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龙都

文 Article _王存华 于晓敏

濮阳古称帝丘，据传五帝之一的颛顼曾以此为都，故有帝都之誉。1987年，濮阳因出土“中华第一龙”而被誉为“中华龙乡”，后又更名为“华夏龙都”。“中华第一龙”是濮阳人的骄傲，多年来濮阳人也一直拿“龙”做文章，但我却总是觉得我们引以为傲的所谓帝都、龙乡不过是存在于古奥的史书典籍和充满神秘色彩的民间传说里，现实中的濮阳只不过是一座新兴的小城，她素朴、简单，安宁，清净自然，祥和宜居，与祥瑞、古奥、尊贵、威严的龙毫不相干。

但时光会改变很多东西，在不知不觉中，“龙”的气息竟会沿着岁月的长河飘落到人们的身边，它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濮阳人的视野中，影响着濮阳人的思维并融入他们的血脉。走在濮阳大街小巷，随处可见“龙”的印迹。且不说一进濮阳地盘就随处可见耸立在加油站或者街头的城市吉祥物“小祥龙”，就连车站、大厦以及宾馆、企业的名称都让人感受到浓浓的“龙”文化气息，飞龙车站、华龙商厦等不一而足，连大人给孩子们取名字也喜欢带一个龙字，这一切都缘于1987年出土的“中华第一龙”。

1987年，濮阳在挖掘西水坡水库的时候挖出一个墓葬，在一个墓室中部的壮年男性骨架的左右两侧，有用蚌壳精心摆塑的龙虎图案，龙图案身长1.78米，高0.67米，昂首、弓身、长尾，前爪扒、后爪蹬，状腾飞。虎图案身长1.39米，高0.63米。虎头微低，圜目圆睁，张口露齿，虎尾下摆，四肢交替，如行走状，形下山之猛虎。墓主人的两侧用蚌壳精心摆塑的龙虎图案，被考古学者验定为“中华第一龙”。这条“龙”历经6500年暗无天日的陪葬生活，不但没有淹埋掉它的光华，反而添加了它的神秘与璀璨。此前，濮阳虽有“颛顼遗都”、“华夏祖庭”之称，“城濮之战”、“澶渊之盟”等重大历史事件之源，还有戚城、子路墓祠、张挥公园以及仓颉庙等古迹，但在“中华第一龙”出土之前，濮阳的知名度并不高。蚌壳摆塑而成的“中华第一龙”产生的轰动效应，使濮阳名声大振，从此有了“中华龙乡”和“华夏龙都”的美名。

“中华第一龙”出土地建成了西水坡水库，原出土文物被原封不动地带到北京，濮阳戚城公园“中华第一龙”展厅展出的是复制品，原长60多米的墓室压缩至10余米的玻璃罩内，颇有些压抑，但这并不影响游客的热情，特别是那些刚刚在小学语文课本上学到《中华第一龙》这篇课文的孩子，总会带着一颗好奇的心来瞻仰这位在地底沉睡了6500年的龙。

在“中华第一龙”展厅的后街，是濮阳的仿古文化街，这儿的很多店铺都出售麦秆画。麦秆画是濮阳的特产，又叫麦秆贴，看过用蚌壳摆塑的“中华第一龙”之后再看麦秆画，让人不由惊叹艺术都是相通的，它们都是摆塑而成。麦秆画是我国古代文化艺术的一块瑰宝，既有传统中国画的风韵，又具西洋画的神采，但长期以来难觅其踪，直至“中华第一龙”出土面世，它才在濮阳大行其道。濮阳市清丰县农民艺术家刘丽敏是复活这一至少自秦就已经存在的艺术形式的先驱。刘丽敏的麦秆画古朴典雅，具有动人的艺术魅力和价值。她用麦秆制作了巨幅作品《虢国夫人游春图》被人民大会堂收藏，作品《五牛图》在第二届中国国际民间艺术博览会获“山花奖”、“民间工艺金奖”。刘丽敏的成功带动了濮阳麦秆画制作产业的蓬勃发展，整个仿古文化街上到处都是制作精良的麦秆画，不仅名扬国内而且远销东南亚及欧美各国。在濮阳，还有一位从事麦秆画创作的年轻人王华平，他用向日葵壳摆塑出“九龙壁画”，获得中国民间工艺“山花奖”。仔细研究不难发现，不管是刘丽敏还是王华平，他们的创作灵感都来自于“中华第一龙”的摆塑艺术，古人就地取材用了蚌壳，刘丽敏和王华平则分别用了麦秆和向日葵壳，他们对传统的继承与创新让摆塑这一古老艺术重放异彩。

农历二月初二为汉族的“龙抬头节”，此时正值惊蛰、春分时节，大地逐渐转暖，民俗认为蛰伏一冬的龙正是在这一天抬头活动的，以后雨水会多起来。这一天，对濮阳人来说是大日子，这个城市每年都会举办以“龙”为主题的文化活动：舞龙舞狮全国争霸赛、万人书“龙”、祭龙王、赛龙舟等不一而足，吸引五湖四海的参赛队伍和游客来到“龙”的故乡，热情参与各种活动，一起祈盼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谷丰登。

中国人是“龙的传人”，中国是“龙的国度”，而龙的传人在追寻自己的文化之根时首先想到的就是“龙的故乡”——濮阳。当你怀着憧憬的心情寻访“中华第一龙”的出土地时，迎接你的是1800多亩波澜不惊的碧蓝水面，成群的野鸭在碧波间游来荡去，与倒映在水中的蓝天白云、绿树古墙相映成趣。水库边有一石碑，上书“中华第一龙”出土处，很多人都在遗憾当初这里不应该建成水库而应该建纪念馆，那么这里就会像陕西的兵马俑博物馆一样成为文化旅游的胜地。但我却不以为然，反而觉得这是“中华第一龙”的完美结局，这一方水域隔断了游人前去践踏的脚步，也隔断了人世间烦琐的喧嚣与热闹，前来拜谒的不管是名人雅士还是乡村野夫，都只能远观凭吊而不能近前亵渎，这何尝不是“中华第一龙”之大幸呢？

龙是凝聚华夏儿女的精神图腾，沉默安静却足以笑傲天下。我想，这正是“龙”的魅力之所在，也是“华夏龙都”——濮阳这座城市的魅力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