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有你的世界上 （外二首）

□霜 白

我还能感到孤独的重量

当我置身于人群和迷雾中

因为我看见了我

脚下的影子，我感到我很坚定

所以我相信一定还有你

的照耀。有时

你也像月光一样把我

和道路一起，消散在一片安宁中

我只能在心底用最小的声音

喊你，而大地和草木间传来回声

像故乡的炊烟和薄暮

像一种颜色，浸染了所有地方

像落雪，收留了我的脚步

悲 伤

总有什么在不停地离开

一生的容器里，那些我用爱腌制的事物

每一次挥手，也携带走了我的骨肉

只留下空空的缺口。悲伤

像沉重的铅，像泥沙俱下

填补进这些生活的裂缝

总有什么在下沉，总有什么

被凝结的旧事浮起

当一个人久经风霜，他是否

已有了一副铁石心肠

而余下的世事，是否

像水一样清浅、透明

但大河依然在无声地流淌，裹挟着

源源不断的泥沙

一个人被带走的，再被它重新抚平

当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坚硬

那是他正消失在茫茫的岁月中

刚刚好

傍晚，在如蚁般车流的缝隙中

我再一次侥幸地完美地脱逃

一个喧嚣的白天后面

总是紧跟一个安宁的夜晚

我爱那点点的星光

却不能分离出这夜空寂寞的黑

我的爱，另一边总是紧跟着恨

总是这样，当我带着渴盼走向你

你也在我的燃烧中越来越轻

直到交错、重合

再在我的反面成为烟尘

仿佛走在一架天平上

三十岁之后，记忆的砝码在另一端

越来越重

仿佛一个持竿走钢丝的人

当他的身体向左倾斜

他就不由自主地

把竿子向右伸一伸

总是这样

一切都刚刚好

刚刚够苟且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