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庄西真

每年的六月份是各类大中专学校学生毕业的时间，除了一部分升入高一级学校继续学习外，其余的人毕业即面临就业。我就是1986 年6 月师专毕业去一所乡镇中学报到工作的，又于2000 年6 月硕士研究生毕业去一所大学报到工作的。 在计划经济体制时代，政府包分配，不管你愿不愿意，毕业了总有一个工作岗位等着你，那个时候人们关注的不是能不能找到工作，而是怎样才能去一个更中意的单位工作。 在市场经济体制时代，政府不再包分配，毕业生要自己到劳动力市场上去找工作，虽然可以自己选择职业，但是找到工作的难度大了。 高校扩招以前，大学生还是“天之骄子”，找工作好像还不难；扩招以后，大学生数量急剧增加（中国的高校从1999年开始扩招，从每年只招一百多万新生增加到每年招收近七百万新生，14 年翻了七倍，远超GDP 的增长速度），“天之骄子”风光不再，“找工作”就成为每年这一时段里大学生及其相关人员关注的话题，教育部也时不时地出台促进大学生就业的相关政策（倒是没有促进职业学校学生就业的政策）。而今年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显得尤为特殊，因为今年有699 万名大学毕业生，比去年整整多出19 万人，再加上还没有就业的21 万2012 届毕业生（《人民日报》2013-5-18），有人称其为“史上最难就业季”。

为了促进毕业生就业，5 月16 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国办关于做好2013 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毕业生就业工作的通知》（下称《通知》）。 与往年的类似通知比较，今年的《通知》特别强调就业公平，明确提出“不得对求职者设置性别、民族等条件，招聘高校毕业生，不得以毕业院校、年龄、户籍等作为限制性要求”。很显然，这个说法与近几年愈演愈烈的、名目繁多的、司空见惯的就业歧视有关。

北京市于近期推出一项新措施，规定应届的非北京户籍的本科毕业生超过24 岁、硕士生超过27岁及博士生超过35 岁， 将不能通过就业落户北京（如果其他城市也照此办理， 像我这样高考成绩不太理想只考了个大专，在农村中学工作十几年后试图通过考取研究生来改变职业生涯的人，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此谓“年龄歧视”和“户籍歧视”。山东省德州市日前公布的 《2013 年德州市市直事业单位公开招聘工作人员岗位表》，其中有4 个岗位备注中限定必须是985 或211 工程院校毕业生（其中3 个岗位是德州市电子政务办公室的专业技术岗，包括网站英文版翻译编辑相关工作、软件设计与开发工作及网络信息安全工作；另一岗位是德州市第二人民医院从事医疗器械管理工作的卫生医师）。此乃“学历歧视”。 5 月21 日，有网友发帖称，福建省南安市卫生局4 月11 日发布的《2013 年福建省南安市面向医学院校公开招聘紧缺卫生类工作人员通告》中，招聘范围明确要求：“A 类职位面向国内48 所医药卫生院校及其他院校成绩排名在班级前30%的人员”。附件中提供了国内48 所医学院校名单，以武书连《挑大学、选专业——2012 高考志愿填报指南》中的医学院校排名、2012 中国大学医学B+级以上学校为依据，共45 所，包括A++类大学5 所，A+类7 所，A 类11 所，B+类22 所， 此外，还有福建省内其他开设本科医药卫生专业的3 所院校。此属“学校歧视”。这是中国比较常见的几种就业歧视现象，此外还有性别歧视（只招男生，不招女生）、经验歧视（要求有时间不等的相关领域工作经验，比如说招聘证券工作人员一般要求有3～5年的行业工作经验，招聘经理则要求有2～5 年的领导工作经验）、身高歧视、“乙肝病毒携带者”歧视、相貌歧视以及身体残疾歧视等等。

就业歧视不得人心，但就业歧视不是中国独有，其他国家也不罕见。因此，反就业歧视是所有正义国家的政府都在做的事情。借鉴西方国家反就业歧视的经验，当务之急我们要做到两点：一是通过立法加强对我国用人单位用人自主权（用人自主权是指用人单位在用人选择上，有基于用人偏好、工作性质、需求以及员工工作能力等因素进行自由选择的权利）的约束。 为此，应该在2008 年开始实施的《就业指导法》以外，尽快制定一部反就业歧视法， 用法律保障求职者能够获得平等的就业机会。 二是建立相应的促进平等就业的机构（如美国的平等就业机会委员会、英国的公平就业委员会），从组织上保障劳动者就业平等权等方面合法权益的实现。 这个机构的主要功能大致包括认定就业歧视，调查就业歧视申诉案件，进行协商和调解就业歧视纠纷，提供有关就业歧视的咨询服务等。 有人也许会质疑，在一个就业形势严峻的环境下，上述反就业歧视法是否出台以及出台后能否得到认真执行。 我想有法总比没法好，至少是一种宣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