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青松
当代艺术需要价值追问,只有在终极真理的关怀和现实问题的关注中,环绕艺术的盛世喧嚣才会现出原形,露出本身的粗鄙。在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中国当代艺术时期,出于非正常表达的现实需要而发明的艺术风格,具有典型的去政治化特征。然而历史的吊诡在于,非正常表达又在政治谋略推动之下成为艺术的旗手。悲哀的是,在我们这个物质一贯贫乏的国度,虽逢价值滑落需要重振的时代,但当物欲当道,艺术的导向就再也直不起来。艺术废品就这样大量生产,经不起历史的盘问。因此,若想从沉沦中振作出来,艺术需要价值追问。
邢罡是在这个艺术市场化的尾声中走过来的艺术家,亲身经历了艺术泥潭中的苦乐。他的努力和机敏有目共睹,在青年艺术家中是少有的。但是体制结构的“板结”造成的“天花板效应”,已经形成一种犬儒惯性,严重地阻碍了青年艺术家的独立成长。然而,历史的检验总是要与终极真理相比较,而完全忽略那些一时欢快的既得利益者。我们的时代需要警醒,包括艺术。我欣喜地看到,在邢罡的新作品《冰山》中,出现了价值取向的转移。
画者义在对于生态的关注,经济给力透支了美好的山河和子孙的幸福,艺术对自然危机的现实表达与危机预言,是一种职业立身最起码要承担的社会责任。由自然深入社会,邢罡的这件作品具有更深入的阐发意义。“江山如此多娇”,伟人毛泽东的诗句,傅抱石的名作,时代的标志,也曾经是邢罡的一个系列作品的名字。赞颂、反讽在时代转换中复杂多义,在晦涩的多重阐释中走向虚无,但是《冰山》的创作是一次给力的转向。它在视觉震撼中侵入每个观者心灵之中的惶恐,是我们引而不发的公知之秘。我们在有如末世预言般的不安中,没有理由不去警醒我们的行为是否正当?
在早已宣告的没有震撼的艺术时代里,如果邢罡的《冰山》能给我们这种警醒,就意味著艺术还有希望。
(作者系艺术评论家、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