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者卢军和他的收藏

2013-04-29 00:44
东方航线·新尚车 2013年6期
关键词:良友画报摄影家

卢军简介

1967年12月生,青岛胶南人。

1984年10月入伍,军中20年打枪不多,相机用坏了几台。

2004年主动申请退出现役,转业时少校军衔,落脚青岛市文联。

2007年开始致力于青岛老照片收藏,重点关注岛城个人和家庭影像史,最近几年侧重于青岛摄影史料、文献的收集梳理。现任青岛市摄影家协会秘书长。

小字体(配图:展览现场)

由青岛当代艺术文献中心策划的《芳踪——卢军类型摄影收藏展》于5月19日下午3时在安徽路5号东门良友书坊启幕。

本场文献展集中呈现了摄影家卢军收藏的类型影像。这些影像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每幅上面都有三名女性,姿态各异,服装各异,神情各异。自晚清到1980年代,纵贯近百年历史,她们以不同的眼神面对镜头,晚清的仪式感、二三十年代的“相信”、四十年代的笃定、五十年代的怯怯、六七十年代的空洞,以及八十年代的朝气显露,可以说是一部类型化的百年女性图史。

收藏家卢军现任青岛市摄影家协会秘书长。据他说,这些影像均来自青岛,是他从数千幅影像中整理出来的,其中大部分人物是在青岛生活过的平民百姓,也有只有过交集的。本次展览除影像外,还将展示部分女性生活文献,包括日记本、情书、歌本,也包括档案材料、交代材料、离婚协议等文书,从中可以窥见近百年青岛女性的人生痕迹。

展览前言·那时芳菲

现代女性喜欢用“闺蜜”来形容彼此间的亲密关系,这个词所勾连的不仅是“闺阁”这个传统符码,还有当下对“甜蜜”的向往,表示深藏其间的相互信任、相互依赖和亲密无间。既然是“向往”,就说明疏离感在现实中存在,而这种呼喊越强烈,越说明疏离的普遍性日益强大。

借助卢军先生的个人影像收藏,我们看到了自摄影兴起至当代,“闺蜜”情态的时代流转和类型样式。如同“桃园三结义”一样,女性的交往和友谊也有着几近相同的历史范式,这个稳定的三角结构,决定了人与人之间关系调整的和谐,而女性世界的丰富与生动,则为“三个女人一台戏”写下了注脚。

较之类型范式,更为复杂的其实是时代情态。自晚清的飞快转捩后,现代中国的面相,一直写在那些芳菲的脸上。从严谨的长袍,到无袖的短衫,女性很快就适应了自我显现,那种时代的生动和朝气也赫然于脸。必须看到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保守和现代始终在做着对话,从发型、衣着到神态。女学生、职业女性和闺秀名媛,似乎更容易释放自己,而操劳者和家境看似平平的女性,则与时尚保有天然的距离。

而家国危难的生发,使得松驰与现代性也被统统蒸发,取而代之的军装,无论之于女童子军,还是女革命者,都有一样的风骚。但陡然进入新中国后,现代性和风骚都变得日益荒芜,那些严肃与微笑,带着不自觉的生硬与僵化,而服饰格式,也有了一致趋同,并带有男性化的色彩。

轻松的复归,显然在文革后得到伸张,当女性重新暴露肢体时,历史才发现,自己走了一个回环。中断的现代性似乎业已回来,但中断的诗书和气度却相较于数十年前有了极度的衰减。无法藏匿的,还是那些逃离不开的眼神——晚清的仪式感,二三十年代的“相信”,四十年代的笃定,五十年代的怯怯,以及六七十年代的空洞,都有载不动的叹喟和唏嘘。而迫近的八十年代,在日渐绽开风华的同时,又很快增添了各怀心事的疏离。

历史走到今天,不是没来由的。女性的道路和类型化的女性影像,为我们反思时代提供了一个窗口。顺着这个窗口,凝视和穿越每一双眼睛,也许就会碰到历史的深处和痛处。

正文(配图:卢军收藏作品)

我和卢军认识,与摄影毫无关系。

去年12月,良友书坊·青岛文学馆的青岛文学文献回顾展系列,做了一场“解冻·三十年前的青岛文艺景观”的展览。我为展览写了一篇前言,提及了1977年创刊的《青岛文艺》,并将文章贴在了博客里。

卢军通过博客留言告诉我,《青岛文艺》在创刊号之前其实已经印发了5期,并发来了相关图片。收到照片后,我意识到,1975年5月已经创刊的《青岛文艺》,是在文革后为了跟自己“划清界限”采取了重新“创刊”的办法。而卢军提供的线索,也使我在整理纪宇口述时明白了,纪宇写于1976年“四五运动”之后的《我们心中的天安门》,最初确系为《青岛文艺》所写。

拿到材料后,我对卢军这个人充满了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一个人?为何会对青岛文学文献有这般兴趣?通了电话,才知道卢军就在青岛文联协会部工作,我们其实是见过面的。到了他的工作室,我才明白,卢军的专长其实是摄影文献收藏,他的职务是青岛摄影家协会秘书长,文学文献只是他收藏过程中顺手捎带着做的。

去年冬天的1919艺术区没有供暖,他在那间不大的工作室里为我展示了很多杂志与纸片。冷飕飕的房间里,热情和热量都是“看得见”的,而那些隐秘在塑料文件盒里的资料,则是卢军个人的精神宝库。

对于文化史研究而言,文献实证是最可靠的,也是最生动的。它们可以有效地还原文艺家的人生行迹、人事交际、社会网络,甚至私人世界,是逼近文艺家个体研究最有效的方式,也是延伸显现文化真实史的证据。

我自2006年开始关注《良友》画报和民国期刊,自2009年开始以文献视角切入文化研究、区域文艺史整理和艺术展览策划,卢军的文献收集方法,对我的震动和打动不言自明。

通过交流发现,卢军的文献收集线路,尽管以影像为主,但围绕着民间影像的收集,他也收集了大量的民间文献,包括各种日记、档案、书信、甚至是交代材料。也就是说,卢军把关涉社会生活、人生真实的材料,做了一种拉网式的打捞,他就像一个民间生活史的捕风者,在执著细密地开展着他的收集工作,他也企图通过自己捕捉到的这些材料,印证和阐述人生细节,从而去接近与还原历史真相。

从这个意义上说,卢军所做的工作,具有社会学和人类学的双重意义。既可以以现实材料来理解社会结构的生成、社会进程的推演,又可以借助影像的变迁,解析人类学层面上的文化变迁、社会美学变迁,甚至是意识形态的变迁。

更可贵的是,卢军所做的工作,与一般意义的收藏有极大的区别。相比于收藏品的升值与增值空间,卢军所做的集藏更为专业,也更为小众,它们甚至不具备流通性。可以说,其学术意义是大于收藏意义的,但其收藏代价和付出实在不菲。有一些文献,因为年代关系,持有者索价甚昂。对此,卢军似乎并不在意。

他经常在文化市场行走、流连,也会主动去动迁地“淘宝”,经过多年积累,也逐渐形成了他的收藏来源和收藏哲学。

而有关“芳踪”这个展览,则是他从集约化的收藏中梳理出的一个成果。通过大量的影像整理和甄别,使得卢军逐渐发现了这样一条类型化的影像线索——几乎每个时代都有三个女性站在镜头前拍照留念,她们不是两个人,也不是四个人,而是恰到好处的三个人。如同俗语所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从无意识地发现,到有意识地寻找,卢军渐渐排出了一个阵列。这个阵列被无言地组合在一起,生成了一股力量。她们泛化着不同的时代风景,呈现着不同的姿彩,如同一台幕次轮转的戏。观赏者的眼光每一次游离和停留,都会有一幕幕的时代变幻之感。

而显现于“戏”间的“舞美效”、“服化道”,以及她们面对镜头的方式,更显现出了一种审美的变迁。或站,或坐,或倚,或偎,或肃穆,或活泼,或“苦大仇深”,或笑靥如花……均一一对应了时代的女性美学,而成为时代审美范式的一种概括。比审美更重要的,当然,还有隐藏其间的历史符码……

当卢军把这条线索告诉我,同时在我眼前摊开两本连连绵绵的册页时,就开启了这场展览的前奏。

对于良友书坊展场而言,它所承续的《良友》画报的内蕴肌理,与现代摄影技术的发展关系甚巨。正是对现代摄影的传播与弘扬,《良友》画报才冲破了手绘石印画报的藩篱,而进入现代生活的叙事场域。它正是借助对现实世界的影像呈现,和对它所倡导的现代生活真实显现,才促成了其自身的现代性,从而成为推动现代中国发展的综合画报。而散布于画报中间的女性形象,又是《良友》画报最重要的叙事策略。

卢军所集录的这条线索,无疑让我看到了老《良友》的某种形态款款走来。而这款款的姿态,则是这场展览得名“芳踪”的来由。除却这些,卢军耐心细致的工作方法,也令我感动。这一点,我在做老摄影家张秉山的口述时也得到过印证。作为青岛摄影家协会的首任主席,82岁的张秉山把一生最重要的摄影文献都交由卢军扫描、整理。他说,卢军对影像的热爱,让他觉得踏实、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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