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者

2013-08-09 07:17李皓
海燕 2013年3期
关键词:诗坛写诗文字

眼下诗坛上好像有个“归来者诗群”,大抵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从事诗歌创作的一批人,后因种种缘由放弃或者停止了写作,或从政,或经商,或者干脆从事更来钱的电视剧创作乃至艺术品收藏,有不少赚得盆满钵满。但是随着时光的流转,经过生活的淘洗,这些人,又陆陆续续回到诗歌,以更加洗练的文字,更加丰富的人生经验,形成当今诗坛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我大抵也算个归来者。

我在读初中的1980年代中期开始写诗,此后的十年间,无论从军,当工人,还是做秘书,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诗歌创作,诗歌带给我无限欢愉,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1999年底我幸运地走进了报社的大门,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新闻人。那时那地,我清楚地知道,文学永远应该作为业余爱好,而新闻是我的职业。接下来的又一个十年,我基本上与诗坛隔绝,索性忙于我的采访,索性忙于国内国外旅游胜地的游走,践行“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然而,夜深人静之时,每每在阅读到从前文友的作品时,总是勾起我对诗歌的无限眷恋。特别是随着网络写作的兴起,一批名不见经传的业余诗人脱颖而出,我那颗被诗歌浸泡多年的心又痒痒的。

2010年5月,我做了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出版诗集。我将2000年之前发表的诗歌汇集成册,取名“击木而歌”,由外文出版社出版发行。自此,我又开始了我的诗歌创作,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孟子说:“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

我尽可能不装腔作势,以一种介乎于书面语与口语之间的语言表达我的所思所感,让人读得懂,让读者感受到正能量,而不是像有些网络诗人那样热衷于写丑。著名作家汪曾祺说过:“我认为作家的责任是给读者以喜悦,让读者感觉到活着是美的,有诗意的,生活是可欣赏的。这样他就会觉得自己也应该活得更好一些,更高尚一些,更优美一些,更有诗意一些。”

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目前所处的时代普世价值几乎丧失殆尽,道德信仰几近泯灭。这样的时代,诗人何为?

眼下,怎样写,写什么,似乎都不需要再多费什么口舌去探讨,倒是我们应该思考用什么样的作品去净化那些污浊的心灵。我常常为自己作品达不到这样的高度而苦恼,我常常为诗人的“无能”而无语、自卑。

前几日,15岁的女儿对我说:“我最讨厌就是作家了。”

暂且不说我本人算不算一个作家,我不知道女儿为什么反感作家?是她的不谙世事?还是我们这个社会、我们的教育真的出了问题?对此,我们作家、诗人该做怎样的反省?在现今这个物质已经极大丰富的时代,我们需要做怎样的“回归”?

《文心雕龙•序志第五十》有这样的文字:“岁月飘忽,性灵不居,腾声飞实,制作而已。”意思是:岁月不断流逝,人的心智不会长久存在。要使声名传播、业绩流传,只有靠著述写作了。我们不一定要求所有的人都从事写作、创作,但人是需要有一些精神的。

我作为一个父亲,我不知道对女儿的教育是不是失败。女儿当然应该有她自己喜爱的生活方式,我从来也没有强迫她“子承父业”,但是她对文字连起码的敬畏之心都没有,我有一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样想时,我又觉得责任在肩,我对自己成为“归来者”有一种窃喜,尽管我们还是少数人,一小部分人。里尔克在《给一个青年诗人的十封信》第五封信里写道:我们凝聚精神,从那些傲慢的、谈谈讲讲的“多数”(那是多么爱饶舌呀!)回到自身内,慢慢地学习认识“少数”。在少数的事物里延绵着我们所爱的永恒和我们轻轻地分担着的寂寞。

回到心灵,回到精神,回到流水,回到平常、平淡、平静,回到诗歌的本真。

《文心雕龙•序志第五十》最后有这样一段:“逐物实难,凭性良易。傲岸泉石,咀嚼文义。文果载心,余心有寄。”

翻译一下:追求外物实在困难,凭着天性去做就比较容易。高傲地隐居在泉石之间,细致地去体会文章的意义。文章如果真能表现内心,我的心也就有所寄托了。

这是我在2013年春节读到的最好的一段文字,我会慢慢把它教给我不写诗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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