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伟一
刘禹锡有句名诗:“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回。”信托公司也是资本市场的“前度刘郎”。1979年信托公司在神州大地问世,1980年代遍地开花,1992年为其鼎盛时期,全国不下1000家。可惜问题频出,弄得金融业鸡飞狗跳。1998年,浦发银行上市前,当时的人民银行行长戴相龙专门指示,浦发银行的“银行业务范围内不得有信托”。90年代末,信托公司开始走下坡路,有些监管领导至今心有余悸,听到信托就摇头。
谁曾想到,股市低迷数年之后,信托公司得以重上舞台,要给资本市场带来活力,真是“水无常势,兵无常态”。
信托公司成为监管的灰色地带,为商业银行和影子银行交会之处。外国银行也纷至沓来,都想吃唐僧的肥肉。如苏格兰皇家银行入股苏州信托,摩根士丹利入股杭州工商信托,澳大利亚麦格理集团下属的麦格理资本证券股份有限公司入股华澳信托,蒙特利尔银行入股中粮信托股权。这就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但凡华尔街热衷的金融业务,大多潜伏着很大的危机。
与信托公司相比,证券公司处于下风。就两者的关系而言,信托公司与证券公司不是中央军与保安团的关系,而是湘军与绿营的关系。信托公司争勇斗狠,敢于斗争、敢于胜利,而证券公司以投资银行自居,过于君子,过于绅士。但如果信托公司肥得流油,证券公司却嗷嗷待哺,事情就会出现变化。在资本市场这个地方,一花独放的现象不可能持久。证券公司也是商业银行的嫡出,名分上并不低于信托,而且证券公司在朝中也有人。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厚此薄彼的政策不会持续太久。
在资本市场这个地方,银行还是百兽之王。这里的银行是商业银行,主营储蓄业务,兼做证券和信托。截至2012年底,银行业总资产达人民币131.27万亿。中国的商业银行直接参股或投资于各种金融机构,有如民国初年的老军阀,而证券公司、信托公司、基金管理公司或其他各类金融机构则是商业银行的姨太太,视市场和监管的具体情况,轮番得到银行的宠幸。
2012年期间,信托公司是银行的新宠。当然,只有姨太太还是不够的,老军阀不时还要光顾各种色情场所,有时雪泥鸿爪、浅尝輒止,有时还要为伊赎身,据为己有,理财产品就是银行到证券市场沾花惹草。证券公司不灵了,就玩信托公司,信托公司不灵了,再玩证券公司。
从2012年下半年开始,证券公司就有重新得宠的迹象。证券监管部门已经出台各种政策和法规,为证券公司提供便利。2012年10月19日,证监会正式发布了修订后的《证券公司客户资产管理业务管理办法》、《证券公司集合资产管理业务实施细则》以及《证券公司定向资产管理业务实施细则》。证券公司可以从事的定向理财业务包括:交易所的投资品种、银行理财产品、集合资金信托计划、证券公司集合资产管理计划。有关人士欢呼雀跃,称此政策为“券商资管‘松绑,银证新型合作异军突起”。“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中国资本市场的监管就有这样的气派。
给了证券公司政策,基金管理公司以及期货公司也要政策,也要求做资产管理业务,与信托公司分食。2012年9月26日,证监会颁布修改后的《基金管理公司特定客户资产管理办法》,同年10月31日又抛出《证券投资基金管理公司子公司管理暂行规定》,为基金管理公司大开方便之门。按照证监会的规定,基金可以针对单一客户和多个客户设立“资产管理计划”。此外,基金设立子公司仅需2000万注册资本。证券基金管理公司获得了证券公司的地位,也可以拥兵自重,上演资本市场版的“楚汉传奇”。资本市场进入了春秋战国时期,不仅要打大仗,而且要打混战,打乱战。2012年11月21日,证监会还批准18家公司从事资产管理业务。资本市场又多了18只猛虎、18棵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