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娱令下的创新与突围——《中国好声音》成功原因探析

2013-08-15 00:43
周口师范学院学报 2013年4期
关键词:中国好声音音乐

李 亚

(洛阳师范学院 文学与传媒学院,河南 洛阳 471022)

2012年7月13日浙江卫视首播大型音乐评论类节目《中国好声音》,该节目一亮相就获得非凡的轰动效应,成为2012年暑期的收视焦点。据统计,其首播收视率高达1.5%,第二期飙升至2.8%,而第三期更是一举破三,稳居收视冠军的席位。高收视率直接拉动了电视广告费用的上涨,在开播仅仅两周多的时间内,节目广告费用已经翻了一番。取得巨大经济效益的同时,《中国好声音》的社会效益也显而易见。如果收视率仅仅代表普通电视观众的态度,《南方周末》、《中国青年报》的不乏褒扬的评论代表媒体意见,广电总局官员的公开表扬则让该节目得到官方的认可。在广电总局下发并重申限娱令的语境下,《中国好声音》能得到社会各方的认可,实现多赢显然绝非偶然。从传播学的控制的角度分析,任何大众传播机构都不能随心所欲地传播信息,其传播行为总是受到社会特定政治制度、政策法规、文化范式构成的潜网的深层控制[1]。放弃零敲碎打的抄袭而尊重原创与产权,不惜成本聘请优秀的评委,在节目形式上的种种创新手段,让节目最终赢得了当下观众的认同。这里呈现的已经不仅仅是一档选秀节目,而是策划方对当下中国媒介生态环境的深刻理解和主动适应,以及当下大众渴求真正的公平和机会均等的社会文化心理。

一、盲听盲选:声音成为第一主角

受盗版等因素影响,中国唱片业近年来低迷不振。自2004年开始的选秀节目虽然也力图发掘打造华语歌坛的新锐,但在其节目赛制和外围因素的合力推动下,最终演变成离音乐本质越来越远的偶像秀。中国观众对这种模式已经产生审美疲劳,《中国好声音》正是在这种语境下应运而生。它定位“励志音乐评论节目”,宗旨是寻找真正的好声音,让声音成为第一主角。在具体操作层面,评委不能直接看到选手,而是坐在背对选手的可旋转的评委椅上,完全凭选手的歌声判定是否通过。相对于以往评委先见其人后闻其声的情景,这种盲听盲选的选拔方式摈弃了先入为主的视觉因素,让声音成为唯一标准,因而更加纯粹,更加公平。节目中涌现出大量唱功超凡的选手也就不难理解。由于这一模式只凭声音不及其余,任何拥有音乐梦想且声音条件优秀的人均有机会胜出。因身材矮小而自卑不已并力图用歌声找回自信的哈尼族小伙,为母亲完成音乐梦想的彝族姑娘,貌不惊人但声音一鸣惊人的内向的高考生,怀揣梦想漂泊北京的音乐编曲……观众看到的是更加平民、更加多元的选手们的精彩演绎。

音乐节目回归音乐本质无疑是对近几年音乐选秀节目畸形发展的一次正本清源[2]。更重要的是,以往选秀节目中先入为主、短信支持黑幕等一系列可操作的不透明因素让选手和观众对节目产生了信任危机,渴求的是真正公平和机会均等的比赛制度。《中国好声音》盲听盲选在这一点上无疑做到了程序公平,与大众追求公平和正义的社会心理不谋而合[3]。

二、站在巨人的肩上:借鉴、整合与本土化改造

《中国好声音》并非浙江卫视的原创节目,它由制作方星空卫视下属的灿星制作公司和浙江卫视联合从欧美引进。该节目原创于荷兰,名为TheVoice ofHolland。2010年该节目在荷兰一经推出就创下了惊人的收视奇迹。此后该节目的版权迅速被包括美国、英国在内的46个国家购买,并相继取得成功。引进后,“《中国好声音》吸收整合了各国The Voice版本的长处,舞美设计综合了英、美两个版本的所长,地台是英国版的,背景是美国版的……在《中国好声音》中,导师盲选转椅子按铃、学员讲故事等环节都全部照搬TheVoice的模板,连高举麦克风做V字状的拳头也出自原版造型。演出场地的材质、舞台尺寸严格按照模式方提供的图纸和数据,在国内制作完成”[4]。

引进与模仿显然并非关键,尊重版权、严格按照原版要求得到的或许只是一个机械的复制品,关键是如何让节目更加适应中国观众的接受习惯。和西方观众不同,中国观众有着对故事特殊的兴趣,歌手的出身、背景、经历、感情都是非常重要的兴趣点。正如浙江卫视副总监杜昉所言:“……你是愿意听他最精彩的人生故事,还是愿意听一段简历?更何况他的人生经历中最精彩的故事往往是与他对音乐的追求息息相关的……如何去讲好这个故事,是《中国好声音》做本土化研究最细的方面。”[4]这些故事让参加选拔的选手成为一个个活生生有特点容易记住的人,从而弥补了欧美版本只重专业唱功而导致的看点单薄的不足,同时满足了中国观众特殊的心理需求。

为保证选手的故事不至干预评委对声音的专业判断,导演组将学员讲述自己经历的环节放在评委选择之后。这种“把声音留给评委,把故事带给观众”的设计,显然最大限度地兼顾了评选公正和节目的观赏性。

三、评委组合:权威性与差异性的绝妙搭配

以往的选秀节目已经显示出评委对于一档综艺节目的重要意义,评委不仅仅是节目的有机组成,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节目的形态与风格。参赛选手的水平和素质虽然在节目开始前可以设定门槛,但真要在这一点上与其他选秀节目分开档次可操作性并不强。相反,评委的水平却是在节目策划之初就可以清楚了解的。从接受心理学上来讲,观众可能在未接触节目之前就从评委的名单中给节目一个心理定位,因此一流的权威评委就是节目的第一面孔。《中国好声音》在评委挑选上显然十分慎重,并为此花费了巨大代价。杨坤、庾澄庆都是当红歌手,那英、刘欢更是当前中国流行音乐领域当之无愧的一线大牌,其权威性和号召力不言而喻。制作方为邀请从来不参加综艺节目的刘欢加盟就花费很多工夫。

如果说权威性和专业性是4位评委的共性,那么能够制造看点、吸引观众的还在于他们之间的差异性。尽管同TheVoice的荷兰、美国、英国版本相比4位评委差异略小了一些,但刘欢、那英、杨坤、庾澄庆从风格到经历的不同也是显而易见的:刘欢是公认的权威大师,低调、沉稳又温和、真挚;那英作为唯一的女性评委个性豪爽、快人快语,很容易带动现场活跃的气氛;庾澄庆来自台湾,是公认的音乐全才,又有着综艺节目主持的经历,可以轻而易举地制造出轻松活泼的现场气氛;杨坤有着较为曲折的音乐成长经历,对草根歌手来说显得亲切又有认同感。4位评委作为一个整体给人一种值得信任的专业印象,而每个人又因特点不同而覆盖了一批最容易产生共鸣的选手和观众。

四、即播即调整:开放式节目形态

《中国好声音》能够保持持久的关注度和收视率还跟其机动灵活的节目形态调整机制有关。一般而言,一档节目开播之后,其节目形态基本上是固定的,无论是节目制作方还是播出平台都很少对节目形态和播出形式进行大幅度调整。《中国好声音》打破了已经开播的综艺节目形态固化的状态,采取了一种更加机动灵活的开放式形态。在节目开播收视率节节攀高的形势下,节目组已经从观众的信息反馈中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一些观众认为选手的命中率太高了,从第一期和第二期的情况看,差不多每期仅有寥寥一两个选手落选。节目组从第四期开始,在原来参赛人数的基础上增加6位选手,让观众看到更多的选手的表现。在节目时长不变的情况下增加选手人数使得单个选手的时间有所压缩,但这一改变也恰恰使得节目更加紧凑连贯,看点更加密集。

高收视率并不是《中国好声音》的全部,从第一期节目开始,一些选手就因为在对话评委中的一些话语引起强烈争议。来自成都的选手徐海星因为在这一环节提到自己三个月前去世的父亲,要把歌声献给父亲而成为观众议论的对象,被认为是借机炒作。而另一位曾经在音乐圈奋斗多年的选手只说自己是一名美甲店老板,更是让网友斥为造假。这些事件甚至渐渐演变成一个个敏感的社会话题,观众对真相充满好奇。灵活开放的机制再一次发挥作用,节目组于开播仅两周之后就推出了由杨坤主持的访谈节目《中国好声音后传酷我真声音》。每期10分钟的访谈尖锐而真诚,在传播效果上与主节目形成了相互支持的良性互动。

和西方国家普遍采用的公共广播电视和商业广播电视并存的双轨制不同,“我国电视媒体是一元化体制,兼具公共电视和商业电视的属性,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并重,经济效益优先”[5]。

然而在当前泛娱乐化的语境下,以各省级卫视为主要播出平台的综艺节目竞争十分激烈。从2004年湖南卫视推出第一档音乐选秀节目开始,依靠选手哗众取宠的表演以及评委们带有侮辱性的毒舌评论作为炒作卖点的风气就愈演愈烈。音乐节目距离音乐越来越远的同时,社会价值取向也随之发生畸变。电视作为公共服务平台的作用被严重扭曲了[6]。《中国好声音》在这种语境之下,以温暖、真诚、自然为标准,评委点评客观、中肯,即便是对落选的选手也是公允地指出不足,温暖地给以鼓励,保护每一位选手的尊严和梦想。传递正能量,传播真善美,倡导健康自然的社会价值观最终成为它从众多综艺节目中脱颖而出的终极力量。

[1]杨皓辉.“限娱令”后电视媒介生态环境的危机与重建[J].当代传播,2012(2):49-51.

[2]韩磊.解读“限娱令”时代对节目形态的影响[J].新闻传播,2012(5):195.

[3]覃晴,谭天.《中国好声音》的传播特征与价值创新[J].新闻与写作,2012(10):36-39.

[4]王寅.声音是第一生产力:以《中国好声音》为例[N].南方周末,2012-08-02(22).

[5]段鹏.电视品牌战略研究[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7:45.

[6]肖叶飞.泛娱乐化语境下的“限娱令”的学理分析[J].媒体时代,2012(1):3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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