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壶里的风暴

邵乐韵

3月1日，一则“马尔代夫伊露薇莉歧视中国游客”的帖子在天涯论坛、新浪微博等社交网络平台广为流传，仅仅三天里，新浪微博上的转发量就突破9万次。

发帖人以伊露薇丽酒店离职员工的身份，列数了中国客人在该酒店遭受的种种不公平待遇，比如“从总经理菲利普上任的第一天，就开始宣布撤掉所有中国游客房间内的热水壶，而只提供给欧洲和其他地区游客，原因是有了热水壶中国人就不会去餐厅消费，整天在房间吃泡面。在他的嘴里，中国的简称CN就变成了Cup Noodle（杯装方便面）的意思”。

“热水壶”和“泡面”一下子成为舆论的暴风眼，并被冠以“热水壶风暴”之称——与西方谚语“茶杯风暴”形容的小题大做恰恰相反，这场“热水壶风暴”因为有了“歧视”二字而变得非同小可。

员工控诉

去年10月，28岁的赵建科和其他6名中国籍员工来到“梦想中的天堂”马尔代夫，成为伊露薇莉海滩度假酒店的中文服务团队，其中三人是中文管家，赵是中文宾客关系经理。

伊露薇丽岛（原名玛娜法鲁岛）是马尔代夫最北边的一个度假村，于2007年12月开幕。为了吸引中国客人，特别增加了中国籍员工的数量。

赵建科等人应聘成功后，欣喜若狂地踏上了这片梦寐以求的土地。赵说，刚进入酒店工作的时候，总经理是一位德国女士，“对客人一视同仁”，去年底她离职后，接任的是一名叫菲利普的法国人。今年伊始，“在新任总经理上任之后，我们在这里的工作和生活就开始了极大的逆转，一切都是从这位总经理的种族歧视开始”。

按照赵的陈述，除了撤销中国客人房间内的热水壶，菲利普的歧视作为还包括：只给中国客人提供相当于欧洲客人一半量的免费茶包和咖啡；餐厅好的位置，优先安排欧洲游客，餐厅的菜单，给中国游客的只会先拿内定好的套餐，而不会先让客人想吃什么点什么；再拿叫车服务来讲，外国客人从来都是车接车送，临时叫车也是在5分钟之内，而中国客人20分钟能叫到车已经是很快的了；凡是欧洲客人或其他地区客人上岛，总经理必定亲自去码头迎接，中国客人就不去迎接。“他也在公开场合说过，不希望这个岛上出现那么多中国客人，希望以欧洲客人为主。”

中国新年期间，伊露薇莉岛上95%的客人是中国人，中国管家“基本上都是连续工作了一个月没有休息”。2月18日，客流高峰一过，酒店人事部就要求中国管家J在三个月试用期不合格的声明上签字，解除聘用关系。

赵建科认为J的工作能力没有问题，也从未接到客人对J的投诉，但他与人事部理论无果，总经理也拒而不见。赵感觉，中国管家们被利用完了，“总经理有预谋地要把中国员工一个个开除”，“他还单方面更改了我们的工作合同”。

最后争执的结果是，包括赵在内的5名中国员工“被迫辞职”。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一名中国厨师被开除，一名中国管家辞职。

谁经得起推敲？

马尔代夫旅游部长阿迪布也关注到了这场“热水壶风暴”。阿迪布称，没有收到来自马尔代夫官方部门上报的有关旅游度假村出现歧视的正式投诉，如果出现，他们是会严肃处理的，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个离职员工对酒店有很大的不满”。 酒店发言人琳达在3月8日说，由于游客煮东西吃导致熱水壶损坏，度假村确实撤走了房间内一些损坏的热水壶，这只是常规维护。所有房间内仍有咖啡机，顾客都可以享受热水服务。

赵说，确实有客人因为饮食习惯原因自带了方便面，但极少会有客人会在壶里煮，因为一般带过去的都是桶装面。这个理由只是总经理的借口，他并没有发现过实际例子。而且，相较而言，韩国客人中自带泡面或速食食品的也不在少数，为何只是撤了中国客人房间的水壶？

要说中国人躲在房间里吃泡面是避免出去高消费，赵建科更是觉得滑稽。一般根据旅游代理不同，在伊露薇莉岛6天4晚的双人游机票加住宿约在2.8万人民币到3.5万人民币之间。春节旺季期间，这一费用涨到5万多元人民币。既然花得起这笔大钱，客人又怎么会在乎一两顿饭钱？“带泡面也可以理解，西餐、烧烤、奶油吃多了，一些吃不惯当地饮食的客人需要偶尔换换口味调剂一下。”据赵观察，80%的客人还是会在岛上餐厅用餐，零点餐厅的两人用餐平均消费在150美元左右，自助餐厅的人均价位约103美元。

不过当地服务员确实有对中国游客不太热情的地方，赵建科坦言，有一个原因是中国客人没有给小费的习惯，或者即便给了也不像欧洲客人那么大方。“但中国客人境外旅游时，很大程度上已经在尽力适应当地人文习惯，即使目前给得少，也是在改变中。当然，也不排除部分中国客人确实素质差一些。”

“马尔代夫开发旅游业40年以来，在适应新市场的过程中难免出现问题，但一直在磨合并解决问题。早期德国游客和意大利游客之间也出现过不愉快，我们后来也都妥善解决了。”阿迪布举例说，“从旅游部以往接到的投诉来看，经常有人投诉俄罗斯客人过于喧闹。然而，现在俄国客人是最受欢迎的群体之一。”

“现在我们说出了事实，而对方不承认，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僵着了。”电话里，赵建科叹了一口气，“而且对我个人在国内找工作也产生了影响，从事服务行业，酒店可能会觉得我这样的曝料者会是一个麻烦。现在我已经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