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泽周平的武士世界

王燕云

【摘要】藤泽周平在日本享有很高的地位，这与他塑造了一些温情的武士形象有关，本文就以他的作品《生瓜与右卫门》为代表，结合他的其他的武士小说，一起来探讨藤泽周平的武士世界。

【关键词】藤泽周平；武士；生瓜与右卫门；《黄昏清兵卫》

就像是与很多人都有一个武侠江湖梦一样，藤泽周平则是有一个日本武士梦，在他的梦中世界武士不再是传统的那些誓死效忠的高层武士，而是一群默默无闻的中下层武士，他们没有远大的理想，没有出众的外表，但是在他们身上我们总能发现一两个闪光点，让他们平凡的人生也显得不那么平凡，也给我们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平凡但不平庸

小说主人公生瓜与右卫门就可以说是这样一个平凡的甚至是普通的人，更由于他的长相而让家人一度担心他的婚姻状况，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平凡的人却是一位武林高手，在他入赘多他们家俸禄四十石的三栗家时，旁人都认为是他占了一个大便宜，认为是他高攀，忘却了他的好性格和好武艺。他是一位武林高手，是一个武士，尤其是在藩府的两派斗争中还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从伊黑半十郎设计生瓜，并使他受罚昼伏而未能参加护送家老长谷川志摩的任务中就可以看出他在保护家老等重要人物方面占有很大的份量，而且武艺超群，在两派斗争时，尤其在知晓这一秘密护送事件遭泄密而家老及白井甚吉和中山助藏有危险时，他不顾自己的处罚令而要去救他们时，我们看到这个长相一般甚至是丑陋的武士不平凡的一面，他忠诚，对长谷川志摩一派特别忠诚；他勇敢，在知道有危险时义无反顾地违抗受罚令而要去帮助他们；他尽职尽责，在知道不能参加此次护送任务时尽责地位家老挑选了一名替补，认真考核，在路上被逮捕回家时依旧担心着他们的安危；他聪明讲义气，在后来得知中山助藏死后，他不动声色设计挑起伊黑半十郎的怒火，与之决斗并最终战胜了他，让这一报仇行动光明正大得以实现，可见他并非毫无头脑，并且对朋友也很忠诚，不让他白死，为他报仇。让我们看到他平凡面容下的不平凡的很血性的一面。

除此之外，藤泽周平的其他小说如《叫花子助八》中的主人公助八也是如此，外形邋遢不爱干净，但是却武艺高强，特重义气，帮助好友饭沼伦之丞的妹妹饭沼波津应战，使她免受丈夫丰太郎的骚扰。《不说话的弥助》中的杉内弥助，为人沉默寡言，外形平凡（中等身材，肥硕硬实，圆脸浅黑，胡髭浓重），但是却并不平庸，武艺高超，为人正直勇敢，在大桥家老宣布政改方案时只有弥助一人敢于提出反对意见，并拿出了有力的证据，由此可见弥助并非一个莽汉，他懂得利用时机，并为美根报了仇。《马屁精甚内》中的川波甚内是一个遭人嫌弃的马屁精，身体弱小，外貌丑陋，但是也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武士，同时也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一直为着家族减少的五石俸禄而努力，最终凭借自己的武功帮助栗田家老传递东西，并帮助藩府杀掉了敌手栗田而恢复了五石俸禄。《黄昏清兵卫》中的清兵卫也都是如此，外表平凡，但是为人却并不平庸，有着高超的武艺，重视家人亦或是朋友，这些主人公们虽都是平凡的下层武士，但是都拥有高超的武艺，在派系斗争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2.远离政治漩涡，甘于平凡生活

藤泽笔下的人物，多为武家官阶较低或家道中落的中下层武士，不少身怀绝技，为某门某派秘密传人，然而这些专业人士白天在藩内老实巴交勤勤恳恳地上班，挣取基本俸禄，下了班之后还要忙着搞副业贴补家用，甚至受商人盘剥，平时就算有再多的传言、揣测或各种比武挑衅，他们也一味退让，绝不轻易“露一手”，偶尔碰到大人物要举荐他们“出世”扬名，他们也想方设法拒绝，除非是为了友情和爱情。这种普通人的生活，最大限度地保护了他们避开大小主子借冠冕堂皇“武士道”名义对武士进行实质性的压榨和欺骗。但是就算是如此小心翼翼地活着，藤泽武士们最终仍未能幸免于被其统治阶级逼迫出手的命运，避无可避地成为上头主子及其利益集团的工具、打手或牺牲品。在藤泽的笔下，隐忍如斯的武士一个个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这也许才是他对武士道乃至整个日本的反思。

藤泽周平讨厌狂热讨厌流行，而战争却是最大的狂热和流行，所以他厌恶战争，在他笔下的武士们在风云变幻之际也是往往厌恶权力的斗争，他们更多的是默默无闻的生活着，尽量远离政治漩涡，实在避无可避之时也是在完成任务之后又重归于日常的生活之中。

小说中生瓜被传绯闻从而遭致处罚的原因就是平松派和长谷川派的政治斗争，因长谷川派想向利息点低的江户川或京都商人借贷而损害了平松派的利益，于是两派的斗争实际上就是他们争权夺利的斗争。生瓜属于长谷川派，是长谷川志摩的得力护卫，但是他个人似乎不关心他们的政治利益，只关注自己的工作任务，在被罚而不能出任务时他又尽责地找来能代替他的可信任的白井甚内，认真考核（偷偷去武馆看并问了有关政治问题），虽然他积极工作，但是却不想过多参与到政治斗争中去，这可从他在最后两派斗争结束后

也许生瓜的例子还不足以说明藤泽的这个观点，在其他的小说中，主人公都是尽量地避免政治，如《黄昏清兵卫》中的清兵卫，他是家庭观念至上的一个人，即使是在家老劝说中也是想推迟或是拒绝，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就是伺候生病卧床的老婆，最后是在家老的请名医和泡温泉这样对老婆有益的事情的诱惑下才答应下来，结果在关键时刻他还是以老婆为先，迟到了近两个小时，虽然最终还是完成任务，可是在关键时刻还是让人为家老们捏一把冷汗。《马屁精甚内》也是因为想要恢复原先被减掉的五石俸禄而参加了两派斗争，参与的条件就是想要恢复五石俸禄，在恢复之后依旧过着平凡的生活。《不说话的弥助》中主人公杉内弥助揭发了大桥派的罪行是想为朋友报仇，大桥派垮台之后也未向金井派索要任何报酬。并且在之前巡检藤尾外记劝说加入金井派时他断然拒绝，杉内弥助拒绝加入任一派别，只是后来因要为美根报仇而搜集了大桥派的罪证，帮助金井派铲除敌手，但是他本身还是不愿参与政治斗争中的，只是为了表妹向服部邦之助讨回公道。

3.邪不胜正，正义必胜

因风传有人看见与右卫门和原先上司土屋采女的遗孀以久私通，而被大监察处以昼伏二十天，因为他们有一个特殊的使命要完成，三栗的挚友助藏来找他。他们要在那天护送次席家老长谷川志摩去藤津与安达总右卫门商谈融资协约和偿还期、方法等事宜。但是长期以来一直在藩内政坛占据主导地位的首席家老平松藤兵卫对此事坚决阻扰。藩府欠债八万两，有七万是从江户御用商人、高利贷美浓屋吉兵卫、白子屋仪左卫门、伊势屋房之助等人借来的，平松派势力的财源就是靠与这些人的关系，举借高利贷，使他们打发其财，然后用他们的回报到处行贿，巩固藩内势力，两者靠这种关系长期勾结。而在另一方面，从中老位置上开始志摩就靠节俭令省下来的钱、新田征的租税用来偿还利息，取得了一些成就。就在这时，接到了幕府的正式通知，为国家差役要拿出两万两。有这样的好机会平松藤兵卫当然不会放过，他当然主张从美浓屋等人借钱。但是，志摩秘密交涉借钱的是安达总右卫门，他是京都商人，也是长期以来把藩产的麻运往奈良麻布产地的功臣。计划是由三栗与右卫门和中川助藏二人护送志摩去与安达洽谈签约。与三栗谈话期间助藏提醒三栗这次“处罚”有可能是平松策划的，“私通”只是借口，“昼伏”只是手段，目的就是把三栗困在家中，不让他参与这次的行动。从一件绯闻开始平松派就是有计划的预谋，先让长谷川派失去三栗这位得力助手，让他们行动中的阻力减小，再在长谷川志摩家中安排奸细透露行踪，一切的一切让我们知道这次洽谈困难重重，并且后面还派出杀手来阻扰，困难重重，在我们都以为这次洽谈会夭折，但是最终长谷川派还是洽谈成功，让我们看到正义的力量，邪不能胜正。虽然在过程中助藏牺牲了，但是合约谈成，长谷川派获胜，平松派被打压，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正义必胜的世界观，而这也是藤泽周平的武士观，在他的武士梦中邪不能胜正。

藤泽周平笔下的主人公都处在平凡的岗位中，但是对政权的更迭却有着重要的作用。在《不说话的弥助》中大桥派开始时势头很足，金井家老由于儿子的事情也断送了家老的职位，后来金井派的曾根金八也被杀掉，金井派也被连番赶下要职，让我们读者一度以为金井派就此没落，此后由大桥派执政，但谁曾想弥助为给金八报仇而搜集村甚等大桥派人的贪污等罪证而一举将大桥派给拉下了马，可见正义必胜，在作者看来主人公所站的一派就是正义的，不管之前遇到多少困难，最终都会战胜邪恶的。

尽管这些小说的内容不同，但是都为读者塑造了一批江户川时代的中下层武士的形象，他们平凡但不平庸，他们都远离政治而甘于平凡的生活，“他们身怀绝技，却心甘情愿地孜孜于人间烟火，儿女情长、淡泊时间风云，为时局所迫，利刃出鞘的那一刻，他们才一展顶尖高手的绝顶风华，之后，依旧默默归于沉寂。”在这些小说中正义必胜是作者要传达的世界观，不管之前多么地凶险，主人公所在的一派总是会力挽狂澜战胜另一派，取得政治上的胜利，而这些就是藤泽周平为我们读者营造的武士世界，让我们在忙碌的生活中也能感受那些有如黄昏般温暖的温情武士形象，给予上班族们安身立命之道，这也是他的小说长盛不衰的原因之一。

参考文献：

[1]藤泽周平.李长声译.黄昏清兵卫【M】.北京：新星出版社，2010年4月.

[2]李莹.藤泽周平笔下的温情武士【Z】.南风窗·双周刊，2010年12月，第25期.

[3]周亚楠.《生瓜与右卫门》的政治无意识解读【J】.长春理工大学学报，2013年1月，第8卷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