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敏
【摘要】《红楼梦》是中国历史上的一部经典之作,书中刻画出各种活生生的人物形象,本文就刘姥姥的人物形象进行了分析。
【关键词】刘姥姥;人物形象;古代文学史
【中图分类号】I207.411 【文献标识码】A
“刘姥姥进大观园”是妇孺皆知的熟语。一个村妇形象能有这么高的知名度在中外文学史上都很少见的。同贾府相比,她不过草芥小民。贾府人丁数百,她仅数口人家;更重要的是贾府显贵无比而她窘困不堪。一旦她踏入荣国府进入大观园,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钟鸣鼎食之家、“千红万艳桃红柳绿”的温柔富贵乡里的形形色色,在她眼中即刻呈现出千奇百怪的姿态。我们可借此阅历贵族人生。
鲁迅指出:“《水浒》和《红楼梦》的有些地方是能使读者由说话看出人来的”。作者以深厚的功力塑造了“世事洞明、人情练达、淳朴风趣”的老妪形象。
她女婿狗儿是个破落户儿,因为年小时托着老家之福,吃喝惯了,如今衰败之后便把持不住。于是“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搞得四口之家鸡犬不宁。摆脱经济困境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一家之主狗儿,而是她。
她有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眼光和“倒舍着我这付老脸去碰一碰……我也到那公府侯门见一见世面,也不枉我一生”的潇洒。
一个久居村野的老妪居然跟教养、趣味天悬地殊的侯门贵妇少爷们处得融洽和谐妙趣横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刘姥姥应付自如出语得体,把乡野见闻随口编派,居然说得“合了老祖宗心思”,连王夫人都“听住了”。久居深宅的公子小姐们竟觉得她比瞽目先生说得还要好听。她信口编的故事竟使宝二爷信以为实。
在《两宴大观园》中,她积极配合王熙凤导演出有声有色的话剧。
当她拿起一双老年四楞象牙镶金的筷子时说:“这叉爬子比俺那里面铁锹还沉,那里犟的过他。”这已使众人都笑了起来,笑浪一波未落一波又起。当她欲吃又不能时便起身高喊:“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自个儿却鼓腮不语。这让众人大吃一惊,然后笑态百出。这是全书仅有的一回大众性(上至老祖宗下至丫鬟)、全身性(身心愉快舒心畅意)的大笑。
高潮未落,新意迭出。当她费尽大力却没夹住一个“小巧怪俊”的鸡蛋时一句“一两银子也没听见响就没了。”使得众人没心吃饭,都看着她笑。 出语天然率真妙趣横生。即便是高雅的行令饮酒她也一学就会,又含村野本色。如此八面玲珑的人却也有脸红语塞之时。来看作者如何综合运用“动作、语言、神态、环境气氛”等来描摹心理。
当她“找到宁荣街,来到大门石狮子前”应是傻了眼。一派车水马龙的景象早把她震住了,接着妙用“掸、蹭、绕”等动词。掸掉身上灰尘还是把衣服弄平整些?这都不太重要,主要是定定神。“蹭”才是她惶惑不安畏缩难行心理的真实流露。
当她仰仗陪房周瑞家的之力进入贾府来到堂屋时,不辨是何气味的一阵香扑脸而来,似乎到处都在闪、都在发光,她头晕目眩。陌生的环境使她难以适应,“打抽丰”的动机使她拘束忐忑。作者巧用“西洋钟报点吓人”这一细节表现惶惑不安的内心。直到听说凤姐来了,她“屏声侧耳默侯”,这六个字写出了外表肃穆内心紧张,大有黎明前的黑暗那种味道。
万事不如开口求人难。心弦越旋越紧。凤姐的一个“忙欲起身犹未起身”世故性假动作还没完她已在地下拜了数拜并请姑奶奶安。文似看山不喜平。快正面“交锋”却又生出许多事端。一人之下的凤姐日理万机,回话的来来往往,使得她尽打擦边球。扭扭捏捏迂回了半天,在周瑞家的多次鼓励之下准备忍辱开言,可偏偏被“该死的”蓉大爷给掐断。好不容易“等”走了蓉大爷(他可是去了又回来过一次),心神方定要放言求人了,可偏又语无伦次错误百出。
不妨引用周瑞家的原话来细品其窘态;我的娘啊!你见了她怎么倒不会说了?开口就是“你侄儿”,我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便是亲侄儿也要说和软些……她怎么又跑出这么一个侄儿来了。
当然也不是一味惶恐拘束,也有兴高采烈时。当听到凤姐哭穷,以为没指望,心里突突的。接着绝妙地写出人由失望到兴奋或叫喜出望外的心理变化过程。后来听到给二十两银子又喜得浑身发痒。没有生活经历断难品出“痒”字写喜之妙。于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拔根寒毛比腰还粗”等拍马之词就连珠炮似的出来。这位世故淳朴的老妪在度日艰难怜乞豪门那种又心酸又喜悦、又屈辱又侥幸的心理历程被追魂摄魄地勾勒出来。
刘姥姥长啥样穿戴如何?你都答不上来。可她为何给人留下不逊宝黛的深刻印象?一是写人之高妙,二是在结构上“伏脉千里”独特作用。
按曹雪芹的构思,“三进”当在贾家败落之时,作为历史见证者,当她目击兴勃亡忽盛衰荣枯的更迭变幻该是多么惊心动魄;当她回忆“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的往事该是何等的感慨万端。可惜我们只看到“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照应。
小说总体以贵族生活为题材,作品的时空主要在城市展开作者由乡村时空起笔,借她的步履转至城市最后又归结于乡村。寄寓着城市繁华不过是昙花一现,朴素自然的农村乃是人生最后的归宿。风华绝代的金陵十二钗仅巧姐归耕得以善终,这也表现了作者对贵族生活的失望。
一个“千里之外、芥豆之微”的村妇形象竟能勾连城乡两大时空,展示两种文化差异、寄寓多种内蕴,其作用可谓大矣!
参考文献
[1] 周汝昌. 红楼小讲 [M].北京:北京出版社, 2002.
[2] 吕启祥. 红楼梦寻 [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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