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起
摘要:自古以来,日本就输入和模仿中国文化。在文化思想等各方面都达到烂熟期的江户时代,愈来愈多的学者认识到本国思想文化的重要性。本文试通过对江户时代的代表性学者山鹿素行的一生做一简述,并对其思想略作研究,展示中华文化的独尊地位逐渐被日本文化所赶上的过程。
关键词:山鹿素行 生平 朱子学 中朝主义
江户时代是一个充满魅力的时代。社会安定,学者辈出。山鹿素行作为江户时代的一位代表性的思想家,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遗憾的是,在当今中国学术界,虽然有朱谦之、刘梅琴、朱舜水等这些学者做过一些研究,但是,对山鹿素行的研究还是远远不够的。与山鹿素行在江户时代所占的高度相比,笔者认为,我国学术界或许应该给予山鹿素行更多地重视。
一、山鹿素行生平
山鹿素行,元和八(1622)年生,卒于贞享二(1685)年,享年64岁。山鹿素行是江户时代前期有名的儒学者和军事学家,为山鹿流兵法及古学派之祖。其童名为左太郎,有名文三郎。名高佑,字子敬。通称甚五左卫门,号素行轩。素行生于武士之家,六岁入江户。九岁入大学头林罗山门下学朱子学,十五岁学军道、神道及歌学等。44岁时素行因为批判朱子学被江户幕府发配至播磨国赤穗藩。不过,素行在那里很受当地大名礼遇,教导当地武士教育。后来发生的赤穗事件据说就和山鹿素行的思想教育有关。延宝三(1675)年,山鹿素行56岁返回江户,开始教授军学。其教导对后来的吉田松阴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贞享二年九月殁,其墓所现于东京都新宿区。
二、山鹿素行之思想素描
1.修学时代
据《配所残笔》记载,山鹿六岁至八岁期间读《四书五经》、《武经七书》。后来主要学习朱子学。这段时期,山鹿的著述多是对中国经典的抄录。修学时代对山鹿素行以后的思想形成起了极大的作用,但此时期素行并没有多少创造性的独特见解。笔者略述这个时期,把重点放在下面这些时期中。
2.素行学的开始时期
22岁时,山鹿素行突然对儒释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且素行本人对此也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思考。他认为,三教的区别不过是解释和说明上的差别,论证哪个教派才正确是毫无意义的。与其注目于虚幻的想象世界,莫不如注重现实。山鹿素行开始了实学思想。在儒学方面,素行主张修身,为国。在年轻时代,素行完成了著作《修身受用抄》。他重视个人道德修身,唱导其独特的“神心”修身论。他认为,修身并不是要成为圣人,而要报国恩、知“阴的阳报”、守祖业。做为治国者,也应严于律己,不被万民所耻笑。
同时,在在这一时期,作为兵学者山鹿素行也非常的有名。其兵学中也贯穿着实学思想。和绝对重视自然因素的北条流不同,素行提倡在天地自然条件的前提下,发挥人的做大作用。不论是非善恶,只要达到目的,即为成功。素行提倡个人道德修身的同时,在兵学上却是更重其结果。这似乎有所矛盾,但如果从实学的角度开看,就不难理解了。
3.信奉朱子学的时代
在坚持实学道路的同时,素行抛弃儒释道三教,开始亲近朱子学。从某种意义上讲,可说是对朱子学的回归。在修学时代,素行学儒学与林罗山,这一时期,素行又重新开始研究朱子学。不过素行并不盲信朱子学,他对朱熹的性理说有很大的兴趣。朱子主张“性即理”。山鹿素行基于朱子学,提出了“性理善”的观点。将基于探讨世界构成的基本原理“性理说”运用到了人类社会领域中。这是一种实际的、具体的社会秩序观。也就是说,山鹿素行注重日常学问,致力于对日常实践有用之物。他认为,三教一致实乃空虚之学问,佛教唱导寂灭,道教唱导虚无隐遁,脱离了日常的实用范围,学问必须应该返回到日常的实用性生活中来。对于朱子学,山鹿素行义尤其注重形而下的学问,关注日常的个人修身和社会伦理的方面。得益于朱子学,素行的思想逐渐成熟起来。
4.怀疑朱子学的古学派时代
古学派是日本江户时代儒学派别之一。古学者原多为朱子学的追随者,后怀疑朱子学,认为与孔子、孟子原意不同,而倡古学。呼吁不依赖后人的注疏,而从孔孟的原著中直接探索儒学的真意。
山鹿素行的古学信仰经历了两个阶段。前期以中华圣学学为尊,后期转向日本圣学。
1665年,素行四十四岁,完成《圣教要录》这一大作。他批判朱子学太过抽象,不够实用,遭到保科正之(老中,会津松平家)的忌恨,被流放到赤穗。虽然不确定这是不是山鹿素行思想从朱子学转变到古学的转折点,但据《配所残笔》记载;“修程朱之学则陷持敬静坐之工夫,觉人品趋於沉默。”可以看出,至少素行对朱子学是持批评意见的。又据《配所残笔》云:“宽文之初,我见汉、唐、宋、明学者之书,不审,直见周公、孔子之书、是为手本,云可正学问之道,自此不用后世之书物,书夜勤读圣人之书,初明圣学之道,定圣学之则。”(全集 卷十二 页595)。由上可知,素行否定宋学之说,并对汉唐以来的所有学问进行批判,只认周公孔子之书,倡导周孔之道。素行摆脱朱子学,提倡中华之圣学,是为古学派之始祖。素行的转向,给江户学界带来了一股清风,改变了当时整个日本儒学界的传统局面。挣脱朱子学的束缚,追寻古代圣人之学,不过可惜的是,又落入了绝对信仰古典的意识漩涡。
素行在赤穗期间,思想亦发生着急剧的变化。素行四十七岁完成其又一大作《谪居童问》。全书共分七卷,仍然坚持除了周孔圣人之外,后世已经没有圣学这一观点。不过在其对异端之辩中,关于本国的神道,素行开始用中华的圣人之学来解释、论证本国也存在圣学这一观点。“本朝往古之道,天子以修身、治人,人臣以之辅君政国,乃神代之遗敕,天照大神至诚之神道也。”(谪居童问卷六282)山鹿素行将神道之事引申为天子修身治人,神开始向圣人转变。同时,素行论述日本之制和中华并无差异,而日本的神道也是日本圣人之教。但同时,山鹿素行也不是完全以神道为纲,批判当时神道的怪异之处。
此后,山鹿素行在著述时,引用的内容根据已经不再是中华之古籍,而是日本的古典历史书籍,如《日本书纪》《古语拾遗》《神皇正统考》等等。虽然也是复古之学问,但已经从中华圣学转到了日本圣学,开始以日本圣学为中心。素行在四十八岁时,终于完成了其最具代表性的著作《中朝事实》。素行的思想突然发生转折,开始非难中国的古典儒教,倡导以日本古典为尊的日本中华主义。虽然这也是古学的延续,但打破了当时朱子学近世儒教的独占局面,拓宽了古学的新领域,具有重要的意义。所谓日本中华主义,简而言之,就是否定中国或者朝鲜等的外国思想、人物、历史,以日本为中朝,认为日本的风俗、人物、水土、天皇的文治武功等等全部都优于外国。这从儒教、佛教和道教的地位关系就可以明白过来。在德川初期,儒教第一位,神道是第二位,佛教第三位,到了德川中期,神教就上升到了和儒教平等的位置。到了德川后期,儒教屈从于神道,神道成为了第一位。本土文化的后来居上,就是中朝主义的一个表现。“中朝”即世界王朝的中心,指日本。从题目即可知道,素行认为在日本已经实现了圣人之教。
如此,素行逐渐离开佛教和儒教思想,开始亲近本土神道。单从《中朝事实》书名来看,素行盗取了中国的别称“中朝”,代指日本。素行从对中华文化的痴迷转到了对日本本土文化的崇信。究其原因,具体来讲,从古代时期,日本从民族的形成时期弥生时代就从中国吸收先进的中国文化,日本的文明史中处处都有中华文明的影子。这种状况间渐渐持续,逐渐丧失对本国本土文化的自信心,产生一种劣等文化民族的感觉。这种文化自卑感产生强势反弹,发展出畸形膨胀的自尊自信。以孔子之教为圣教,回顾本民族时,发现只有本国实现了圣教。素行开始对本国产生深深的感动,即《中朝事实》。这是素行对自身的反省,呼吁本民族人们改变现状,重视本民族文化而写就的。
素行重视本国文化,提高本国文化的位是无可厚非的。不过,其以虚妄的神话传说为根据,对历史进行妖魔化的解释。作为学者,这是不合理和不科学的。
当然,山鹿素行的成就不仅仅是在儒学方面,他还被世界评为世界三大兵法家之一。素行在兵学方面的的贡献更是巨大。本文只是对素行的思想过程做一简单的梳理,以便于后来的研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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