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小说《井》中女性的觉醒和反抗

2013-04-29 00:44赵敏
名作欣赏·评论版 2013年5期
关键词:父权制边缘化伊丽莎白

摘 要:当代澳大利亚著名小说家伊丽莎白·乔利用独特的写作手法、细腻的笔触在作品《井》中向读者塑造了一个生活在父权制社会下的女性。本文从性别政治的视角对小说的女性形象做出概略的考察,从女主人公的反抗及颠覆和寻求同性的安慰的角度进行解读,试图勾勒出女性是如何从顺从中觉醒并反抗父权压迫的生活历程。

关键词:伊丽莎白·乔利 《井》 边缘化 父权制 同性友谊

伊丽莎白·乔利(Elizabeth Jolly)是澳大利亚著名的女作家,她在作品中用女性特有的细腻笔触塑造了各类处于社会边缘的角色。作品中的主人公总是被困在相对封闭、孤独的境遇中。她的作品充满对边缘人群的探寻和关心,以及对人性的探索;主题的表达也在作品中反复出现,而且作品多以开放式的结局收尾,给读者以很大的想象空间。

《井》是乔利独特写作风格的典型代表。作品通过老农场主女儿海斯特·哈珀和其收养的孤儿凯瑟琳相依为命的故事,塑造了一个受困于男权枷锁下的女性——海斯特,是如何在父权统治的困境中反抗,并把无限的爱毫无保留地留给她精神的寄托——孤儿凯瑟琳。本文将从女性主义这个主题出发,通过性别政治这条线索对整部作品进行分析。

一、男权社会下不平等的两性关系

男权社会下的两性明显处于不平等的状态:男性是家庭社会的中心,而女性被边缘化。乔利笔下的海斯特是一个典型的生活在以男性为尊的社会中的人物,自幼父权的控制以及对女性的漠视便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创伤。在其生活中,母亲这个角色对她来说是毫无认知的。“母亲”这个话题,对她来说是“毫无意思”的。①在这样的社会中,女性永远不能成为社会的中心。正如女性主义先驱波伏娃所说:“一个人之为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人类文化的整体产生出了这居间于男性和无性中的所谓的‘女性。”②父权文化系统是女性受压迫和受歧视的根源,就连商店老板娘格罗斯曼太太在介绍海斯特的时候都说她是“本地最大的农场主的小姐”。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就算女性出名,也是因为她们生活在有地位的家庭中。

海斯特虽然身为农场主的女儿,且是唯一的继承人,但她的地位并没有因为这个客观现实而有所不同,她更没有逃脱父权统治的枷锁。在她的记忆里,屈于从属地位的她连父亲的狗都不如。这样的待遇让海斯特对父亲没有丝毫的想念和爱,以至于在父亲死后当伯德先生提起她父亲时她“假装挤出了一滴眼泪,顺着她的长鼻子淌下来”,并且说道:“可怜的父亲!我当然忘不了他的那些狗。”③

此外,乔利在描述故事情节的同时也注意通过环境来衬托主题。作品中描写了父亲去世后,海斯特因为挥霍无度而将农场卖掉,并最终搬进一个较为偏僻的小屋。“因为小屋位处农场最简陋的地段,而大片肥沃土地都被出让给了象征着男性力量的鲍登先生。”④“人类学家告诉我们,在把女人比作土地方面,许多民族的早期的神话、史诗、歌谣文本有着惊人的相似性,这或许是原始的思维尚未有足够的能力将两种生产区分开来。土地的能产性被置换为女人的生儿育女。”⑤象征女性的土地始终处于男性的统治地位,农场中那一大片肥沃的土地不可能被女性所占有,男性对女性的控制和占有权力始终是男权社会的中心,即使海斯特暂时拥有,并试图颠覆男性统治,但最终还是被驱赶于社会的边缘。除了海斯特,她的母亲和家庭教师希尔德也是作品中屈从于男性统治下的被淡化的人物。总之,在男权统治的社会中,女性永远是次要的、被边缘化的。

二、女性的觉醒和反抗

随着女权运动的兴盛,不少女性已敢于挣脱被束缚的枷锁,与男权抗争并试图颠覆传统。即使在以父权为主的家庭中,如果象征权力的唯一的男主人去世,那么所有家產也应该由合法的继承人来继承。小说中的海斯特身为女性,虽然在父亲的专制下度过了屈辱的童年,但是当父亲去世后,她也成为了农场的继承人,享有了一大笔财产。这样的安排可以看做是海斯特女性意识的觉醒。

(一)对凯瑟琳的占有

海斯特将心中的不满转为对凯瑟琳的占有。她和凯瑟琳一起住在富有的农场的大房子里。海斯特想要反抗,想要像男性一样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所以她在向父亲介绍凯瑟琳的时候强调凯瑟琳是她的。对她来说,这就是一种权力的象征。从书中的描述可以推断出海斯特在介绍完带回来的凯瑟琳之后或许是想到了和她最为亲密的家庭教师希尔德。虽然希尔德和她一直很亲密,但最终还是沦为了父权的牺牲品。海斯特害怕凯瑟琳又沦为父权的从属,所以赶快强调凯瑟琳是属于自己的。

“在福柯看来,社会的各种机构和话语构成了种种权力的生产性模式,民众在压制性的机制下生活,获取自己的主体性认知。在这一基础上,朱迪斯·巴特勒阐明了自己的性别观念即性别不是内在固有的,而是由规训的压力产生的;这种压力规范我们的表演。也就是说,按照社会认为合适某种性别的方式来行事。”⑥父亲的苛待早已让海斯特满腹委屈。父亲的去世成为了让她爆发的理由。以前生活在男权社会中的各种困境和遭遇让海斯特心中“男性”的冲动成为了凯瑟琳的“统治者”。她内心中压抑许久的想要占有的欲望让她说出了“她是我的”,让她想像男性一样拥有权力。

(二)对象征父权事物的排斥

小说中的海斯特同许多长期受压迫的女性一样,在心中总有对父权的排斥和痛恨。父亲的狗成为海斯特记恨的对象。除了狗以外,就连公鸡也成了她打击的对象。在一次吃早餐的时候,一只公鸡在打鸣,这时候“海斯特感到不胜其烦,猛地向后推开了椅子,伸出一只手臂绕过防蝇纱门的门框,掐住那只公鸡的脖子,有力的手指用力一拧,一下子就扭断了公鸡的脖子”⑦,连一旁的凯瑟琳都被吓住了。在海斯特当时的状态下,公鸡的鸣叫使她回想起了父亲的唠叨和教训,所以她不顾一切地要让这种烦人的声音停止,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位男权统治者,一边的凯瑟琳就像是以前的她。海斯特将心中积压已久的厌恶都发泄了出来。

(三)寻求同性的安慰

小说中的女性们在反抗男权的时候,都倾向于从同性中寻求那份应有的关爱、体贴和照顾。海斯特在反抗父权的欲望驱使下,以男性的身份对她眼中弱小的凯瑟琳保护有加。除了她,家庭教师希尔德也是如此,想要通过怀孕来获得权力和地位,但最终还是成为了男权下的牺牲品。在凯瑟琳到来之前,希尔德和海斯特是无话不说的亲密朋友。这种被称为“姐妹情谊”(sisterhood)的友谊在男权社会中成为女性的一种寄托。

“根据社会性别的内涵和话语表现,某些身体行为,个性特质和欲望完全匹配于一种或是另外一种类别。”⑧正是因为男女之间的区别和互补,才得以建立两性关系。而在男权统治的社会中,女性与男性之间最直接的关系可能只局限于性的层面,女性的思想就如她们的地位一样已经变得没有意义。在这种情况下,女性只能从同性中寻求慰藉。在海斯特心里,凯瑟琳成为她想要保护的对象,她明白没人关爱的痛,所以她把自己无私的爱都给了凯瑟琳。海斯特明白,父亲的去世也意味着更加没有人愿意娶她这样一个带有残疾的女人。对于异性的爱,她绝望并且失望。所以这让她更想要把这份爱转移并倾注在凯瑟琳身上。对于女性来说,她们之间的这份友谊和情谊成为男权统治下的唯一的慰藉了。

三、结语

在父权社会中,女性永远是“客体”。为了发出属于女性自己的声音,女性必须从屈辱的生活中摆脱出来,发现自身的价值。乔利的小说注重对社会边缘人物的强调和书写,并且将他们与社会的种种冲突表现出来。《井》中的海斯特从小在家庭、父亲的影响下身心备受压抑。身为女性,不管是海斯特,还是希尔德,在面对父权社会的时候她们都是不幸的,希尔德最终还是因为失去了孩子而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而海斯特表面看起来像是男性一样对凯瑟琳爱护到极致,但是内心深处对男性的那种爱还是存在的。正是因为如此,在她看到凯瑟琳深陷对井中死去男人的那种畸形的爱慕时,对自己想要获得一份来自异性的爱就更加绝望。因为最终像她这样既没有富裕殷实的家庭做支撑,又身有残疾的女性在当时的社会是更不会获得异性的青睐的。在乔利的笔下,通过对海斯特为代表的女性的塑造,达到了否定权威、批判父权的目的。海斯特和凯瑟琳的不幸不是源自于她们个人,而是由当时的社会所造成的。

①③⑦ 伊丽莎白·乔利:《井》,邹囡囡译,上海文艺出版社2010年版,第53页,第41页,第57页。

② 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桑竹影、南珊译,湖南文艺出版社1986年版,第23页。

④ 詹春娟:《从边缘化人物看女性的失语——小说〈井〉的女性主义解读》,《西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2期,第43页。

⑤ 曾莉:《英美文学中的环境主题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151页。

⑥ 何成洲:《巴特勒与表演性理论》,《外国文学评论》2010年第3期,第137页。

⑧ 朱迪斯·巴特勒:《性别麻烦》,宋素凤译,上海三联书店2009年版,第8页。

作 者:赵敏,西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编 辑:张晴 E?鄄mail:zqmz060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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