者,并将这种接触保持一定时间,增强其对亲属到来的感知力与心愿了却的幸福体验,并让患者准确接受到来自亲属心跳与体温传导之下关于亲情、友情、爱情的永远、永恒、关爱、包容、陪伴等非语言暗示,从而消除其对死亡的恐惧、无助,满足其濒死期对安全的需要、爱与归属的需要、依赖与包容的需要以及尊重与自尊的需要,肯定与维护其在人生最后阶段的生命价值和人格尊严,提高其在濒死状态的幸福指数,为濒死期女性癌症患者的人生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1] 陈保同,尤吾兵.临终关怀伦理的中国本土化问题研究[J]. 中国老年学杂志,2011,31(12):23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