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登禹殉国考

周进　丁伟

赵登禹在“七七事变”中殉国之事人尽皆知。不过，关于他殉国的具体情况，历来说法不完全一致，况因资料阙如，无从细考，至今难有定论。笔者曾想，不知日方档案资料是如何记载这一史实的。前不久，笔者看到这些解密的档案资料，见日方所言与中方说法虽略有出入，但在赵登禹战死这一点上并无不同。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侵华日军步步紧逼。7月25日，29军大部奉军长宋哲元命令从南苑撤往北平城内。副军长佟麟阁受命率29军一部5000余人留守南苑。宋哲元得知南苑战事艰难，遂调防守河北任丘的第132师驰援南苑守军，并任命师长赵登禹为临时指挥官，与佟麟阁一同指挥作战。

日方档案资料显示：7月28日5时30分，日军一部分别从黄村、丰台、团河、大红门以北地区向南苑守军西南阵地发起进攻。同时，日军另一部挺进海慧寺、大红门附近地区抢占要道，企图切断南苑守军与北平之间的联系。

6时10分，日军占领荣茂庄，同时进攻死守团河的赵登禹所部。赵登禹率部殊死抵抗，终因力量悬殊，团河失守。

7时，日军开始向南苑西北角进攻。南苑守军坚守。9时，日军开始猛烈炮击。南苑守军火力逐渐衰减。而后日军实施突击，占领南苑西北据点。日军火力和兵力强大，南苑守军之间联络被切断，各自为战，伤亡惨重。宋哲元令南苑守军撤退，准备在大红门一带重整军队进城。

9时25分左右，日军发现有零星南苑守军开始向北撤退。9时30分，日军调动部队欲切断南苑守军退路。10时40分，日军在北平—南苑的唯一汽车公路两侧设伏。此处是交通枢纽要道，旁边为轨道线。路东、西侧为棉花、高粱地，南侧为水田。日军在道路两侧架设机枪和迫击炮。当发现东侧道路上有南苑守军向北撤退时，日军立即从侧面进攻，南苑守军随即分散撤离。

此时，南苑守军一骑兵部队撤离经过此地。日军在距骑兵部队400米远时开始射击，骑兵部队没有退却，仍全速前进，并拔出战刀，欲突破日军阵地。但因日军火力猛烈，战马在距日军阵前100米处轰然倒下，骑兵部队几乎全员战死，只有少数突破防线奔北而去。

12时45分，南苑守军约三个配备重机关枪和迫击炮的步兵营接近此地。不一会儿，一个经过伪装的卡车、轿车车队越过步兵部队出现。

12时50分，当车队进入距日军阵地300米范围时，日军开始猛烈射击，枪声大作。遭受攻击的汽车队欲加速突破日军防线，结果在距日军主阵地60米处戛然停止。乘车的中国官兵从车上跳下来，和步兵分散在公路及两边漕沟、棉花地、水田内反击，牺牲颇多。

下午2时许，日军开始打扫战场，确认死者近千余人。并在一辆损坏轿车内牺牲军官的口袋中发现多张“赵登禹”字样的名帖。经现场检视，确定其人是副官李光池。在车中，另有一位端然正坐、表情自若、身着便装而牺牲的人。还找到赵登禹给宋哲元的各种书信文件，其中有事关132师编制、兵置、弹药、装具的机密文件。司机程振芳右大腿受伤。依据他的证言及车内所搜查物品判定，端然正坐、表情自若、身着便装的牺牲者正是赵登禹，其前额部及胸部中弹而壮烈身亡，日军称其“有名誉地战死”。

中方关于赵登禹殉国大致有两种说法，其一，当赵登禹乘坐的汽车行至大红门御河桥外时，遭到日军伏击。赵身中5弹倒在水田中。稍停，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说：“我不会好了，军人战死沙场原是本分，没什么值得悲伤的，只是北平城里还有我的老母，老母年高，受不得惊慌，请你们替我安排一下，此外我就没得别的心事了。”说罢，他便停止了呼吸，壮烈殉国。其二，赵登禹乘坐汽车指挥部队向大红门方向撤退，不幸的是，当车行驶到大红门附近的御河桥时被炸毁，赵受伤，警卫劝其立即躲到安全地方，赵不肯，反而带领部队向日军反击。这时，一枚炸弹飞来，炸断赵的双腿，赵当即昏迷过去。醒来后，赵含泪向传令兵说：“不要管我，你回去告诉北平城里的我的老母，她的儿子为国死了，也算对得起祖宗，请她老人家放心吧！”说完就停止了呼吸。

不管赵登禹殉国的具体情况有何种不同说法，他英勇奋战、为国捐躯的事实却不会改变。就连他的敌人、万恶的侵华日军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有名誉地战死”这就足够了，足够展现中国军人的伟岸形象。中国有这样了不起的军人，任凭什么样的敌人来衅，胜利的都终将是中国。

（作者：周进为中共北京市委党史研究室一处副处长，丁伟为旅日学者）

责任编辑：戚本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