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内经》中修辞格的英译研究

杨璘璘

(广东行政职业学院 外语系，广东 广州 510800)

一、引言

《黄帝内经》中使用了大量的修辞手法来阐释人与自然的关系、人的生理、病理、诊断、治疗及疾病的预防等内容。修辞手法的运用使这些内容更为具体、易于理解。理解中国古代医学著作这种特有的撰写方式，对于提高对中国传统医学的认识是非常有帮助的，正如李照国所言，“对《黄帝内经》修辞格翻译的研究，对于促进中医学走向世界有重要意义。”［1］

笔者拟借助描述性翻译(descriptive translation)研究的方法，即图里(Toury)和切斯特曼(Chesterman)的翻译规范(translation norms)，对《黄帝内经》的两个译本中5 种不同的修辞格所采取的翻译策略进行研究，描述两个译本各自采用的不同的翻译策略，在此基础上解释产生不同策略的原因。本文所选取的两个译本一个是由吴连胜博士翻译的(简称吴译)，另一个是由美国毛信宁医师翻译的(简称毛译)。

本研究首先从《黄帝内经》的原文中收集覆盖有比喻等5 种修辞格的句子120 句，接下来分别从两个英译本中找到这120 个中文句子所对应的译文，最后运用SPSS 统计工具对所收集句子的翻译策略进行客观的统计分析。

二、统计方法及结果

(一)赋分标准

笔者依据所收集的120 个句子翻译的充分程度给其赋分，充分翻译得3 分，部分翻译得2 分，零翻译得1 分。各种修辞格翻译充分程度的评分标准具体见表1。

表1 各种修辞格翻译充分程度的评分标准

以上评分标准的具体运用通过以下几例可见一斑。

例1:仓廪不藏者，是门户不要也，水泉不止者，是膀胱不藏也。

吴译:If the stomach and intestine of the patient can hardly hold the water and cereal with fecal incontinence，it is asthenia of kidney which fails to confine;if there is incontinence of urine，it is due to the inability of the shut and store of the bladder.［2］

毛译:Stomach cannot store the food and fluids，and diarrhea occurs，this indicates that the door to the house is not regulated.If there is incontinence the bladder cannot store and govern the turbid fluids.［3］

在该例子中，“门户”用来借代肾脏的功能。在吴译本中，直接翻译出了本体肾脏的功能，而省略了借体“门户”这一概念。因此，该译文的修辞格的翻译充分程度得分为2;而在毛译本中，依旧保留了“门户”这一借代的修辞手法，因此可以得到3 分。

例2:故生而勿杀，长而勿罚，化而勿制，收而勿害，藏而勿抑，是谓平气。

2.3.3 5-HT 3RA的应用情况 本研究中患者应用的 5-HT3RA 包括 Tro、Pal和 Ond。“指南”推荐 Tro 只在第1天静脉应用或口服5mg。有59例（53.15%）连续多日应用Tro，疗程过长。应用Pal存在的主要问题与Tro一致，有11例（9.91%）应用Pal疗程过长。有4例将Pal与Tro重复应用，因药物与受体的结合存在饱和现象，重复用药并不能增强疗效，反而会增大不良反应的发生率，两药重复应用为不合理用药。Ond应用主要存在超致吐级别应用、给药剂量偏小和疗程不合理。Ond为短效的5-HT3RA，应用Ond的例数较Pal和Tro少。见表6。

吴译:When the energy is in the condition of promoting generation yet not persecuting，promoting growth yet not punishing，promoting transformation yet not preventing，restraining yet not interfering，storing yet not suppressing，it is called the moderate energy.［4］

毛译:省译了整句话［5］

在该例子中，原文用了排比的修辞手法。吴译本中完整保留了原文排比的形式，因此可以得3 分;而在毛的译本中，并没有找到这句话的翻译。在描述性翻译研究中，认为省译应该是译者有意为之，是受到某一规范的制约，因此将省译看做一种非常特殊的翻译现象加以研究。［6］在这种情况下，毛译文中该句修辞翻译的得分将为1 分。

(二)统计结果

通过上述对两个译本中修辞格翻译充分程度的赋分，并用SPSS 的统计工具进行统计，得出以下结果:

两个版本的翻译充分程度对比(两独立样本T检验)见下表:

组统计量

独立样本检验

统计结果说明:

(1)两组数据的方差齐性检验Sig 值为0.113，大于0.05，说明两组方差相等。

三、统计结果分析

笔者将从起始规范(initial norms)、预备规范(preliminary norms)和期待规范(expectation norms)三个角度，分析这两个版本的译者是如何在修辞格翻译的过程中，遵守这3 个规范及其遵守的原因。

(一)起始规范

图里认为:由于翻译是涉及两种语言和文化系统的活动，所以在每一层次都涉及两种规范系统，译者总面临着在这两种文化系统之间的选择。就起始规范的选择而言，译者要么选择充分性(adequacy)，要么选择可接受性(acceptability)。若译者选择向原文语言和文化规范靠拢，则其翻译偏向于“充分性”，若译者选择向目的语语言和文化规范靠拢，则其翻译偏向于“可接受性”。［7］从统计结果的分析看，吴译本在起始规范中的选择中，更偏向于充分性，而毛译本则更偏向于可接受性。

(二)预备规范

根据图里的论述，预备规范涉及翻译文本以及整个翻译策略的选择，具体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翻译的总体策略(translation policy)，二是翻译的直接程度(directness of translation)。翻译的总体策略指的是某一特定时期的历史和文化会使译者偏向选择某一特定的文本进行翻译，翻译的直接程度则主要涉及是直接翻译还是间接翻译(从另一门语言转译)的问题。［8］预备规范和起始规范息息相通并相互作用。换言之，通过《黄帝内经》中译者对预备规范的遵守，可以解释为什么在起始规范中，吴译本的修辞格的翻译充分程度会高于毛译本。

1.两译本折射当时中医的对外翻译情况

本文所选择的两个译本均译于20 世纪90 年代。因此，探讨中医在这个时期对外翻译的情况，可以了解这个时期的两位译者是如何根据当时中医在世界上的地位决定选择翻译《黄帝内经》，以遵守预备规范的。

王志伟和赵丽娟在他们所著的调研专著《从中国走向世界——中医药国际标准研究》中这样说到，“中医在90 年代一些亚洲国家如韩国、日本，乃至一些西方国家如美国、法国，都已经占据了一定的位置。”［9］换言之，中医在西医这样一个多元系统化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因此，在90 年代，很多中医专著被译成各种语言。本文所探讨的这两个译本，是在中医走向世界这一大的历史背景下，遵守了预备规范而孕育而生的。

2.译者和出版社的选择

图里在探讨预备规范中的翻译原则时，还提到了译者和出版社对选择某一文本进行翻译的偏爱。［10］这两个译本的译者均为中医师，有着丰富的中医行医经验，这为他们选择翻译《黄帝内经》奠定了专业基础。吴译本由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在国内和国外均有发行。该译文是以中英文对照的方式出版的，是《黄帝内经》第一次以对照的方式出版，面向的群体是有中英文双语基础的读者，帮助他们了解和对比整个翻译的过程。毛译本是由Shambhala Publications 出版的，仅在中国境外发行，并且只有译文，没有出现原文。出版社是这样介绍该译文的:《黄帝内经》是道教重要的经典著作，亦是中医的权威典著。《黄帝内经》融合了病原学、生理学和对疾病的诊断、治疗、预防等多方位的知识，并且还深入地讨论了道德、心里和宇宙等问题。［11］从该出版社的介绍可以看出，毛译本的出版目的在于满足西方读者对中医以及中医背后的中国文化的了解的欲望。不同的出版目的，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译者翻译策略的选择，并体现出对起始规范的遵守。

3.翻译的直接程度

翻译的直接程度主要涉及是从原作语言直接译出还是经过另外一种语言转译，同时还涉及到当某个文本有多个版本的时候，应该选择哪一个作为原文进行翻译。《黄帝内经》就具有这样的特殊性。据史书记载，《黄帝内经》首先成文于2000 多年前，用古汉语撰写，在代代相传的过程中，出现了很多不同的版本。因此，对原文的不同选择会影响译者的翻译策略的选择，并体现其对预备规范的遵守。

吴译本明确指出其参照的原文是唐朝王冰的版本，这也是当前《黄帝内经》较为权威和最为广泛流传的版本，［12］而且吴译本是采取一段原文对应一段译文的方式来呈现整个译本的，因此吴译本的翻译的直接程度十分高。而毛译本在其翻译说明(a note on the translation)中指出，其翻译是基于很多《黄帝内经》的版本并结合了该典著学者的研究成果以及自己在行医过程中的理解和体会。［13］这从毛译本的副标题“A New Translation of the Neijing Suwen with Commentary”也可窥见一斑。因此，毛译本翻译的直接程度要远远低于吴译本，这点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吴译本的修辞格的翻译的充分程度要高于毛译本。

(三)期待规范

切斯特曼在图里规范的基础上，提出了期待规范。这里的期待是指满足译文读者的期待。切斯特曼认为，如果一本书比另外一本书更受读者的欢迎，那是因为其更好地满足了读者的期待。［14］因此，一个成功的译者，总是会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在翻译的过程中考虑读者的期待，并通过一些具体的翻译策略去尽可能满足绝大多数读者的期待。本文所对比的《黄帝内经》这两个不同的译本，由于其面向的读者是不同的，其读者期待也是不同的。因而，两个译者在修辞格翻译的过程中采取了不同的翻译策略。换言之，译者要遵循期待规范，并将这种对期待规范的遵守体现在起始规范和预备规范中。

吴译本在中国境内和境外均有销售，且是以中英文段落对照的形式出版的。因此，我们可以推测该译本所面向的读者是有中英文双语语言背景的，且其阅读目的主要是做汉英对比研究的。为了实现这一读者期待，吴译本向原文紧密靠拢，其翻译的充分程度高。而毛译本只在中国境外出售，且该译本只有译文没有原文。就此译者在前言中说到，该译文并不是一个针对学者版本的译文，而是从行医的角度，针对那些学习中西的西方学生和对中医感兴趣的外行人。［15］这样的一些说明都表明了毛译本的读者是那些学习中医的西方学生或者是对中医感兴趣的西方人。为了实现这样的读者期待，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必须保证用比较通俗的语言来阐释中医的一些理念，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毛译本的翻译的可接受性更高，因为译者不可能按照原文亦步亦趋，而时刻考虑的是译文读者的接受能力和兴趣，在翻译的过程中采取有效策略，向译语的语言文化靠近。

四、结语

本研究发现，翻译是一项受到规范监控的活动，译者的翻译目的、所面向的读者群体、出版社的意图、中医在目的语多元系统的位置等都从宏观上和微观上影响到译者策略的选择。在本文所比较分析的两个译本都产生于世界对中医的兴趣越来越浓厚的大背景下，两个译本的译者均是既有双语基础，又有中医的行医经验。吴译本译文以一段中文对应一段译文的方式呈现，其翻译的充分程度更高，向原文靠拢，以满足译本所面向的双语读者进行中英文对比研究的需求。而毛译本只有译文，没有原文，在翻译的过程中融入了许多译者对黄帝内经的理解，以帮助西方读者更好地理解中医，因此毛译本翻译的可接受性程度更高。透过翻译规范，我们可以更好地了解和解释翻译过程中的各种现象，为《黄帝内经》今后的翻译实践和研究提供一定的指导。

［1］李照国.《黄帝内经》的修辞特点及其英译研究［J］.中国翻译，2011，(5):69-73.

［2］［4］［12］吴连胜，吴奇.黄帝内经(汉英对照)［M］.北京: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1997:13.45.1.

［3］［5］［11］［13］［15］Maoshing，Ni.The Yellow Emperor’s Classic of Medicine［M］.Boston:Shambhala Publications，Inc，1995:6.34.1.

［6］［7］［8］［10］Gideon，Toury.Descriptive Translation Studies and Beyond［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1:34-35，36-37，55，60.

［9］王志伟，赵丽娟.从中国走向世界——中医药国际标准研究［M］.北京:中国人事出版社，2011.8.

［14］Andrew，Chesterman.Description，Explanation，Prediction:A Response to Gideon Toury and Theo Hermanas［A］.In Christina Schaffner (eds.).Translation and Norms［C］.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1990.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