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莉,方章东
(安徽农业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安徽 合肥 230036)
以保尔·巴尔特 (1858-1922)、 保尔·恩斯特(1866-1933)等为主要代表的德国“青年派”热衷于庸俗化马克思主义,将马克思主义归结为“技术经济历史观”、“社会静力学”,把唯物史观歪曲为“经济决定论”。恩格斯晚年同这一错误思潮作坚决的理论斗争,在同康·施米特(1863-1932)、约·布洛赫(1871-1936)等书信中系统阐发精神文化与经济状况、个人意志与历史规律等辩证关系,表现出了鲜明的 “科学对待马克思主义的立场”。①侯惠勤:《正确世界观人生观的磨砺——马克思主义著作精要研究》,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317页。但是,“经济决定论”的消极影响决不会轻易被消除的。恩格斯逝世之后,继续阐发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批驳错误思潮的重任,历史地落到了第二国际思想家肩上。他们集中诠释历史唯物主义,基本上再现了马克思主义基本精神,但也一定程度地将其简单化和狭隘化。
第二国际思想家对历史唯物主义进行了深入研究,他们的著作甚至直接以“历史唯物主义”、“唯物主义历史观”、“经济唯物主义”、“经济决定论”、“经济社会学”术语冠名,用以指称马克思的全部哲学理论,②参见方章东:《忠诚与背弃:第二国际马克思主义的遗产》,《江淮论坛》2009年第1期,第97-98页。例如,拉法格(1842-1911):《卡尔·马克思的经济唯物主义》(1883)、《唯心史观和唯物史观》(1895)、《卡尔·马克思的经济决定论》(1909);拉布里奥拉 (1843-1904):《关于历史唯物主义》(1896); 梅林 (1946-1919):《论历史唯物主义》(1983);考茨基(1954-1938):《唯物主义历史观》(1927);普列汉诺夫(1856-1918):《论一元论历史观之发展》(1895)、《唯物主义史论丛》(1896)、《论唯物主义的历史观》(1897)、《唯物主义历史观》(1901)等。在第二国际思想家那里,“经济唯物主义”、“经济决定论”不同于“青年派”的“经济决定论”,而被当作历史唯物主义的同义词使用。为了防止同“青年派”思想混淆,除拉法格、拉布里奥拉外,其他第二国际思想家较少使用 “经济唯物主义”、“经济决定论”名称。为了不被误解,拉布里奥拉对使用经济唯物主义范畴作了特别说明:“为了简洁起见才使用这个术语来一般地说明关于社会的职能和变化的科学,而绝对不是在实证论者赋予它的狭窄的意义上使用它。”①[意]拉布里奥拉:《关于历史唯物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106页。第二国际思想家指认,历史唯物主义是用经济事实来说明意识观念和整个社会发展的学说。
拉法格认为,随着历史唯物主义的发现,终于产生了真正科学的社会学和社会发展的完整观念以及真正的历史哲学,这种历史哲学摆脱了唯心主义、形而上学、先验论,摆脱了捏造历史的企图,拉法格指出:“经济决定论,这是马克思交给社会主义者的新的工具,以便靠它的帮助在历史事件的混沌状态中确立某种秩序”,②《拉法格文选》(下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 296页。同其他第二国际理论家一样,拉法格将历史唯物主义看成是解释历史过程、社会发展的规律性理论,他把历史唯物主义看作是分析历史、建立历史事实联系、发现历史进化的原因的方法。面对种种对历史唯物主义的责难和抗议,拉布里奥拉坚决捍卫历史唯物主义。拉布里奥拉通过康德的伦理社会主义的批判,坚持历史唯物主义,主张辩证法,反对机械论。梅林认为,马克思主义理论是建立在历史唯物主义基础之上的,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毕生工作都以历史唯物主义为依据,“奠定历史唯物主义的基础,原是马克思最大的科学业绩。”③[德]梅林:《马克思传》(上卷),樊集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年,第163页。考茨基和普列汉诺夫重视对历史唯物主义构成的研究。考茨基把宏观研究同微观研究结合起来。他通过对马克思的经济学说的研究,发现历史唯物主义是马克思学说的核心内容。普列汉诺夫是俄国研究历史唯物主义的先锋,他最全面最深刻地研究了历史唯物主义,他把马克思主义分成哲学、历史唯物主义、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部分,尽管他对各个组成部分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的地位及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的论述,不是十分明确。但值得肯定的是,普列汉诺夫特别强调唯物主义在马克思主义中的基础地位,他指出:“现代社会主义的创始人是唯物主义的坚决拥护者。唯物主义是他的整个学说的基础”。④《普列汉诺夫哲学著作选集》(第2卷),北京:三联书店,1961年,第377页。
总体上看,第二国际思想家把历史唯物主义看成是马克思主义基础,马克思主义体系其他构成是服从这一基础,并在这一基础之上生长起来。
仅仅停留于说明马克思主义构成是不够的,只有进一步揭示历史唯物主义的精神实质,直面“经济决定论”的症结,才能真正确立马克思主义的指导思想地位。第二国际思想家认为,历史唯物主义与“经济决定论”的根本区别不在于是否承认经济决定性作用,而在于如何理解经济决定性作用。
历史唯物主义从经济出发,什么是经济呢?普列汉诺夫作了这样解答:“这是组成特定社会的人们在其生产过程中的实在关系的总和。”⑤《普列汉诺夫哲学著作选集》(第1卷),北京:三联书店,1959年,第788页。第二国际思想家所理解的“经济”是一个关系范畴,它比经济因素或物质利益内涵丰富得多。从表面上看,“经济决定论”维护了唯物主义历史观:牟利的动机是人类一切行为的原动力,把物质利益看成历史的原动力。但其实质,一方面,它混淆了“经济因素”与“经济”两个范畴,前者指物质利益、牟利等单一性概念,是“毫无内容的、抽象的、荒诞无稽的空话”;⑥《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696页。后者指包括物质利益、牟利在内的各类历史事实,表示生产过程中实在关系总和;另一方面,它泛化并绝对化经济因素的决定性作用。考茨基批驳道:马克思研究经济问题的时候“当然是把牟利的欲望当作经济行为的原动力,但绝对没有把它当作人类一切行为的原动力。”⑦[德]考茨基:《历史唯物主义》(第1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64年,第4页。卢森堡明确地把经济视为经济关系,在她看来,生产资料性质是导致自由人与不自由的根源:“他们是否被生产资料所束缚而成为不自由的人;或者是丧失生产资料的自由人,被迫以自己的劳动力作为生产资料来出卖”。①[德]卢森堡:《国民经济学入门》,彭尘舜译,北京:三联书店,1962年,第125页。卢森堡抓住了经济的本质关系——生产资料所有制关系,作为衡量劳动者是否自由和解放的根本条件,生产资料公有制是劳动者自由的理想状态,是共产主义社会的指向。拉法格则在卢森堡基础上,根据大量历史材料,详细考察生产方式变革带动社会变革的过程,拉法格指出:“只有当农业和工业生产发展到这样的程度,人用自己的劳动生产出来的东西不仅能够维持自己的生存,而且还有某些剩余可供别人夺取,这时候奴隶制才能产生”,②《拉法格文选》(下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64页。同样,“生产工具一旦发展到了这样的程度,使奴隶制已成为对人的剥削的靠不住的和赔本的形式,它就归于消灭。”③《拉法格文选》(下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66页。如果说,在卢森堡那里把社会关系归结为生产关系(生产资料所有制)的话,那么,在拉法格那里则把生产方式归结为生产工具。拉法格对社会历史发展的动力的揭示更具有微观性和根源性,他认为,生产工具决定社会经济形态,历史就是建立在生产工具基础上的一定的社会经济形态的合乎规律的更替。
针对“经济决定论”对经济决定性作用理解的局限,第二国际思想家重申了恩格斯晚年思想,经济的决定作用只能理解为“归根结底”意义上。所谓“归根结底”,指经济的决定性作用不是直接地发挥出来的,而是通过各种中间环节,经济和这些中间环节编织成相互作用网,这些中间环节包括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的诸形式。这样一来,经济与社会历史发展、经济与正义和观念等意识形态、正义和观念等意识形态与社会历史发展关系就清澈地呈现在我们面前。拉法格强调社会历史发展“归根到底”必须到社会的经济结构、生产关系中去寻找,人们的生产方式是认识所有社会现象的钥匙,拉法格认为,万能的上帝“不仅不是指挥者,并且还是历史现象的玩偶”,④[法]拉法格:《思想起源论—卡尔·马克思的经济决定论》,王子野译,北京:三联书店,1963年,第11页。第二国际思想家排除经济对社会历史发展的唯一性和直接性作用,就意味着肯定正义、观念等意识形态对社会历史发展的作用。由此可见,历史唯物主义和“经济决定论”的理论分歧不在于是否承认正义、观念等作用,而在于从什么样的意义上承认正义、观念等作用,以及它们背后的原因。
拉布里奥拉创立了综合法,把经济与意识的关系以及它们两者与历史的关系表达出来,他指出:“我们的学说不是要把历史发展的整个复杂的进程归结为经济范畴,而只是要用构成历史事实的基础的经济结构(马克思语)来归根到底(恩格斯语)解释每一个历史事实。这样的任务要求分析并找出最简单的因素,然后再把彼此相联系的每个因素连结起来,即综合法。”⑤[意]拉布里奥拉:《关于历史唯物主义》,杨启潾,孙魁,朱中龙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62页。这里,拉布里奥拉强调社会发展的整体性因素的作用,他肯定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无可争辩性:“不是人们的意识的形式决定他们的社会存在,而是相反,他们的存在决定他们的意识(马克思语)。”⑥[意]拉布里奥拉:《关于历史唯物主义》,杨启潾,孙魁,朱中龙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63页。拉布里奥拉在承认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前提下,将历史理解为综合体,把意识形式当作历史的重要构成部分,他对历史作出定义:“历史——不仅是社会的经济解剖,而且是蒙住和遮盖这种解剖的种种现象,包括它在幻想中的种种反映的总和。”⑦[意]拉布里奥拉:《关于历史唯物主义》,杨启潾,孙魁,朱中龙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63页。拉布里奥拉运用社会历史发展的动力系统来定义“历史”概念,尽管在这里他隐匿了历史中的人这一主体,但是,经济、思想的活动主体一定是由人承担,这两种主体,不是“用物质的人去反对观念的人”,⑧[意]拉布里奥拉:《关于历史唯物主义》,杨启潾,孙魁,朱中龙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57页。而是相互统一的。第二国际思想家关于经济、观念与历史的作用机制思想可以用下图表示:
这一图式揭示了社会历史结构及动力系统是立体交错网络,其中经济是第一动因。
当第二国际思想家理解了经济在何种意义上起作用时,关于正义等意识形态的本质就得于真实还原。历史唯物主义不仅不排斥正义、观念等意识形态的作用,而且,用经济事实科学地说明为什么观念和理想不同时代会有很大的不同,“观念变化的根本原因是必须在人类生活的经济条件中去寻找。 ”①[德]考茨基:《历史唯物主义》,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64年,第5页。
在第二国际思想家中,拉法格对正义等道德观念发展史作过系统研究。拉法格说“博爱”和“正义”这些道德观念导致人类社会的发展,那么,这些观念是从那里来的呢?是先天就有的还是后天才获得的?拉法格认为,观念不是先天就有的,而是一定社会经济发展的产物,并随之变化、消失。野蛮人没有“正义”概念,统治阶级总是希望“正义”具有永恒性,其真实目的就是要在“正义”包头巾下保障自己的利益。正如像在原始社会里不知道“正义”为何物一样,在未来共产主义社会里,随着私有制被公有制取代后,“正义”观念也将消失。
通过对正义等观念史的考察,拉法格等第二国际思想家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本质作了阐发,指明其虚假性的真实根源。拉法格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天主教的神被进步、自由、平等、正义、祖国、博爱所替代。然而,资本主义正是在这些神的旨意下无情地盘剥着工人。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思想)体系在历史上所起的作用如同基督教一样(通过耶稣和贞女马利亚):“服务于和现在还在服务于欺骗人民的勾当”,②《拉法格文选》(上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47页。为了论证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合法性,资产阶级学者们使尽了各种伎俩。资本主义经济学家认为,第一,竞争是“一切进步、一切经济发展的泉源。”③《拉法格文选》(上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43页。第二,供给和需求规律(这一规律是不可动摇和最永恒)。资本主义经济学家认为正是上述两经济规律促使资本主义社会经济获得了巨大发展。资产阶级经济向工人宣布:你们认命吧!大地上总是有穷者。拉法格指出,资产阶级的思想意识、伦理道德和哲学宗教是资产阶级统治的重要基础,不摆脱它对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的思想禁锢、精神麻醉、身心毒害,社会主义就不可能取得最终的胜利。拉法格说:资本主义文明的“虚伪不仅在物质的领域而且在道德的领域也占统治地位”,“自由、平等和博爱,这是资产阶级扯谎的三个主要的形式”④《拉法格文选》(上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0-11页。资产阶级正是借助于所谓的 “文明”、“人道”等“愚弄的形态”,“从事殖民地的远征”,“残杀土人”,剥削压迫本国的工人阶级,使之 “失去财产”,“日夜做苦工”。⑤[法]拉法格:《财产及其起源》,王子野译,北京:三联书店,1962年,第466-477页。资产阶级意识形态除了基督教的宗教、自由的宗教和经济的宗教三位一体的宗教之外,科学也成了宗教。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是全方位的。
如果说拉法格对意识形态虚假性根源的揭示侧重主观故意的话,那么,拉布里奥拉科学地阐明了意识形态虚假性的主客观根源。拉布里奥拉认为,研究历史唯物主义,必须从实际发生的历史过程和现象中去理解和研究,而不能从 “术语”、“词句”中去理解,因为“术语”、“词句”等一般符号是仅凭激情、利益、偏见、成见、幻想所构筑起来的表现思想的方法,职业政客、政论家、报人通过虚假意识形态把历史杜撰出来的,“它们就最终开始构成一大堆偏见,并形成一种障碍,它会产生无知,妨碍清楚而全面地认识现实。”⑥[意]拉布里奥拉:《关于历史唯物主义》,杨启潾,孙魁,朱中龙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56页。虚假意识形态产生的根源除个别人物臆想外,本质根源还是在于唯心主义覆盖物“妨碍认清事件真实原因”,⑦[意]拉布里奥拉:《关于历史唯物主义》,杨启潾,孙魁,朱中龙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58页。只有当人类告别野蛮进入文明,生产力获得巨大发展,认识和把握社会规律的能力获得巨大进步,由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后,意识形态虚假性才会消除。拉布里奥拉得出结论:马克思主义的历史任务就是要消除意识形态幻象,达到主观与客观相符合的真实意识形态。
第二国际思想家对马克思主义的诠释,抓住了马克思主义的核心——历史唯物主义,然而,第二国际思想家的历史唯物主义诠释与恩格斯思想存在很大差异。在恩格斯那里,历史唯物主义体现了唯物主义与辩证法、历史观与自然观、体系与方法的统一。第二国际思想家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是狭义历史唯物主义,而不是广义历史唯物主义:①王金福:《马克思的哲学在理解中的命运》,苏州:苏州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330页。第一,在关于意识相对独立性原理、历史运动态势、个人的历史作用等原理的研究,远不及恩格斯那样全面而深刻;第二,要么排除掉了自然观,要么把自然观等同于社会观,用自然规律比照社会规律。例如,拉法格把环境分为二类:一是自然环境;二是人为环境。两种环境存在简单对立关系,而且两者的规律都是不可认知的。拉法格说:“在同一纬度上的自然环境有差不多相同的植物和动物,同样,经济生产方式相似的人为环境在人们的风俗上、在他们的家庭的和政治的组织上、在他们的宗教和哲学上都表现出很大的相似之处。”②《拉法格文选》(上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62页。拉法格不懂得实践着的主体性力量,在论证正义思想时,最终不能从根本上同唯心主义划清界线,而把正义思想看成是经济和“人类的本性”的来源,把正义思想发展的历史描述为人类报复的渴望和平等的感情的实现的历史。拉法格没有克服天赋论的影响,他的关于正义思想起源的思想带有明显唯心主义倾向。第二国际时期,金融资本在社会生活中的作用日益凸现,股份公司制是新型经济组织形式,因此,关注经济生活领域的研究是第二国际思想家适应时代发展的要求,同质地指认他们都犯有“经济决定论”错误倾向,是不可取的。在辩证法领域,他们也不是集体失语。普列汉诺夫就是个例外,他在哲学领域造诣深厚,对哲学史、辩证法的研究很花功夫。
在西方学者看来,第二国际的马克思主义久已退出历史舞台,③参见[加]罗伯特·韦尔,凯·尼尔森:《分析马克思主义新论》,鲁克俭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25页。已经让位于西方马克思主义,就像西方马克思主义已让位于分析的马克思主义、新马克思主义等一样。然而,后来者们无一例外地继续把理论焦点集聚在对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解与研究上,他们视重建、捍卫和修正历史唯物主义为根本任务,更有甚者建议“把历史唯物主义的追随者称作严格的马克思主义者”。④参见[加]罗伯特·韦尔,凯·尼尔森:《分析马克思主义新论》,鲁克俭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36页。面对经济全球化和世界新秩序的重建,国外马克思主义主张研究种族、民族、性别等新范畴,取代以阶级为核心的经济关系的传统马克思主义。国外马克思主义关于马克思主义研究范畴的转换不是偏离而是更微观更细化了对历史唯物主义的研究。因此,第二国际思想家们提出的历史唯物主义研究命题仍然具有学术“在场”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