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治安
(中原工学院 政法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7)
生态马克思主义是当前最具影响力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流派之一,其主要代表人物有莱易斯、阿格尔、奥康纳、福斯特、高兹与佩珀等人。基于对生产、生活与生态的整体性思考,生态马克思主义批判当代资本主义异化生产对人们生活与生态所造成的双重破坏,反思传统社会主义生产体制的各种弊端,构想生态社会主义非异化生产条件下的美好生活与良好生态,进而设计了通往生活解放与生态解放的生产变革之路。探究生态马克思主义的生产观,对深入理解和实践科学发展观具有一定的启示。
一
作为一种自然历史过程,资本主义生产对自然生态和社会生活具有双重影响。生态马克思主义从其直接目的、一般过程与最终结果等方面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不但是生态环境恶化的罪魁祸首,也是人们生活异化的头号敌人。
资本主义生产的直接目的既不是为了实现人们的真正自由,也不是为了合理利用自然,而是资本家在资本逻辑的主导下无情地压榨工人和劫掠自然,以追求剩余价值最大化。奥康纳认为,资本主义是一种经济发展的自我扩张系统,它崇拜无限增长,利润既是资本进行扩张的手段,也是其扩张的目的。资本主义的所有机构和文化活动的目的都是为了赚钱和资本积累,经济增长则被认为是解决社会问题诸如消除贫困、失业、财富和收入的不平等的重要方法。由于新增的税收收入来自于资本积累本身,因此很少有政治家会反对资本的自我扩张。那些落泊公司会遭到银行家、证劵市场以及竞争对手的严厉惩罚;而那些不愿意或者不能够随着资本积累的增加而不断改变技能和居住地的工人则必然会失业甚至无家可归。与资本主义相比,自然界却是无法进行自我扩张的。“森林资源已经处在其顶点的状态;淡水资源受到地理和气候条件的限制,矿物燃料和矿石的储量是由自然法则所决定的,自然界虽说在限制人类生产的同时,对人类来说远不是吝啬的,它的确给人类生产提供了基本条件,但是自然界本身的节奏和周期却根本不同于资本运作的节奏和周期。”[1](p16)福斯特以巴里·康芒纳所提出的四个生态法则为参照系,概括了资本主义生产直接目的的四个反生态特性:事物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金钱;万物去向哪里无关紧要,除非重新进入资本循环;自我调节的市场懂得的是最好的;自然的丰盛万物是对有产者的免费馈赠。[2](p120~124)资本主义生产的这种逐利目的,内在地倾向于把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全部社会关系都简化、降格为纯粹的金钱关系,这势必分裂人的存在,祸及自然环境和人们的幸福生活。
以逐利为目的的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是对人与自然的双重蹂躏。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当代资本主义强调技术、政治和社会组织的集中化和官僚化,以实现规模经济。规模经济存在的主观原因在于,不仅相信大规模的商品生产比小规模生产的成本更低,也相信其基本原理是完全可以运用于社会生产组织的。这在客观上造就了所谓具有组织“合理性”的官僚制和权力高度集中的技术体制,在生产过程中膜拜仅仅合乎工具理性的“科学管理”。生态马克思主义者阿格尔对官僚制的等级制协调和劳动过程的破碎化缺陷提出了质疑,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的技术体制、劳动组织与社会生活都是按照资本主义的经济理性运作的。福斯特也有类似的看法,他把资本主义生产过程称为踏轮磨坊式的生产,指出其运行的基本逻辑包括如下六个组成部分:“首次,由金字塔顶部的极少数人通过不断增加的财富积累融入这种全球体制,并构成其核心理论的基础。第二,随着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劳动者由个体经营转变为工薪阶层。第三,企业间的激烈竞争必然导致将所积累的财富分配到服务于扩大生产的新型技术上来。第四,短缺物质的生产伴随着更多难以满足的贪欲的产生。第五,政府在确保至少一部分市民的‘社会保障’时,对促进国民经济的责任也日益加大。第六,传播和教育作为决定性的手段成为该生产方式的一部分,用以巩固其优先的权利和价值取向。”[3](p36~37)尽管资本主义社会也采用了各种市场竞争与政府管理相结合的调控措施,但它不能从根本上减少和排除过度生产。与过度生产紧密相伴的是,各种技术上、政治上与文化上的可用社会资源,甚至包括人的身体在内,都被用来服务于资本主义商品的生产、流通与消费。文化工业与意识形态,为人们制造各种虚假需求,诱导人们进行无止境地消费;互联网等高科技也为过度生产和过度消费提供各种便利;资本主义国家或明或暗地利用各种政策措施为过度生产和过度消费充当推手。
资本主义生产的最终结果是,人们生活和生态环境的双重恶化。当人们在资本主义的异化生产中缺乏自我表达的自由、不能表现自我的创造性时,就将身体仅仅当作盛装商品的容器,并逐渐变得越来越柔弱并依附于异化消费,且将其视为最终的满足与幸福,从而沉溺于疯狂的不合理消费。“当评估北美以收入而言的这个‘最富裕’的地区中人们的酗酒率、抽烟、肥胖、心脏病出现的比率时,关于人们沉迷于无限消费的问题就不再是无关痛痒的了。”[4](p268)但这种从异化消费中所获得的满足,既不是最终的满足,也不是真正的幸福,更不是体现了人性的自由,而“只不过是对真正自由的苍白反映”[5](p497)。资本主义的异化生产及其异化消费的相应恶果是,自然的美学价值和伦理价值被抛弃,仅仅被视为用以满足人们物质需求的狩猎场而遭受无情掠夺。这是对人与自然的双重支配,也导致了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
二
生态马克思主义在批判资本主义异化生产因根植于资本主义的内在矛盾而必然支配人与自然的同时也坦言,尽管像苏联这样的传统社会主义国家在社会制度上根本不同于欧美资本主义,但这些社会主义国家也存在有悖于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产体制及其相应的消费主义现象与生态问题。同苏东社会主义国家内部的马克思主义批评者一样,阿格尔、高兹与奥康纳等生态马克思主义者也批评传统社会主义国家的生产体制不但没有完全把人们从异化劳动下解放出来,甚至未能保障公民的基本人权,也没有很好地保护自然环境。
阿格尔指出,在诸多传统社会主义国家里,“马克思所设想的人们进行自我创造的、实践的基本可能性也被只关心工业效率和社会监督而不关心人的解放的社会主义的技术官僚和政治家所否定”[5](p302)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对苏联这样一个权力高度集中的、工业发达的和大量消耗能源的传统社会主义国家来说,“虽然消费至上主义的道德价值学说还不像西方消费社会那样迅速地兴起,大部分现存的生产能力都被用作军工生产,但是苏联正在成为一个基本侧重于消费的经济社会。最近有关苏联及其生活方式的著作清楚地表明,在苏联和美国的消费者及其生活方式之间存在着‘日益趋同的现象’。”[5](p292)其结果是,“无论是资本主义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它们都具有以下特征:技术规模庞大、能源需求高、生产和人口都很集中、职能越来越专业化、供人们消费的商品的花色品种越来越多。”[6](p309)在阿格尔看来,传统社会主义国家之所以效仿欧美资本主义的生产模式和消费模式,是因为它们希望借助于提高人们的消费水平来为自身提供合法性和应付合法性危机。但事实是,“单是提高消费水平并不足以为国家社会主义模式提供合法性”。[5](p294)
高兹对传统社会主义国家的生产体制也进行了反思,认为“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提供了一副资本主义基本特征的滑稽的放大画”[7](p606)。在高兹看来,保护生态环境的最佳选择是建立生态社会主义的生产方式,但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与欧美资本主义一样奉行经济理性而不是生态理性的生产,从而未能完全超越资本主义的生产弊端。虽然苏联模式的传统社会主义试图用精心规划的、中心化的、外在的整体经济控制的市场取代自发的市场,并实施过一些改革,但由于这些改革的基本思路是建立在消费主义基础上的,没有对追求经济高速增长的目标做出积极调整,其结果是越来越靠近西方资本主义而远离真正的社会主义。“‘现存社会主义’的计划把社会当做一架集中化的工业机器,并要求人们面对这架机器的命令。人们的生活被完全合理化了,也就是说,被官僚——工业的强大机器完全有组织地功能化了。倘若对抗这种功能化,……则被谴责为小资产阶级和低级的个人主义。”[8](p38)高兹的结论是,在奉行经济理性、轻视生态保护这一点上,传统社会主义国家在资本主义国家具有某些相似性。
较之阿格尔与高兹,奥康纳一方面仔细区分了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的政治体制与财产关系,指出它们在造成生态破坏的某些基本原因有所不同,认为社会主义国家的资源损耗和环境污染较之资本主义而言更多是政治问题而非经济问题,“大规模的环境退化可能并非是社会主义的内在本质”[1](p418);另一方面也指出了社会主义国家对环境的破坏同资本主义国家相比也具有一些共同点。“社会主义国家从西方引入技术、生产系统和劳动控制(甚至还有关于技术和生产的核心观念),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社会主义国家破坏环境的原因同资本主义国家是类似的。而且,在社会主义阵营中,经济的增长和发展具有压倒一切的优先权,就此而论,自然退化的原因和后果基本上是一样的。最后,因为社会主义国家已把自己融入世界性的资本主义市场中去了,所以,也可以说,同一种系统化的力量在东方就像西方一样有效。”[1](p409)简而言之,苏联模式的传统社会主义,尚未完全发挥社会主义的生产优势以充分改善人们的生活和保护环境。
三
鉴于资本主义的异化生产因其逐利本性而成为破坏人与自然和谐的深层根源,传统社会主义的生产体制也因其存在诸多弊端而不能完全保障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生态马克思主义者虽总体上对如何有针对性地改革传统社会主义生产体制语焉不详,但都强烈主张变革资本主义制度及其生产方式,积极构想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社会主义。
尽管生态马克思主义者在勾画生态社会主义的大致轮廓时存在一些理论视角与理论重点的差异,但他们的一个重要共同点在于都强调了那种融合了个体创造性和社会生产性的非异化生产,在把美好生活与良好生态加以中介和统一起来时具有其不可或缺的重要价值。在生态社会主义社会,人们借助于非异化的生产,不但实现了真正自由,也满足了自身多形态的真实需求,还善待了作为人们生存环境与对话伙伴的自然。莱易斯在提出生态社会主义的稳态经济模式时,批判了现代工业社会把满足等同于无休止消费的流行观念,指出人们的满足应从自己能从事的创造性活动中去寻找,而不是沉溺于沉沦性的消费活动,因为人的满足最终在于生产活动而不在于消费活动。阿格尔不但呼吁“需要把进步视为与自然保持生产和谐,而不是对自然的征服”[9](p154),而且也坚信“理性可以把人们从束缚中解放出来,从而过上与自然保持生产和谐的生活”[10](p116)。阿格尔明确强调自己这里所谓的理性,不是狭义的工具理性,而是包含了价值理性的全面理性,它会精心地呵护自然。佩珀也相信,在生态社会主义社会,“通过生产资料共同所有制实现的重新占有对我们与自然关系的集体控制,异化可以被克服:因为生产是我们与自然关系的中心,即使不是那种关系的全部内容。我们不应该在试图超越自然限制和规律的意义上支配或剥削自然。”[11](p355)基于对那种将目光只盯住经济理性而无视生态理性的异化生产的深刻批判,高兹设想了人们根据他们自己的真实需要而不是虚假需求所进行的劳动,希望人们摆脱那种追求利润最大化的生产,以过上有意义的生活。这里尤其应该指明的是,生态马克思主义者并不像生态主义者那样拒绝所有的生产发展和经济增长,而只是要摒弃那种导致人与自然双重支配的异化生产。
问题在于,如何变革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生产方式?对于当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变革而言,生态马克思主义者一般都认为,只有推翻资本主义制度而不是在资本主义框架内实行简单的修修补补的改良措施,才能根除其异化生产。诸多生态社会主义者都指出,尽管当今资本主义社会也做了一些环境保护方面的工作,但这些工作不仅是十分有限的,也往往是不得已而为之。人们决不能被资本主义环保工作的表面现象所迷惑,要丢掉资本主义会实现人与自然解放的幻想,坚定地进行生态革命。概括地说,在具体的生态革命战略上,生态马克思主义者大多强调以下几点。
首先,要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推动生态运动朝着生态社会主义的方向前进。马克思主义的重要指导意义在于,它既指出了资本主义是一个因具有内在矛盾而必然支配人与自然的制度,也指出了只有真正的社会主义才能实现人与自然的解放。阿格尔认为,只有用马克思主义来指导生态运动,才能使我们能够走出一条介于生态恶化的资本主义与能源浪费的社会主义的“第三条道路”。[5](p507)他希望将马克思主义与北美的民粹主义相嫁接,以保证北美生态运动的社会主义指向。佩珀对此也持相似态度,认为马克思主义对生态社会主义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虽然马克思主义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生态社会主义体系本身,但是一旦把马克思主义的观点运用到绿色问题群之中,马克思主义对生态社会主义来说就像一剂解毒剂,它能够消除弥漫于主流绿党和无政府主义绿党言谈中的那些理论上的含混不清、自相矛盾、枯燥无味等霉素。”[12](p248)
其次,走非暴力革命的道路。阿格尔认为,在变革资本主义社会时应该看到民众的自发力量,采用自下而上的而非自上而下的非暴力变革模式,以避免像苏联在暴力革命成功后仍未很好地实现政治生活民主化的后果。如果说阿格尔的有关担心是在于暴力革命成功之后,那么佩珀的理由则在于暴力革命能否成功。他认为,在资本主义仍然控制国家的情况下,试图用暴力推翻资本主义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首先应接管国家,并将其改造成以某种方式为所有人服务的机构。
再次,变革人们的价值观念。在变革资本主义时,不但要认识到资本主义制度是逐利而不顾自然与大多数民众命运的不人道制度,而且要摒弃各种征服自然与剥削自然的错误观念,树立正确的自然观、生产观、生活观和消费观。莱易斯指出,要树立生物多样伦理和新的环境道德价值观,放弃各种滥用自然的愚蠢做法,实现人类需求和生态良好的共同发展。福斯特也认为,要在价值观念上进行人与自然关系上的“道德革命”。
复次,彻底改变资本主义社会的权力结构。阿格尔认为,必须沿着分散化与非官僚化的路向把资本主义社会的权力结构加以重构,使之民主化,以便工人直接参与经济决策和生产管理过程。福斯特也指出,要转向生态社会主义,不仅要摈弃资本主义的生产积累方式,还必须改变作为资本主义制度支柱的国家与资产阶级的伙伴关系,而代之以崭新的民主化的国家政权与民众权力的伙伴关系。
最后,实现工人运动与各种新社会运动的结合。包括阿格尔在内的大多数生态社会主义者都主张,工人运动应与各种新社会运动紧密团结起来共同反对资本主义制度。福斯特在总结关于西北太平洋沿岸原始森林斗争的失败教训时,指明了无阶级倾向的环保主义的局限性,强调“组建更广泛的劳工——环保联盟,汲取西北太平洋沿岸保护原始森林斗争的教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重要。”[3](p99)阿格尔也积极支持包括有色人种运动、女权主义运动、同性恋运动、反殖民主义运动、反核武器运动、环境主义运动、和平激进主义运动在内的各种新社会运动,认为它们是来自于基层的反抗,是社会反抗与政治斗争的新形式。他为此还重绘了一幅关于批判理论的认知地图,揭示了在政治斗争中实现政治团结的重要性。“我们需要一种新的理论模式把马克思主义、后现代主义、女权主义、环境主义、反殖民主义安置在同一张杰姆逊所说的认知地图上。”[13](p196)工人运动与各种新社会运动的结合,实际上也就是实现“红绿”联盟。
四
综上所述,生态马克思主义者批判资本主义的异化生产是阻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深层根源,指出非异化的生产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必要中介,点明合乎生态理性的非异化生产是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必由之路,从而丰富了社会主义理论。尽管生态马克思主义的生产观对传统社会主义国家的批评有欠客观之处,在生态社会主义构想上带有一定的乌托邦色彩,从而存在值得注意的理论局限,但它对我们深入思考和积极践行科学发展观所强调的生产发展、生活富裕与生态良好来说,仍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至少为我们提供了以下四点重要启示。
首先,要坚定社会主义信念。在苏东社会主义解体前,生态社会主义者对它们的批评在本意上不是否认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在苏东社会主义解体后,生态社会主义者也没有随波逐流地反对马克思主义与社会主义。他们始终坚信社会主义必然代替资本主义,坚信生态社会主义是改善人们生活和保护自然环境的必然选择。面对这种难能可贵的学术见解与人生信仰,我们更应该坚定社会主义信念和共产主义信仰。
其次,要深刻理解生产发展、生活富裕与生态友好之间的有机联系,切实地做到以人为本,统筹兼顾。生态马克思主义者不是孤立地谈论生产、生态与生活,而是把这三者有机地结合起来加以整体性地探讨,肯定了自然之于生产与生活所具有的多重价值;阐明了生产发展不仅有助于人们从自然界中获取富裕生活所需要的物质条件,还有助于人们在生产实践中实现自身的真正自由和满足自身多形态的精神需求;指出了美好生活的真实意义不在于只追求物质财富的生态不友好地无度消费,而在于与自然保持和谐的人性化的创造性社会生产。这启示我们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时,不但要极力为每个劳动者提供有利于施展其才能的工作岗位和劳动机会,让他们在各种自主性生产劳动中体验到生活的幸福与无上的满足,而且要转变落后的经济增长方式和生态不友好的生产方式,改革那些阻碍了人们积极性与创造性发挥的生产体制与劳动制度,促进生产发展、生活富裕与生态友好的协调发展。
再次,要把人们在富裕生活中所体验到的满足与幸福,逐步地从消费领域引往体现了创造性与生态友好的生产领域。生态社会主义对美好生活意义的深刻揭示,也启示我们不但要破除为生产而生产的生产主义,也要破除为消费而消费的消费主义。毫无疑问,合理的消费既是社会发展的积极动力,也是人们实现美好生活的必要条件。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与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过程中,固然不能漠视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但也不能让人们只把注意力狭隘地聚焦于消费领域。“如果不迅速改变目前满足消费的那种越多越好的方式,如果不在消费领域展开一场革命,资源、环境的继续遭受破坏不消说,西方的那种人与商品之间关系的颠倒,即不是产品为了满足人的需求而生产,而是为了使产品得到消费而存在,将会在我们这里重演。”[14]在一定意义上说,对消费主义的盲目崇拜,往往也是精神空虚的直接表现。要让生活变得富有意义,就要积极地引导人们从事各种既能体现个体创造性又有益于社会与生态的生产活动。
最后,要注重生产力的绿色发展。生态社会主义者认为,人们对物质生活富裕的必要需求,可以通过社会主义生产来实现,但这种实现过程不是借助于工具理性或经济理性,而是借助于生态理性。在生态理性的指引下,人们会考虑到生产的发展是否合乎生活美好与生态友好的内在要求。这也启示我们,不仅物质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精神空虚不是社会主义,生态恶化也不是社会主义。“虽然我国环境保护和生态建设取得了不小成绩,但生态总体恶化的趋势尚未根本扭转,环境治理的任务相当艰巨。环境恶化严重影响了经济社会发展,危害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损害我国产品在国际上的声誉。如果不从根本上转变经济增长方式,能源资源将难以为继,生态环境将不堪重负。那样,我们不仅无法向人民交代,也无法向历史、子孙后代交代”[15](p39)因此,注重生产力的绿色发展,合理使用科学技术,加强环境保护,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无论是对于实现以人为本、全面协调的可持续发展,还是对于改善我国乃至世界的生态环境以及改善人们的生活质量,都具有深远的现实意义。
[1][美]詹姆斯·奥康纳.自然的理由;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研究[M].唐正东等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
[2]J.B.Foster,The Vulnerable Plant:A Short Economic History of the Environment[M].New York:Monthly Review Press,1999.
[3][美]约翰·贝拉米·福斯特.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M].耿建新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4]Ben Agger(with S.A McDaniel),Social Problems Through Conflict and Order[M].Toronto:Addison-Wesley,1982.
[5][加]本·阿格尔.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M].慎之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
[6]Ben Agger,Western Marxism:An Introduction[M].Santa Monica:Goodyear,1979.
[7]俞吾金、陈学明.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流派新编·西方马克思主义卷[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
[8]Andre Gorz,Capitalism,Socialism,Ecology[M].London:Verso,1994.
[9]Ben Agger,Speeding up Fast Capitalism:Cultures,Jobs,Families,Schools,Bodies[M].Boulder:Paradigm Publishers,2004.
[10]Ben Agger,The Virtual Self:A Contemporary Sociology[M].Boston:Blackwell,2004.
[11][英]戴维·佩珀.生态社会主义:从深生态学到社会正义[M].刘颖译.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5.
[12]David Pepper,Eco-socialism:from Deep Ecology to Social Justice[M].London:Routledge,1993.
[13]Ben Agger,Postponing the Postmodern:Sociological Practices,Selves and Theories[M].Lanham,MD:Rowman&Littlefield,2002.
[14]陈学明.生态马克思主义所引发的思考[J].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评论,2011,(10).
[15]科学发展重要论述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