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舟
随着历史禁锢之门的逐渐打开,对抗战时期正面战场的调查与写作渐成热点。
2012年12月12日,《扬子晚报》刊登了题为“最传奇将军”一文。显然,如果这篇整整两个整版、图文并茂的6000余字的独家首度披露的“应该推荐给大家的故事”,确是如记者谷岳飞笔下的是“1945年抗战胜利后,正驻扎在福建境内,作为时任国民党第70军军长的陈颐鼎迎来了他军人生涯的最高荣光——被蒋介石任命率部跨越海峡从日本殖民者手中收复失散半个世纪的台湾且堪称“二十世纪中国最具传奇色彩的将军”。那么,它对那段历史研究的价值,怎么估量都不为过。
然而,要命的是,解释历史的使命无力完成,起码要把资料的真实性负责任地作好,可惜的是,达到了这个基本水准的都少之又少。
国民党军第六十二军、第七十军,这两支部队早已灰飞烟灭,之所以被史家屡屡提及,实因两军于1945年10月,台湾光复后,奉命第一批派赴台湾,参与光复接收事宜之缘故。而出现在台湾人眼前的,却是两支衣衫褴褛、军容不整的军队,不仅与台湾人民习见的日军军容相异,也与台湾人民想象中赢得抗战胜利的军队不同。被日本殖民统治了长达半个世纪的台湾人,不知道八年抗战已使祖国民穷财尽,经济濒临崩溃。拼力血战换得“惨胜”的祖国军队,也无从理解孤悬海外长达五十年没见过中国军队的台湾人,此时的复杂心绪。他们不知道彼此的期待、委屈、抑郁、创伤。
阴错阳差,一年后,因为持续恶化的矛盾而再次爆发国共内战的民族悲剧,这两军相继调离台湾,投入内战,岛内守备陷于空虚,未几爆发那场官逼民反的“二·二八事变”,陈仪当局于变生肘腋之际,几度无法控制局面,紧急向蒋介石讨救兵,派整编二十一师紧急赴台,才解救了台岛危局。第六十二军、第七十军虽在台岛惊鸿一瞥,但在台湾光复初期的历史瞬间,这两支部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一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以广播《终战诏书》的形式,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人民8年浴血抗战终于获得最终胜利。
8月17日,盟军统帅麦克阿瑟发布命令,规定了中国战区受降事宜:在“中华民国”(除东三省外),包括台湾,以及越南北纬16度以北地区内之日本全部陆海空军与辅助部队,应向中国战区统帅蒋委员长投降。这一规定,兑现了1943年12月1日,中、美、英三国在重庆、华盛顿、伦敦三地同时发表的《开罗宣言》。关于:中、美、英三国对日作战的目的在于制止和惩罚日本的侵略;“剥夺日本从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在太平洋上夺得或占领的一切岛屿”,使日本强占的中国领土,例如东北地区、台湾和澎湖群岛等“归还中国”的国际承诺。
9月9日上午9时许,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冈村宁次在南京中央军校礼堂内经日军总参谋长小林浅三郎向中国陆军总司令何应钦一级上将呈递了其签名盖章的投降书。随后,他起身肃立向何应钦深鞠一躬,骄横跋扈的日本侵略军在这一刻,终于无条件宣告投降。
中国战区包括台湾在内,次第向各地中国部队受降主官,办理投降及交出武器的相关仪式。在台湾代表中国方面受降的,是同年8月29日被蒋介石任命的台湾省行政长官兼台湾省警备总司令部总司令——陈仪。
10月24日午后2时,陈仪率其公署官员由上海虹桥机场起飞,4时许在台北松山机场降落。次日,陈仪向日本台湾总督兼日军第十方面军司令安藤利吉,发布了《第一号命令》,“接受台湾、澎湖列岛地区日本陆海空军,及其辅助部队之投降,并接收台湾、澎湖列岛之领土、人民、治权、军政设施及资产。”
依据这一命令,包括国民党军第六十二军、第七十军在内的中国武装人员,次第由9月中旬,展开了接收台湾领土的神圣使命。
日本在停泊于东京湾的美国“密苏里”号军舰上正式向各同盟国投降而签署了投降书的十二天后,亦即9月14日,一组中国空军人员,搭乘美国军机从大陆飞抵台北、台南两处日军空军基地,领衔的官员是空军第一路司令张廷孟上校。这是日本投降后,日军尚未在台湾正式呈递降书之前,第一批抵达台湾展开先期工作的中方军人。空军又于9月26日派遣第二批后续接收准备人员。
第三批到台湾的中国军方官员,是台湾省行政长官公署秘书长兼台湾警备总司令部前进指挥所主任葛敬恩、警备总部副参谋长兼前进指挥所副主任范诵尧等人率同军官47人及宪兵团一排宪兵,全员71人,于10月5日上午7时,自重庆白市铎机场分乘7架美军运输机直飞台北。当日下午6时前,各架飞机均平安降落于松山机场。
10月8日,宪兵第四团(欠第二营)团长高维民率领宪兵一个连,在台北淡水登陆。该团团部及第一连,复于10月24日登陆,任务是对敌监视并协助警察维持治安。
10月9日,台湾省警备总部参谋长柯远芬中将,率领总部官员和行政长官公署人员207人,由重庆飞抵上海。次日,登上泊在上海黄浦江的美军LST-847坦克登陆舰赴浙江宁波。15日,再由宁波码头登舰,经两昼夜航行抵达基隆港后进驻台北。
与柯远芬同一天(17日)抵达基隆的,还有时任国民党军第七十军军长陈孔达中将率领的该军所属75师、107师和军部直属5个辎重团,先占领滩头阵地,掩护登陆,并逐次派兵向宜兰、台北、淡水、新竹等各要点推进,对敌监视、警戒。大军登陆后,受到久候民众热烈欢迎。14时40分,第七十军进入台北,更受到数万市民夹道欢呼,军队所经过的路两旁,砌成了人墙。第七十军的另一部继续由宁波登船并于10月26日16时抵达基隆,随后进驻新竹地区。
陈孔达,1897年生,浙江省嵊县人,保定军校步科八期毕业。与蒋介石、陈仪是浙江小同乡。北伐时期,曾担任蒋介石大本营参谋。抗战期间,曾率部参加“八·一三”淞沪之役,武汉会战、南昌会战、第一、二次长沙会战、浙赣会战、闽浙战役等等。后任职中央训练团办公厅主任。1941年,调驻福建省福州、南平(军部)、浦城等地,担任第七十军军长、官拜中将。1945年9月16日,与第三十二集团军前进指挥部总指挥陈沛中将、副总指挥王云沛少将率部接防宁波。1946年初,转调台湾省警备总司令部副总司令。
国共内战爆发后,陈孔达被调往大陆,任第十七绥靖区副司令官,湘鄂川黔边区“剿匪”总指挥。随国民党当局撤退台湾,于1959年退役,转任交通银行常驻监察人。1990年9月24日,逝于自宅,享寿93岁。
11月18日14时,国民党军第六十二军军长黄涛中将,率领该军第一批主力部队,搭乘美国军舰在台湾左营军港登陆。另一部所属的55位军官及499名士兵于11月19日在越南海防港登舰赴台。11月25日,在高雄港登岸之后,进驻屏东、台南、嘉义、台中等地。
黄涛,1900年生,广东省蕉岭县人,云南讲武学堂十五期炮科毕业,曾赴德法等国留学习军事。抗战时期曾经两次参与粤北会战,予日寇重创。
1944年6月,率领六十二军投入衡阳保卫战,血战40余日。黄涛所部堪称抗战时期最骁勇善战的广东劲旅。胜利后,黄涛率领六十二军赴越南接受日军投降,再乘美国军舰赴台接收。1946年5月,黄涛因故遭蒋介石撤职,离开军职。大陆解放后,黄涛留在大陆,曾任广东省政协委员、常委等职。1973年病逝于广州。
从陈仪当时调派六十二军、七十军分别进驻台湾南北两地,可以看出陈孔达、黄涛两人虽同为军长,但是两人与陈仪、蒋介石的亲疏关系不同,所有的安排待遇也有异。陈孔达率领的第七十军,被安排接收台湾北部地区,等于被陈仪放在“身边”。
虽然,有学者认为,七十军“由福建保安团改编而成,军风军纪较差,战斗力不强,蒋介石不及深虑,就照准了”。然而,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两支部队,陈孔达带领的第七十军,系1926年6月,由湘军第4师改编而成。1945年10月赴台前,国民党军调整编制,除了原该军作战序列的第107师(师长黄国华)外,另将第25军第75师(师长罗哲东)改隶该军建制,部队颇多闽籍子弟;而黄涛率领的第六十二军的前身则为粤军第151、152师。1945年7月,该军建制下辖:第95师(师长何旭初)、第151师(师长林伟俦)和第157师(师长李宏达)。
福建、广东,恰为台湾百姓早期移民之原乡,陈仪的安排也有乡土亲近的政治考虑。说蒋介石和陈公洽“不及深虑”,似乎不甚公允。
更值得注意的是,“国府”派六十二军、七十军进驻台湾,赋与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是要肩负“台湾地区军事接收委员会”所交付的万分繁重的接收工作。六十二军、七十军在大陆时期,均与日军有多年作战敌对经验,算是两支相当了解日军的国军队伍。尤其是黄涛执掌的六十二军,才刚从越南接受越南日本军队投降,转赴台湾,六十二军和日军多次于战场较量,派他们进驻台湾,何有不妥之处?
六十二军、七十军,均非一般人认定的二流队伍。到台湾来,他们的肩头承担着民族重责大任,要把台湾从《马关条约》以来的殖民统治桎梏中,解放出来。接收工作,便是首要事务。
二
“台湾地区军事接收委员会”一共分成陆军第一组、陆军第二组、陆军第三组、军政组、海军组、空军组、宪兵组等单位。而陆军第二组,即由黄涛兼任组长,在该组之下,配属官兵200余人。第二组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将日军第十二、第五十及第七十师团及第七十五混成旅团,规范集中于新化以东、潮州东南、斗六以东及苗栗附近各地区,并禁止其擅自活动,以防不测。第六十二军被分配的接收地区,是在台湾南部,该区域被划分为台中、嘉义、台南、高雄凤山四个区。上级规定他们必须在1945年12月底前,完成南部地区的接收工作。该区一共有日军军火及给养仓库共105处。
陈孔达被任命为“台湾地区军事接收委员会”所属陆军第三组组长。陆军第三组的任务,负责解除驻扎在新竹日军第九师团的武装,解除台北州、花莲港厅、新竹州宪兵,以及前述地方要塞部队之武装。
陈孔达在得到命令后,先行分配属下于11月1日,分别到基隆、台北、新竹、淡水、苏澳等地解除了日军第九师团、第六十六师团、及第七十六、第102、第112等各独立旅团与要塞部队的武装及交通工具、军用器材、文书档案等,随后遵照上级指示,将日军人员集中在特定地点,予以保护监管。陈孔达及所属并于1945年12月16日,完成所有武器装备与人员接收监管工作。
从“台湾地区军事接收委员会”交付的任务观之,当局派到台湾的第六十二军和七十军,是负有接收与光复台湾重责大任的。
1945年11月28日,陈仪以台湾省警备总司令的身份,向台湾地区日本官兵善后连络部部长安藤利吉发出了一道命令,明确指出:“我黄军长涛,已率所部主力于高雄附近登陆完毕,进驻台南市、高雄市、凤山街、屏东街,各附近其后续部长亦将逐次到达……其余着自十二月一日起,准同命令之要领,按下列程序向我黄军长及其指定人员移交,兵器、弹药、车船、马匹、被服、装具、器材、粮秣、文书、图表,并由其派队保护监督工作……”。命令的第三项指出:“为受领传达黄军长之命令,台湾地区日本官兵善后连络部,及前项各日军连络支分部,应派员集合于台南市黄军长指定地点,受其指定人员之指挥”。
同一天,陈仪又给黄涛等军政首长一道命令,内容提及六十二军的部份是命令的第二项:“第六十二军,应即参照前颁台湾地区军事接收委员会组织规程,及致安藤利吉军字第一号命令副稿,并本命令副件之规定组织接收组,自12月1日起,概依下列程序开始接收,台南、台中、高雄各州及台东厅日陆军各部队之武装等,并依一与三之比,派队监护日军从事复旧工作。”该命令的第三项,指出了六十二军的部署情况:“随接收之进展第六十二军逐次就以下之筹备部署:军部直属部队步兵一个团,台南市附近。一个师直属部队及步兵一个团,嘉义市附近。一个师,台中、彰化、二水一带。一个师加一个团,高雄、凤山、屏东、台东一带……”
三
大陆作家褚静涛在其的《二·二八实录》叙述了六十二军、七十军人员素质与军队纪律上的问题:“接管台湾军事的国军达二万人。在基隆登陆者为七十军陈孔达部,由福建保安团改编,估计台湾十月天冷,官兵俱着新棉军装,准备御寒,不料,抵台天气炎热,于是部队步行前进时,群将军装脱下,拎在手上或挑在肩上,赤膊流汗,赤脚穿草鞋,步伐零乱。两旁民众观者如睹,啧啧称奇,以为如此部队也能打败日本人,引起误会。在高雄登陆为六十二军黄涛部,美式装备、服装整齐、器械精良,先接收越南而后来台。”
台湾历史学者戚嘉林描写七十军抵达台北的场面氛围:17日中午,首批登陆基隆并旋抵台北的国军第七十军,士兵多穿草鞋,背着雨伞,甚至挑着锅碗棉被,这与台湾人民习见的日军军容相异,也与台湾人民想象中赢得抗战胜利的军队不同。
即使拥有全新美械装备,甫参加过越南受降仪式的第六十二军,在军容纪律方面,亦多有遭人诟病之处。学者引述,国军抵达嘉义火车站时,车站门口立满了迎接的人潮,民众但见军队队伍零乱,一人走一边,从车站走了出来,有一个身穿棉袄的军官,拿着一支拐杖在部队行列旁边叫吼,士兵完全不理会军官的叫骂。最后甚至出来一群扛着火炉、茶壶的士兵,鱼贯走出车站,依旧没人理会那位叫喊的军官。
虽然,当年对七十军与六十二军官兵,提出尖锐批评的台人,并无恶意,可是,与祖国隔绝了半个世纪的台湾同胞,何尝知晓八年抗战已经打得祖国民穷财尽,经济濒临崩溃;在日军炮火摧残铁蹄蹂躏之下,祖国牺牲了3000多万军民同胞的生命,得盟军之臂助,才换来最后之“惨胜”。
国军部队到台湾,不光是光复与接收,还有更艰巨的遣返日本军队和侨民的工作,有赖国民党军协助完成任务。这些艰难繁巨的工作,都在军政人员努力之下,一一完成。
据统计,台湾光复前夕,日本军队在台湾及宜兰东方先岛群岛的第十方面军,总兵力为199031人。光复台湾之初,包括第六十二军、第七十军、宪兵与零星海、空军部队在内,人数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二万兵力,尚不及当年驻台日军的九分之一。
四
1946年5月——7月,凛于军费过高,恐拖垮财政金融等诸多因素。按照相关的裁军计划,驻扎台湾的第六十二军、七十军分别被整编为第六十二师及第七十师。由于计划发动大规模“勘乱复国”,国民党军为加强华东战场的军事力量,于1947年1月,把第七十师调往徐州。同年3月,第六十二师的部队,由台湾海运至天津,担任津塘地区守备任务,隶属第17兵团。
1946年10月21日,蒋介石携夫人宋美龄首次飞抵台北,参加台湾光复一周年庆祝大会,受到数十万近似疯狂的民众的夹道欢迎,享受着如雷如潮的欢呼和掌声。
从政治上来看,蒋介石无疑是一个顽固反共的人物。但作为民国时期取得统治权的政治家和军事领袖,他对中国历史的影响是深远的。北伐战争中,蒋介石是国民革命军总司令;抗日战争中,他担任国防最高委员会委员长(最高统帅);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盟国推举他为中国战区最高统帅。他敦促并且实现了中国的关税自主权脱离列强的回归,迫使西方列强终止了不平等条约,除了在雅尔塔会议上被西方盟军赠送给苏联那些权利以外。他还成功让美国和英国承认新疆和西藏是中国的一部分。此外,他为中国在联合国安理会赢得了一个席位,使中国在其中成为去殖民化的主要倡导者。而在台湾问题上的认识,表明了他是一个民族主义者,在维护国家统一这个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上立场是坚定的。
27日,蒋介石在台北召开记者招待会。会上,他兴奋地说:“台湾尚未被共党分子所渗透,可视为一片净土,今后应积极加以建设,使之成为一模范省。则俄、共虽狡诈百出,必欲亡我国家而甘心者,其将无如我何乎!”
在莅台视察时,蒋曾当面询问陈仪,台湾只有两个师的部队,是否足够防卫任务所需?陈仪担心过多的军警人员,压垮台湾财政,又担心不熟悉的部队调到台湾频增麻烦,制造军民对立,基于各种因素,故而告诉蒋介石,台民守法精神高,而且台岛没有中共地下武力,也没有内地常见之土匪,以现有军警力量,已足够应付维持治安所需。同年年底,国防部甚至还针对将七十师调往大陆,电询陈仪的意见,陈仪也未表达异议,于是,两支维系台湾治安的基础武装,就此调离台岛。
军统“江山帮”重要骨干之一的毛森在“二·二八事变”爆发后,曾经告诉友人,台湾变生肘腋,主因没有防变的驻军。毛森表示,陈仪坚持不要驻军,汤恩伯、林蔚等人再三劝说,并曾跟陈仪争辩至舌敝唇焦,陈仪仍不同意驻兵台湾。台湾光复初期,国府一度顾虑,早年服役日军的台人,久受日本皇民化教育,内心仇视祖国,可能结聚作乱,驻军台湾目的在防变。陈仪却声称,我们以至诚爱护台人,台人绝不至于仇视我等,万一有意外,我愿做吴凤(1699年——1769年。五岁随父母渡台,居住在嘉义阿里山下,后为敦促汉族与当地高山族世代友好而献身。)
“二·二八事变”爆发后一个礼拜,驻台湾之宪兵第四团团长张慕陶,向南京的宪兵司令张镇拍发的密电中报告:“此次台湾暴乱,其性质已演变为叛国夺取政权之阶段。外省人被袭击而伤亡者,总数在八百人以上。地方政府完全失却统驭能力,一切由民众控制。暴民要求,不准军队调动……”
1991年12月底,在“二·二八事变”时期,曾任职高雄要塞司令部中将司令官的彭孟缉,主动接受台湾“行政院”研究“二·二八事件小组”委员会委员兼总主笔赖泽涵教授访问时透露:因陈仪与驻守台湾的七十军及六十二军军长陈孔达、黄涛不合,故而陈仪先后将两军调回大陆,以致事件爆发时,全台兵力仅约五、六千人。
历史无情、战争残酷,没有经历过战争、没有走过历史苦难的人,很难实际体会个中辛酸惨烈的滋味。各种因素并发,第七十军、六十二军结束在台岛为时一年的任务,派遣至华北战场。三年不到,这两支曾经在台湾光复初期,跃上历史舞台的南方部队,相继消失在国民党军的编装档案表,埋葬于黝黑无边的战地坟场中。
在那样的动荡年代里,个人终究显得太过渺小,谁也阻止不了历史的选择。当记忆远去,化为历史中的一缕青烟,唯有信仰力量支撑着那些不畏艰难险阻的为了中国的主权和独立,为了保卫中华民族的生存做出过贡献而把名字留在英烈谱上的人们。不管他们曾经对谁效忠、对谁背叛,不管对正义和非正义怎样诠释,我们都可以说:无论历史走向何方,生活还将前行,我们毕竟血浓于水。
……
认识过去有助于理解现在,在华沙,有个叫“波兰卡片中心”的NGO,专门搜集波兰史料并普及历史知识;在法国,也有历史学教授不忘“记忆责任”,专门写书为小朋友讲解法国大革命、奥斯维辛集中营……我们也有这样的机构、这样的教授吧?某些大报名刊、荧屏等媒体内只会找些已经发表的史料去“解密”的“史盲”们,应该多多补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