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川
1月22日晚,杨光祖教授发来短信,说他给我的拙作《从灵魂出发》写的序发表在1月17日的《兰州日报》副刊上。这个消息,着实令我高兴了好一阵子。想想今年,一直沉浸在死亡的气息中(先后有数位亲友身患重病或去世),心里仿佛持续不断地笼罩着沉重的阴霾,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庄子曰:“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而我究竟不是真人,难达太上忘情之境界。
光祖教授发来短信不久,又打来电话,相约24日上午10点左右,至张掖路新华书店观一书画展。虽然,我于书画略无知晓,然有光祖在,听其言说,或可耳濡目染一二。于是,蠢然前往。见到光祖时,同来一青年,中等身材,着牛仔裤,下巴留短须。光祖介绍说,画家马克。握手之间,见其面带微笑,为人持重。随后,我们观看书画,合影,道别。走出书店,已到正午。于是我们一起去吃中饭,马克又约来一张姓女士,身材较高,身段中看,容貌端庄,言谈中不时面露微笑,颇给人一种亲切感。光祖教授介绍,张女士在市委统战部工作,与马克均为他的学生。常言道,名师出高徒。我心中不免对他们产生了些许敬重之意。
我们四人坐定后,便要四杯白开水,点好饭菜后,一边吃饭,一边随意闲聊。光祖讲得多,吃得慢。我们说得少,也就吃得快。结果是,我们既得了文化学术的熏陶,又吃饱了肚子。四杯白开水,正应了“君子之交淡如水”之语。
吃完饭,光祖说,我们去看马克的漆画。张女士一再赞叹,说今天阳光实在好,光线很是明亮,正好出来走走。关于漆画,我仿佛在何时何地听过这个词,但到底心里还是一片茫然。反正光祖一再说好,再加一派好天光,我觉得机会难得,于是便又蠢然随同他们前往。
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五泉下广场的新华家园。下车后,在马克的引领下,我们乘坐电梯,瞬间就来到了九楼的房间。房里有三女,一女甚出众,上身着红色保暖外套,个头不高不矮,齐耳短发,身段苗条,面容姣好。待人接物,面带微笑而又自然大方。马克介绍,她叫岳娜,是此处房主。岳娜给我等赠送名片。名片白底黑字,正面两个紧连的四公分正方形米字格,一格“岳”字,一格“娜”字,每字下面带拼音声调;背面印有手机号和电子邮箱。名片设计,既简约,又新奇,我不觉心里暗暗称奇。
随后便看到,南北走向的大客厅靠西墙,设有摆放瓶装酒的木架,内里皆为西洋名酒;东北角房内四周墙壁上贴有好多现代主义摄影作品,创意甚是新奇。岳娜的书桌上摆放有石涛、陈丹青等名家的书,光祖还与马克、岳娜聊了几句陈丹青,令我等颇长见识。大客厅靠东间便是马克的漆画展室。客厅南端靠窗为东西走向的阳台,连通客厅和漆画展室,阳台摆放有各种鲜绿又好看的盆花。整个套房的地面和墙壁,皆为水泥本色,给人一种朴素浑厚之感。
紧接着,我们便开始观赏马克的漆画作品。马克不时给我们耐心细致地介绍漆画的各种用料、制作工序、每幅画的制作周期及工艺美术。只见光祖神情肃穆,一边细细观赏,一边不时询问,并不断赞叹称奇。张女士显然也是观画高手,一边欣赏称赞,一边给马克提出各种宣传推介的建议。我看着看着,忽而想起“酒香不怕巷子深”一语,便贸然说道:“如今现代社会,酒香也怕巷子深。”并建议马克,应在北京、上海等地展出。当然,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直接面临的问题,自然是资金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难道不是吗?
听马克介绍说,漆画制作成本特别昂贵,制作周期比较长,一般四至八个月,且做工特别复杂。我们又得知,马克曾患腿病,不能行走达两年之久。其问医生诊断,以后瘫痪需凭借轮椅行动。马克后做瑜珈,自我修炼,竟奇迹般地站了起来,并逐渐恢复了正常行动。马克漆画取得如此成就,不正应了孟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之语?
马克漆画,内容取材于敦煌莫高窟的各种佛像,有北凉时期的,有北魏时期的,也有唐朝的,然而绝不拘泥于原作。细观那一幅幅漆画造像,正如光祖所言,其容貌神态,佛性充溢,令人震撼不已。
慢慢地、细细地观赏马克的漆画,我忽而想起了《金刚经》中的句子:“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又想起了其中的那四句偈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看着马克先生的奇妙无比的一幅幅漆画,我仿佛忘记了俗世的悲苦生死,仿佛来到了佛的世界,正在沐浴着广大无边的佛光!
观赏完马克的漆画,在主人的招呼下,我们便来到客厅,一一落座。中间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套很考究的茶具。茶盘上装饰有一只十分精巧的蛤蟆,看起来活灵活现。岳娜手法娴熟地为我们沏茶,斟茶。我们便一边品茗,一边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光祖教授格外健谈,一阵评价赞美马克的漆画,一阵讲艺术的法则与真谛,一阵说起现实的荒唐,一阵忆及家乡往昔的苦难岁月,我们无不听得百感交集,无不感到心悦诚服。
这时,窗外的阳光从客厅南端的玻璃窗投射进来,静静地照在我们落座之处。茶几上的各种茶具及那只精巧的蛤蟆,也都轮廓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在阳光的照射下,每个人眼前的小茶杯中,由于光亮的作用,茶水也仿佛格外增添了一份馨香。正当我们聊得很投入时,不知从哪儿静悄悄地走过来一只肉嘟嘟的猫。这只猫全身呈十分匀称的浅黑色,比我们平常见到的一般猫体态要大,看起来有一种富贵相。它左瞅瞅,右瞅瞅,不急不躁的样子,煞是可爱。我还没反应过来,它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跃上沙发,来到了光祖的怀里,乖乖地卧着,不时地抬头瞅瞅光祖的脸,柔柔地叫上两声,仿佛要交谈什么似的。岳娜介绍说,这是只英国猫,名叫肥猪,八千元买来的。我心里吃了一惊,又觉得它的名字好玩。过了一会,岳娜走过去,把猫从光祖怀里抱了下来。随后,当“肥猪”慢悠悠地走到我的脚跟前时,我情不白禁地又把它抱起来,轻轻放在腿上。它那黄橙橙亮晶晶的两个大眼珠,目不转睛地瞅着我,过一会柔柔地叫一声,再过一会,又叫一声。我分明感觉,它好像在跟我说着什么。岳娜说,你叫一声肥猪,它就“喵”地回应一声,叫得多了,它烦了,也就不理了。我们试了试,果然如此。
大概是受马克的影响吧,岳娜也学绘画。在我们一再的要求下,她拿过来一幅新近作的。光祖一看,称赞说,山画得好,房子多了,太整齐,有点像新农村。惹得大家都哈哈地笑起来。
这时,在阳光的照射下,我们也都感到心里暖洋洋的。就连岳娜女士的那只英国猫,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仿佛入静一般,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最后临别,我们似乎觉得意犹未尽,便又折回马克的漆画展室,满怀深情地一幅又一幅看了一遍,然后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幸福中,依依不舍地告辞而去。
(责任编辑 张海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