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岸
2024年2月,武侠片《目中无人2》在爱奇艺播出,获得9.5分的高分。其中,青年演员黄涛饰演的反派一号“李九郎”,尤为入木三分。有粉丝留言:“别让我在街上遇到你,不然我会狠狠揍你一顿!”“不像是演的,建议好好查查!”
看着这些“恶狠狠”的评论,黄涛心里很自豪——
暖暖爱,治愈
2016年10月的一个傍晚,下班的黄涛挤上了拥挤的郑州地铁2号线。车厢屏幕上,正在循环播放公益短片《相遇》。“是专业演员演的吧?”旁边两个女孩窃窃私语。黄涛表面不动声色,却早已心潮澎湃……
1992年,黄涛和哥哥黄波出生在郑州,爸爸是国棉厂工人,妈妈是铁路职工。家境虽不富裕,但生活过得十分温馨。2009年发生的一件事让黄涛仿佛变了一个人,爷爷因罹患食道癌晚期去世。面对亲人的离去,黄涛感到自己无能为力,非常自责。
此后,昔日有说有笑喜欢耍帅的少年整天无精打采,浑身没劲,晚上则整夜失眠。
“这孩子怎么了?”妈妈流着泪喃喃自语,短短1个月,头发都急白了。
那天,黄涛突然在家大吼大叫说自己没用,还把一把椅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妈妈上前安慰,他焦躁地一把将妈妈推倒在地。
“你怎么没用呢?你篮球打得那么好,你画画也画得很好……”妈妈哭着劝慰他。黄涛泪流满面:“这些我现在都不喜欢了。我只想死,活着真没意思,连爷爷都救不了……”
爸爸和妈妈忍痛将黄涛送去了医院的精神心理科。经检查,黄涛是因为爷爷去世而导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需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后,黄涛情绪稳定了很多,出院回家休养。
医生说有规律地健身有利于康复。于是,爸爸和妈妈下班后,陪着他去人少的地方锻炼。那天,黄涛背着手练习蛙跳时,爸爸妈妈也加入进来。看到爸爸和妈妈努力蹲下又起跳的样子,黄涛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在家休息了大半年,黄涛重新回到学校。2012年,他考上了河南省内一所大学。
2015年,黄涛大学毕业。他跑了很久的招聘会,最后应聘到郑州一家商场当保安。“有五险一金,挺好的。”爸妈安慰他。
每天在各个楼层巡视,有时从晚上8点上班到第二天早上8点。虽然工作枯燥且工资不高,但黄涛很珍惜能有一份工作。
后来,商场里的一个奢侈品门店负责人见黄涛外表俊逸又彬彬有礼,招聘他去当导购。不久,此品牌要拍广告,黄涛被公司选中。这次拍摄中,黄涛的敬业和努力给广告制作公司留下了好印象,双方有了后续的多次合作。
有一次,黄涛参与拍摄了一个主题为《相遇》的短视频。他扮演的男主在地铁中与一个女孩偶遇,俩人一起为老人和孕妇让座,一起帮助坐轮椅的人上下地铁。他们也从陌生人成为朋友,之后成为恋人,最后终成眷属。
这个温暖的故事在地铁站大屏幕循环播放,黄涛把那个内心善良外表帅气的阳光少年演绎得十分生动。一个摄影师朋友说他很有潜力,可以尝试拍戏。黄涛有点心动。
之前黄涛对自己的梦想一直很迷茫,这次听到陌生人的肯定,他萌生了做演员的想法。可很快他又觉得自己是痴人说梦,演艺圈岂会这么好闯?
到家后,黄涛把自己的苦恼向妈妈倾诉,妈妈十分支持他:“有梦就去追,趁着年轻,总要为梦想努努力不是吗?”
“黄涛,我们公司有大量媒体平面广告业务。”一天,黄涛接到一个自称是某大型传媒公司负责人的电话。这人先是把黄涛一顿猛夸,说他外形不错,表情管理到位,然后直接说道:“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公司,会有机会代言知名品牌产品,后期还会进入影视界。”
听起来不错。为慎重起见,黄涛下班后特意去那家公司查看,一切都很正规。负责人也热情靠谱。黄涛按要求提交了证件,填写了表格,又交了会员费、资料费、后期制作费等等。一切手续办妥后,负责人让他安心等消息。
两个月过去,黄涛没有接到任何通知。他隐隐觉得不对,跑去公司一看,门锁紧闭,空无一人。物业说那房子已经到期。“遇到骗子了。”回家后,黄涛特别沮丧。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小心就是。”妈妈安慰黄涛,并塞给他几百元钱。
逆袭,闯《封神》
2017年初,黄涛通过一位朋友将相关资料寄给一位北京的经纪人,之后很久没有任何消息,他也没抱什么希望。10月的一天早上,黄涛突然接到经纪人的电话:“你立即买最早的高铁票去青岛。”
黄涛蒙了:“该不会又遇到骗子了吧?”一家人商量了半天,叮嘱他:“可以去看看。如果感觉不对,马上跑。”
第二天一大早,黄涛带着行李赶赴青岛。出了高铁站,坐上接他的商务车,他选择了靠车门的座位,手紧紧地攥着门把手,做好随时跳车的准备。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黄涛做梦都没有想到,他误打误撞竟然撞进了乌尔善导演的电影《封神》剧组,组里大咖云集。
带队老师告诉黄涛:“导演从海内外15000人中挑选出1400人来训练,又会从1400人里选出十几人。”作为最后一个进组的非科班演员,看着大家非常娴熟的表演,黄涛压力倍增,一瞬间产生了逃离的想法。妈妈又劝他留下:“你能进,说明你很优秀。加油!”
接下来是24周的封闭训练,每天12小时的课程,内容涵盖表演、格斗、马术、古乐、传统文化、塑身等方方面面,每天都有人被淘汰。
第一天学习骑马,刚上马背还没坐稳,马被风吹落的一片树叶惊到,猛然扬蹄狂奔,黄涛被直接摔到地下,眼前一片漆黑。等他缓过神来,发现身边围着好几个人。这一摔,他的大腿韧带被拉伤,马也不能骑了。
黄涛焦虑得整晚睡不着,他担心赶不上进度被换下来。妈妈安慰他:“好好养腿,顺其自然。”
第五天晚上,黄涛实在没忍住,凌晨四點多,他干脆起来试着跑步。慢跑几圈感觉还能坚持,天亮后他又参加了集体训练。
骑马几天后,黄涛的腿肚子和脚腕、臀部全磨出密密麻麻的水泡,一坐上马背,就痛得钻心。他咬牙忍着,等痛麻了,就没感觉了。
晚上休息,黄涛在家人微信群里面提到了白天骑马的事。消息刚发送,妈妈就打来了电话问长问短。爸爸一改平时从不多话的状态,一遍又一遍叮嘱:“不要逞强,一定要注意安全。”挂断电话,黄涛收到妈妈转过来的2000元钱。
一定不能让家里人失望。为了迎头赶上落下的训练,黄涛每天早晚都跑步五公里。
由于过度锻炼,黄涛出现尿血等症状,医生建议他休息。爸爸妈妈被吓着了,有了劝退之意,可黄涛选择了坚持。最终,他成功入选“质子团”,饰演质子团之一“彭祖寿”。
结束八个月的训练和拍摄,黄涛回到家。看到又黑又瘦的儿子,妈妈心疼坏了:“是不是吃不饱?是不是每天都要在外面晒?是不是盒饭不够?”还没等黄涛回复,亲戚群里有人发消息:“黄涛,你去当演员了?是不是打酱油拍那种三秒死的角色?”
黄涛心里很难受。即使是三秒的戏,背后也是几十上百倍的努力和付出才挣来的机会。妈妈马上察觉到黄涛情绪低落,安慰道:“不用理会,也无须解释,咱做自己。”爸爸也附和:“别多想,我们都支持你。”
黄涛不知道的是,他在《封神》剧组的八个月,亲戚们不相信普通家庭的孩子也能当演员,早就有些风言风语:“是不是在外面干不好的事情?怎么也没见他回来过?”各种猜测和怀疑,让妈妈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后来妈妈也想通了,黄涛去当演员,又不是干见不得人的事情。再面对质疑时,她坦然回答:“对啊,涛涛就是去演戏了。”
回家第二天,黄涛一大早就去菜场买菜,亲自下厨给家人做大餐。爸爸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目光里满是慈爱:“涛涛终于走出来了!”
牛排摆上桌,黄涛自己却只吃了几块水煮鸡胸肉。看到妈妈疑惑的眼光,黄涛解释:“为了保持训练的效果,低脂餐吃习惯了。”
妈妈摇摇头说:“这减肥餐,我闻着腥味就受不了。你们这太不容易了。”
燃烧吧,梦想
妈妈原本已经退休,为了给哥俩多攒点钱,她又找了份在电影院做保洁的工作,经常要很晚才下班。黄涛多次劝妈妈别做了,谁知妈妈说:“我选择到电影院做保洁,就是为了能在大银幕上看到你演的戏。”“妈,你放心,我总有一天会走上大银幕让你看到。”黄涛信心满满地告诉妈妈。
这几年,黄涛大部分时间在剧组,爸爸妈妈怕耽误他的工作,家里有事都瞒着他。就连生病住院,也是康复后才告诉他。
2021年7月20日,郑州突降特大暴雨,黄涛正在外地拍戏。晚上8点多钟,他的手机响了,是哥哥,语气十分焦急:“妈妈失联快两个小时了,爸爸也准备冒雨外出寻找。”
黄涛在网上快速浏览着关于郑州暴雨的最新消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再嘱咐爸爸不要外出,然后和爸爸哥哥分头联系亲戚朋友,可妈妈还是没有消息,黄涛恨不得立即飞回郑州。
黄涛正和哥哥商量去报警时,妈妈的电话终于通了:“雨太大被困住了,手机也没电。别担心,我已经到朋友家了。”那一刻,黄涛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地。放下电话,黄涛就在网上给妈妈买了一款超长待机的新手机。父母家人都平安无事,黄涛才能心无旁骛地进组拍戏。
2022年10月,黄涛进入《目中无人2》剧组,饰演反派一号“李九郎”。《目中无人》被称为质感与美学并存的良心口碑武侠片,特别是其中的打戏,被赞“拳拳到肉”。《目中无人2》延续了前片的风格,有大量动作戏,黄涛压力很大。
有一场戏,黄涛要从地面拉到五六米的高空,然后撞到一个牌匾,再摔到地上。导演想用替身,黄涛却坚持自己拍摄。为了追求真实,他动作上没有任何保留,短短几秒内,起吊、撞匾、摔下……瞬间,钻心的痛从四肢百骸中涌来,他差点晕过去。导演盯着屏幕,高声喊道:“好,过了!”全场立即响起掌声。那一瞬间,黄涛觉得他的坚持是对的。
因为很多动作戏需要吊威亚,吃多了胃会不舒服,黄涛一直吃很少。好几次他胃痛突然发作,在拍戏间隙匆匆塞几粒胃药抵抗胃痛。
结束拍摄,黄涛回家,妈妈看见他脸色发黄,眼窝深陷,瘦了很多。妈妈心疼地跟爸爸说:“涛涛拍戏肯定很辛苦。”“涛涛年轻,正是拼搏的时候。”爸爸安慰妈妈。
拿到片酬后,黄涛带着妈妈去了商场。妈妈上班穿工作服,家里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件衣服,穿得都褪色了。在黄涛的劝说下,妈妈试了几件衣服,但嫌贵不肯要。
“妈,今天商场有活动,人家送我优惠券了。”“真的?”妈妈将信将疑。“真的,用完优惠券很便宜。”妈妈终于换上了新衣服。
买完了衣服,黄涛还给家里换了一台大电视。爸爸数落他:“家里电视还能看,你又乱花钱。”黄涛笑了:“大电视看着舒服,再说家里的电视机都老旧了,该换了。”
2023年2月,黄涛在横店拍戏时感染了新冠病毒。身体刚刚好转,他又去了片场。那天很冷,要拍摄一场雨戏。黄涛躺在地上,冰冷的水往身上浇,很快就全身湿透,他控制不住地发抖。雨量越来越大,因仰头躺在地上,稍一呼吸,雨水就往鼻子里面灌。
拍完第一条,黄涛已经无法自主站起来。拍摄第二条的时候,由于他身体失温太厉害,剧组让他终止了拍摄。黄涛认为自己耽误了剧组的进度,有点自责,在和爸爸打电话时,他说:“今天有一场戏没有拍好,应该坚持一下的。”“你已经全力以赴了,不要太在意结果。”爸爸总是一句话就能把他拉出内耗。
2023年7月,《封神第一部:朝歌风云》在全国院线上映,全家人都去了电影院,特别是妈妈,连看了好几场,还开心地发了朋友圈。黄涛告诉妈妈:“其实我在里面角色很小,不用特意去说的。”妈妈很自豪:“角色再小,也很厉害。”
很快,《封神》霸屏整个暑期档。黄涛的戏份虽然不多,但还是获得了影迷的认可。很多人涌入他的微博留言:“真厉害,训练很辛苦吧。”辛苦的付出被看到,黄涛心里暖暖的。
2024年春节,《目中无人2》在爱奇艺播出。妈妈看到黄涛扮演的李九郎是个地地道道的坏人,念叨了好几次:“你怎么能演坏人呢?”妈妈担心观众会直接把儿子当成心底毒辣的坏人。黄涛呵呵一笑,安慰妈妈说:“把我当坏人,说明我演的这个角色深入人心,演好了呗……”
入行6年多,黄涛先后参演了《封神》《大赢家》《妻子的秘密世界》《主妇的反击》《食人鱼》《夺命鲨滩》《锦衣卫》等多部口碑不錯的影视剧,逐渐成长为实力派青年演员。
从保安逆袭成演员,从龙套到反派一号,有爸爸妈妈的全力支持,黄涛觉得自己很幸运。
编辑/李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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