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底子：良好习惯的培养

2003年1月底到2月初，笔者有幸参加了学校举行的中德友好学校的校际交流活动，远赴位于德国中部黑森州的赫尔曼利茨中学参观学习。一周的时间，虽很短暂，但德国的教育却给我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如果非要用两个字来形容我的感受，那我只能选择“震撼”。我所震撼的并不是他们的学校建筑如何富丽堂皇，也不是他们的校长和名师的前卫理念如何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更不是他们人造的“教学秀”如何花枝招展，令人注目。我所深感震撼的仍只是两个字———习惯。有人说，好的教育就是培养好的习惯，这话虽不够全面，但绝对有其道理。教育的底子，就该是培养良好习惯。

一、微笑成了一种习惯

置身于德国赫尔曼利茨中学，最令人感到温馨的是来自师生的微笑和问候。一天从早到晚，无论我们置身于校内什么地方，只要有德国师生与我们相遇，都会向我们微笑示意，并问候一声“你好！”。起初，我还以为他们是在对我们客气呢。不久就发现，我们的想法是错误的。德国师生间、师师间、生生间也是一样温馨地微笑和问候，而且还更自然、活泼一些。

微笑是世界上最美的情感姿态，微笑也是人世间最高雅的肢体语言，是一朵尚未绽放的温馨的玫瑰，当我们微笑时，其实生活也在微笑。微笑展示了一种素养，微笑的实质是亲切、是尊重、是友好、是关爱、是鼓励、是温暖生命的阳光。保持微笑的心态，人生会更加美好。微笑是种子，谁播种微笑，谁就能收获美丽。我们微笑地面对世界，世界就会向我们微笑。请不要吝啬给予别人微笑，因为它不但不会使赠送者变得拮据，反而会使赠送者自己变得大度而富有，更会使收受者感到尊重和关爱的温暖。微笑能把人的生活点缀得更丰富精彩，把人的心态修养成更高尚、达观与阳光。想到这些，我终于明白了，赫尔曼利茨中学的校园为什么会处处有花苞初绽的微笑。也终于想通了，我们游历德国海德堡、法兰克福、特里尔等地时，为什么同样也处处是温馨的微笑与问候。看来，德国的教育真的使人懂得了微笑的本质和价值，真的教学生学会了微笑与问候。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想起了国内的中学校园。在我们这个具有世界礼仪之邦美誉的国度的校园里，真诚而温馨的微笑与问候怎么就相对较少呢？是学生天生就不会微笑，不懂得问候了吗？显然不是。是我们的学校不够重视吗？也肯定不是。我们不是总在要求学生要学会文明礼貌吗？我们不都在努力打造“微笑课堂”和“微笑校园”吗？为什么“微笑与问候”却总是不肯破土而出、扎根发芽，亮丽成灿烂喜人的校园风景呢？这样看来，我们就不能不深刻反思：考试分数是否把学生搞得太麻木？我们教给学生的“营养素”是否太单一？我们的育人活动是否过于重视形式好看、表层起效和人工打造？我们的教育教学评价是否把师生的微笑都抹杀了？希望我们的校园都能早日开满真诚、幸福、温馨的微笑与问候，我们的社会能快些让公民微笑的神经康复。校园内外都盛开微笑与问候了，校园里的问候与微笑之花也就自然会繁盛喜人了。

二、助人成了一种习惯

参观学习的日子里，我们还发现一个很抢眼的细节：若赶上前面有门，走在前面的德国教师或学生肯定会主动上前扶住门，等我们走过去之后才放手，且每过一个人，还微笑示意。起初，我们同样以为人家是在对我们客气，后来发现我们的这个判断又错了———人家师生间、师师间、生生间也都是这样。不止在校园内，街上也同样不乏这样的情景。

助人为乐是一种美德、是一种崇高、是一种真善、是一种境界、是一种文明。总之，不缺乏美好词汇，国人历来都不吝把这些美好的词汇给予助人为乐的人与事，史上也确实出现过令人自豪的高尚人物和美好时期。国内的校园，倡导助人为乐，更是想来都不陌生。我们的社会和学校都在号召青少年学生把助人为乐牢记心间，甚至融入骨髓，年年月月助人为乐，天天时时助人为乐，让助人为乐成为一种习惯。可是，非常遗憾的是，近一个时期以来，这种助人的形势越来越不容人乐观，尽职助人者反倒成了模范。大中学生中，助人为乐者也越来越少了，公交车上学生不给老人让座的现象也越来越普遍了。为什么会这样呢？看来，我们还需作深刻反思：考试第一，分数才是硬道理的观念和行为是不是该叫停了？分数高的学生就是好学生的评价方法是不是该修正了？学校的助人教育是否该彻底褪掉形式主义、机会主义和功利主义的色彩了？教师和家长是否该真诚地以身示范了？

想到这些，我们也就不会再苛求学生了———我们的社会、学校、家庭、教师和家长恐怕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说到这，我又想起了一个细节。当时我们都在一位德国教师家做客。他家里养了一只猫，挺招人喜欢的。我好奇地去抚摸猫的头，猫也会意地配合我，玩得正高兴呢。这时，只见一个德国学生对身边的一个留德的中国学生小声说了几句德语。那位中国学生赶紧翻译给我，意思是请我注意，别让花猫挠着———花猫曾挠伤过他。自己受过伤害，就心想着绝不让他人再受同样的伤害。这种助人之花，何时才能在我们的学生心里如此自然、温馨地绽放呢？我们期待着，我们更应该共同去努力地做好。

三、节俭成了一种习惯

与“助人”一样，“节俭”也是中华民族历来所崇尚的美德。“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成由勤俭败由奢”这些名言警句，向来被人津津乐道。节约每一滴水、每一度电、每一粒粮、每一张纸之类的提法，在国内大中小学、机关单位乃至大街小巷可谓比比皆是。然而，实际效果究竟如何呢？不用说，情况令人十分惊心和痛心。据报道，仅剩饭剩菜一项，全国一年要倒掉600亿。就拿在沈阳开幕的国际美食节来说，一天竟浪费掉5000吨饭菜！就是我们大中小学校园，学生的餐桌上也是浪费惊人！

可是，在德国赫尔曼利茨中学参观学习的一周里，在该校师生的餐桌上，我们所见到的则完全是“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的景象。教师们更是自觉示范，连粘在盘子上的奶酪等都用汤匙刮光。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也深受感染，不敢随意浪费。校园里这样，校外街上的餐馆里也是一样，无论男女老少、富贵贫贱。在德国，相当于我国一些城市里的排挡似的餐馆很多，生意也都很火，有时竟排队等待用餐。据导游讲，这些人只讲究能坐下吃就是了，从不讲究什么面子和排场，并且彻底吃干净，吃出了“浪费可耻”的境界。

笔者相信，这来自社会、家庭、父母、亲人和师友的榜样作用，肯定已深深融入了德国学生的灵魂了，甚至都已然生成了以节俭为荣的基因。所以，笔者认为，节俭教育决不能标签化、口头化、形式化甚至强制化，这肯定都是没有出路的，也不利于学生健康人格的发育。出路在哪里呢？社会倡导节俭，全民践履节俭，依法惩治奢侈浪费，不断改善学校育人环境，父母、亲人和师友都来做学生的榜样，学校把节俭教育做到学生生活细节和心灵中去，也许该是最佳出路。

四、清洁成了一种习惯

德国学校窗户的玻璃总是那么洁净、透明，几乎看不见一点污痕，大街两旁的单位、商店、民房等也都一样；德国的马路，无论城乡，总是那么清洁，见不到一点纸片和烟头之类。我好奇地问导游，导游说人家都爱干净、勤打扫，又保持得好，没有人随便乱丢乱扔。国内的卫生清洁情况又如何呢？学校是育人的地方，更是学生身心成长发育之地，环境清洁应该是最起码的。然而实际情况，却似乎是学生年龄越大状况越差。部分大学校园，垃圾乱丢、痰乱吐等现象更普遍，卫生死角更多，甚至有些大学生的宿舍都脏乱得不堪入目。对比之下，我们是否该作这样的深刻反思：我们的爱清洁习惯培养是恐怕不该仅停留在嘴巴和文字上吧？

在德国的日子里，我们的所见所闻显示德国人良好习惯的生活细节还不止这些，如做事严谨务实，待人诚恳、讲信誉等。如果再多呆上一些日子，还会受到更多感染和教益的。这使我又想起了那句话———教育的底子就该是良好习惯的培养。反思我国的中小学教育，总是给人一种压制、管教、灌输、形式化的痕迹过重的感觉，至今仍不见有多么大的改观。为了博得个理念和升学都先进的美誉，部分学校甚至教育管理部门不惜一面高高竖起素质教育的旗帜，一面却在挖空心思、死心塌地制造“只会做题的机器”，致使升学教育和素质教育越来越对立化。

其实，教育的底子就在于培养学生的良好习惯，学校的所有教育教学活动都应该指向培养学生的良好习惯，就是各学科教与学、练与测的活动也都该成为培养学生良好习惯的“脚手架”，尤其要落实到学生课上听课和课下做作业等日常环节上。为此，笔者认为，设法让良好习惯的培养尽可能少些压制、管教、灌输、形式化的东西，回归到课堂学习、课后作业，回归到学生的日常生活和人性本真，彻底拒绝假大空，摒弃短视的应试功利主义，也许我们真的会收获到更自然、更真实、更喜人的教育果实。当然，社会环境逐渐好转，真正以学生为本、尊重学生个性、为学生未来发展服务的教育顶层设计也是我们所热切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