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等收入阶层壮大是“中国梦”基石

□胡祖六

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目标不应是激进的再分配，甚至不是单纯追求降低所谓的基尼系数，而应是在市场经济模式下建设一个稳定合理的公平社会。而健康成长的中等收入阶层是经济效率和社会公平的最重要标志。

在未来10至20年间，中国经济是否仍可持续地成长，中国社会与政治能否平稳地进步，中国能否转型为一个民主、法治、人民富裕和幸福的国家，都取决于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中国能否迅速地培育和壮大中等收入阶层。

中等收入阶层的三个基本特征

一般说来，中等收入阶层具有如下三个基本的特征：

第一，有自身感觉比较满意的职业与工作，经济上有较强的安全感，享有较高与稳定的收入，除了满足衣食住行等基本的刚性需求之外，其至少三分之一的当期收入可以自由支配。

第二，拥有一定的财产，包括物质与金融的资产，如房屋、汽车、珠宝首饰、退休金、人寿与财产保险、健康保险，银行储蓄存款，股票债券等投资余额。

第三，具有较高的教育水平。中等收入阶层通常具备至少中等以上的教育水平。笔者个人倾向于大学本科以上的教育水平，并受过全日制或在职的职业训练，具有专门的技能。

只有同时具备上述所有三项特征，才能真正属于中等收入阶层。

中国中等收入阶层有多大

按经济收入水平划分中等收入阶层是一个可观测较客观的量化标准。收入最多只能够维持温饱生活的人群，属于贫困阶层。而收入水平可以保证维持小康生活水平以上，然而在最富有的5%人口之下的人群，可以定义为中等收入阶层。

笔者把广义年收入（包括工资及财产与经营性收入等）为人均GDP三倍以上的收入水平并剔除5%最富裕的人口定义为中等收入阶层。2012年中国人均GDP达到6000美元，因此按2012年价格衡量，年收入达18000美元的人口可以划分为中等收入阶层。

按此粗略定义，中国现阶段约有2.5亿的人口可以划入中等收入阶层，占城镇人口约38%，但占全国总人口的18.5%。从绝对人数来看，中国中等收入阶层已经初具规模，但相对比例仍然很低。中国绝大多数人还是低收入阶层，约占总人口的76.5%，其中绝大多数分布在农村地区。

尽管经过30余年的高速发展，中国中等收入阶层还只是个正在兴起中的阶层。中等收入阶层在中国总人口中的比重依然很低，中等收入阶层基础还很薄弱。

重要而紧迫的任务

未来20年，“中国梦”的追求与实现和中等收入阶层的兴起与壮大息息相关。中国成为繁荣富强的发达国家最重要的标志就是中等收入阶层将成为国民的大多数。

中等收入阶层具有较高的收入和消费水平，以及未来消费增长的潜力，是私人消费的主要引擎，是国内需求最重要的来源与保障。

中等收入阶层是人力资本的池库。中等收入阶层的成员，或者出身于中等收入阶层背景的人，有机会受到比较好的教育，拥有专业的知识与技能。

中等收入阶层是创业家的摇篮。中等收入阶层的背景提供了一定安全感和较优越的条件，因此其中往往涌现愿意创业和冒风险的人。

中等收入阶层由于已经解决了温饱问题，衣食无忧，因此重视生活的品质和健康。他们倾向于积极参与环境保护的行动，关注政府政策和商业活动对环境的影响。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中等收入阶层是法治与自由的追求者和捍卫者。中等收入阶层对保障财产权利有着强烈的诉求，他们通常有独立思考能力，具有公民意识，遵守国家法律与公共秩序，同时对于个人的权利与责任有较好的认知。

作为纳税人，他们也自然关注政府预算的透明度和可问责性，并且关注政府机关公共服务的数量和质量。

推动中等收入阶层扩张的动力

中国中等收入阶层扩张取决于持续的经济增长，贫困人口的不断缩小，和社会的垂直向上流动性。

——城镇化。未来10至20年将是中国城镇化进程加速的时期，剩余劳工从低附加值的小农经济向高附加值的制造业与服务业转移，将促进生产率和收入水平的稳步提高。城镇化将使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口从勉强维持温饱的低收入水平上升到一个更高的可支配收入水平，从而逐渐演变为中等收入阶层。

——发展教育。中国必须加大教育投资，在尽快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基础上，通过动员全社会资源，包括私人办学，开放国际教育机构准入，奖学金制度，政府担保的学生贷款制度等等，使得更多的适龄人口有机会接受本科学历水平以上的高等教育，为中等收入阶层成长壮大和经济可持续发展，提供雄厚的人力资本基础。

——社会保障。中国在向市场经济转轨的进程中，政府职能转变严重滞后，公共财政忽视了社会保障这个公共品的供给，基本社会保障的覆盖率与收入替代率过低。所以，不仅底层的百姓，就连中间收入水平的居民，都普遍地缺乏“安全感”，从而不能进入真正的中等收入阶层。

政府必须提供全国性的基本养老、医疗和失业保险以外，必须通过放松金融准入和监管制度改革，发展商业保险市场，包括人寿、养老、健康和财产保险，为中国新兴的中等收入阶层提供覆盖面更加广泛的多层次的和有效的安全保障网络。

——健全法治。改革开放以来，逐渐摈弃了根深蒂固的封建社会人治传统，开始向现代法治国家过渡。但是，因政治体制改革的滞后，这一转型过程异常曲折、缓慢、艰难。尽管在立法上和形式上法律日益齐全，但是司法上缺少独立性、平等性和权威性，因此，中国要致力于发展成为一个适合于现代市场经济健康发展，有效保障中等收入阶层权利与自由，系社会稳定和谐的真正法治国家。健全法治是新一代领导班子面临的一个关键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