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钰
在大学里我选择的是表现艺术工作室,受环境和师承的影响,画风曾经肆意奔放,不拘一格,追求狂放的表现,苛求深沉厚重男性般的力度。毕业后,由于对写实绘画的热衷令我沉迷于琐碎的细节,渐渐发展出细腻、委婉地绘画方法和固定风格。画面追求以写实的手法表现非现实的情境,其中承载着我多年来的生活积淀,以及对自身存在和社会的思考。
我的作品算不上是纯粹的写实,亦非全然的形式主义。很多时候是通过设置一种虚构和想像的空间,将最初的层次打乱,弱化了空间透视,消除了纵深感,呈现出舞台剧的表现效果。绘画灵感往往来自于日常生活的感受和记忆,经过了两重甚至多重视觉图像的转译后,在似真似幻的场景里,自己的形象或多或少的也投射到画面中,给观者营造出身临其境的感受,将无意识的象征逐步转化为与观者自身发生共鸣的剧场效应。绘画时我采取私密的公寓空间也是为了加强那种隐秘性。
我一直偏爱冷色调,它最能准确的表现出我内心的情绪和想法。近期的作品是以灰亮的色彩作为基调,把物象描绘的细致入微、干净利落,通过颜色层层的叠加,远观精巧细致,近看仍保留着绘画刻意留下的痕迹。整个色彩构成的安排上我运用少量重色,少量褐色,在整个冷灰背景中起到调节的作用,视觉感受颇为轻松……,被蓄意弱化的色彩营造出纯白的基调,冷色画面里所承载的物象都被抽去了血色,仅存留淡淡的体温。
我仍沉迷于文艺复兴前期湿壁画的绘画方式:沉静肃穆的气质,僵硬分明的边缘线,失去纵深的空间,事无巨细的描绘。我认为写实主义手法更传统、更纯粹,我爱以这种方式来表现当下自我的感受。作品中所流露出的情绪涉及自身并与自身产生互动,观看者也能够意领神会。我希望我的作品是隐忍而克制的,它能以冷静的画面语言来切入当下人的情感,和他们产生共鸣。
动物、食物、人物是我个人艺术表达的言语,具有多层意义上的探索。性、暴力是文学和电影作品里永恒的话题,也是现实生活里很难回避的经验。不管是为了获得身体的快感还是语言的快感,它们都被过度消费了,对身体和情绪的关照成为了一种内在的温情,我通过作品表达的是禁欲和对欲望的克制……,动物和人类根本的冲突性是权利的掌控和猎杀,我把它引申为现实社会中人与人关系,表达的是人性本质的东西而非一种单纯的关系。尽管动物有人格化的倾向,但在我的作品中它们依然承担着兽性的隐喻,欲望和危险始终是我作品潜在的主题——唯美纯净的表象下隐含的是让人不安的情绪。画面上反复出现的家具和白色的衬布都有特意摆设的痕迹,看似繁华,但深究下去遍布污渍,食物作为诱惑的道具已经不知被谁享用过了,美好的东西也有衰败的时候,再幸福的生活也有不堪的另一面。我虽然没有描绘宏大的主题场景,却还是与时代共振,保持并强化了某种世俗性。创作中我一贯遵循自己的先天爱好,力图从自我个性角度去观照世界,编织故事,体现独我的深度和风格。利用自己的言辞来表达感受和想法,与观众对话,作品描绘了这个时代几乎所有普通人的共同经验和感受。
余华为小说《兄弟》接受媒体访谈时说:这个时代就是超现实主义的,所以现实主义的手法已经不足以表现之,只能以超现实主义反攻之。长期的半隐居生活,让我有了更多思考的时间和空间,对待外界事物用一种非现实的手法进行过滤为我所用,电影和魔幻主义文学赋予我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女性自身的敏感性格等等这些诸多的因素促就了我现阶段作品的整体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