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劳伦斯《公主》中两级对照的创作结构

2013-04-29 12:35陈全献
作家·下半月 2013年6期
关键词:劳伦斯公主

摘要 D·H·劳伦斯是20世纪英国著名的小说家,他的中篇小说《公主》始终处于现实世界和理想世界两个世界中。其主人公科林父女本身生活在现实世界中,但是其心理一直生活在自己的理想世界中,劳伦斯以两级对照的创作结构,叙述了科林父女的生活矛盾。本文就从神话和现实、自然人和社会人以及悲剧和闹剧三个方面来剖析《公主》中的两级对照的创作结构。

关键词:D·H·劳伦斯 《公主》 两级对照 创作结构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D·H·劳伦斯是20世纪英国著名的小说家,其生活在英国工业革命蓬勃发展时期,但当时正处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期,人们的思想和生活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冷漠,到处充斥的都是机器的轰鸣声,人们的道德也逐渐沦丧,其人性也受到了严重的摧残。劳伦斯是一位非常注重直觉、强调本能的作家,在其作品中也多关注的是人们的精神世界和存在状态。他主张恢复人类本性,保留人类最本能的东西,反对工业文明对人性的压抑,甚至称其是对人类的“异化”。他的作品《公主》就是采用艺术手法描写了工业文明对人性的扭曲,体现了作者追求淳朴、自由,渴望回归人性本能的期望。

一 《公主》简介

《公主》是作者劳伦斯从墨西哥回到英国伦敦之后,受到一位友人的启发所写的。其中的主人公“公主”的父亲科林·厄科特一直过着与世隔绝、超现实的贵族生活,所以自从公主一出生就被其父亲几乎癫狂地培养过着自欺欺人的贵族生活,渐渐变得异化。最后在其父亲死后,突然萌发了一种找寻自我的念头,就在其追求自我期间,遇到了自然人的代表墨西哥裔导游罗梅罗。虽然公主和罗梅罗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是始终不能摆脱自身异化的人性,即使到最后两人发生了性关系,公主心中的自然本性也没有被唤醒,最终导致公主精神分裂。文中的公主长期受到其父亲的摧残和压破,早已丧失了女性本身所具有的天性,更不具备爱的能力,所以最终不但毁掉了自己,也把罗梅罗毁掉了。作者借助文中父亲厄科特对公主人性的压迫体现出了工业文明对人性的压迫和摧残,最终的结局也就代表了在长期压迫下,人们最本能、最自然的本性最终只会以悲剧结束。

二 科林父女生活中的神话和现实

劳伦斯一直把《公主》中的主人公科林父女巧妙地穿插在两个世界之中:一个是科林父女一直维护的那个与世隔绝的王公贵族世界,也就是他们的神话世界;还有一个也就是当时以工业文明为背景的资产阶级世界,也就是现实世界。作者借用巧妙的手法,把两个生活在超现实世界中的人,安置在现实中残酷的生活之中,通过两者之间的冲突来体现文章的主题。小说从一开始就暗示了这一艺术创作结构:“对她父亲来说她是个公主。但对她在波士顿的姨妈和舅舅们来说,她只是多莉·厄科特,可怜的小东西。”

神话世界应该说是从科林开始的,科林自称是最后一个具有苏格兰王室血统的人,所以就一直近乎荒诞地守着自己那个梦幻般的贵族世界。科林长得非常英俊,在其将近40岁才娶了波士顿的一位年轻富有的海娜·普雷斯科特小姐。科比的神话世界也就由此和现实生活联系在了一起。科比和海娜小姐结婚的主要目的是因为海娜小姐可以让他继续生活在他的神话世界中,而始终不必为世俗生活所左右,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科林和妻子的关系变得十分的奇怪。文中关于两人之间的关系是这样描写的:“她在丈夫的影子下生活了三年,如堕五里雾中。虽然他还是那么迷人,但她还是被摧毁了。这就宛如在同一个迷人的幽灵一起生活”。还好两人的关系随着海娜小姐的去世而早早结束了,而他们的女儿两岁的公主从此就被父亲科林以极其怪诞的方式培养着。普雷斯科特家族在争取公主的监护权被拒绝之后,就停止了海娜的那份收入。而科林不但依然对资产阶级社会嗤之以鼻,还要培养女儿和自己一起守护自己的神话世界。劳伦斯通过这一艺术构思,正好表现出了这种超现实世界的脆弱。在工业文明背景下,神话世界随时都有可能被其外部世界所冲击。所以科林才会毫不松懈地抓住公主教育这一唯一的话语权。文中还有很长一段的说教,“皇家的女精灵已所剩无几。只有你,我的小公主。你是古老的王族中的最后一个;最后一个了,我的小公主。没有别人了,你和我是最后的了。”把皇室香火的摇摇欲坠以及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异化生活的艰难展现了出来。

在科林的眼里,世界中的高貴者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他和自己的公主,这其实也就是作者对于这个世界的绝望,这个世界中到处充斥的都是被工业社会所摧残的压抑人性。同时文中公主虽然被其父亲当做宝贝一样,但是由于他们不得不被现实生活中的窘迫所拖累,所以他们浪迹天涯,居无定所,过着贫困的生活,马车夫和火车站的搬运工都敢对公主吹胡子瞪眼。当然科林先生多年培育出来的结果,使公主成了一位真正的“公主”,甚至已经可以像他一样采用讥讽的眼光去看待他们以外的世界。在现实生活中的人们看来,她的眼神和举止都带了几分怪异。劳伦斯借助于此说明虽然目前社会中还有几分童话世界的存在,但是最终都会被现实世界摧残成为粉末,即使能够保存几分,也会受到现实世界的影响而变得扭曲。就像是文中的公主“到了32岁她看起来依旧是23岁的模样”,就连马车夫都把她称为是“不会结实的花”。

三 公主自然人和社会人的双重生活状态

美丽的公主虽然一直被其父亲培养,变成了一个被异化的“自然人”,甚至到了38岁,还依然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更没有感受过自然人灵魂和肉体的融合。但是其人生还是经过了数次变化,和纯正的社会人、自然人也有所接触。其中一次是在她19岁的时候,她的外公在去世后给她留下了一笔遗产,十分可观,但是想要接受这份遗产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在一年内在美国住够半年。也许是资产阶级已经没有办法来对付这对怪异的父女了,与此同时,科林也已经被现实生活折磨得无计可施,于是终于准备接受这些社会人的施舍,同时科林也露出了一点社会人的马脚,他主动劝说本来不准备接受这些遗产的女儿接受,并不断地警告自己的女儿,“我们差不多一贫如洗了”“还是明智点好”,这些话都已经展示出了他们异化生活中的两面性,他们最终还是接受了公主外公的遗产,同时开始过着半年欧洲和半年美洲的生活,虽然很有钱,但那时却给他们的生活烙上了更深的两面性痕迹。

科林在世的时候,公主还有一个能够和自己这种异化生活对话的人,其父亲还能够和其一起苟延残喘地过着这样虚幻的生活。但是在其父亲死后,公主感到好像“周围的一切如蒸发了一般”,感到自己一下子被“暴露在这野蛮、广袤而又粗俗不堪的户外”,公主那个童话般的梦,也就随着科林的死逐渐地消逝了,公主感觉失去了方向,在此之后,只能以自己长期被教养的异化性格去面对现实生活。科林的死让公主失去了异化生活中的对话者,但是却不代表着公主永远地失去对话者。父亲科林的死亡,使公主失去了对其异化生活的影响者,因此在长期和世俗的对话过程中,她又逐渐地复苏了她“自然人”的某些元素,甚至她自己都已经感到“自己变得粗俗了”,感觉自己是“怀着婚姻目的的目光,注视着男人”,因为她一直深信着其父亲的神话世界,在其生理因素被逐渐唤醒的时候,确实是一个可怕和艰难的过程,自己多年来的信仰突然得到了挑战。在经过了不断的斗争之后,其结果成了她和男性之间“不能激发极大的热情”,但是却认为婚姻是“须履行的义务”。到此为止,公主生活状态中的“社会人”和“自然人”元素已经展露无遗。这或许就是劳伦斯所设计的两级结构:神话世界和现实生活,神话中的梦幻和现实中的冷酷、庸俗,理性和非理性等,这些两级又在不断地摧残着公主的心灵,让其最终走向了悲剧。

四 《公主》中的悲剧和闹剧

科林是公主异化生活的主导者,而最后出现的自然人代表——罗梅罗,则是导致公主在“社会人”和“自然人”两种态度之间不断进行摇摆的关键人物,同时也是最终把公主和故事推向悲剧的主要因素。罗梅罗是最本真的自然人,他不屈服于外界压力,不委屈自己的人格,只是一直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他在小说中是一位曾经拥有方圆数英里土地的西班牙家族的最后一代,但最终因为白人的蜂拥而至以及自己家族人员的慵懒而逐渐衰败,最终把最大的农庄也卖了,罗梅罗最终在这个充满算计的社会中沦为了一个向导,但是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本性。小说中对于罗梅罗外貌的描写一直以墨西哥人为参照,“黝黑、瘦长但凝重得几近邪恶”、“沉重的虚无厌世的神色”、“神色似乎毫无理性,但也毫无偏激”,这样的罗梅罗似乎在等待着死亡,但是在他的眼睛中,在其绝望的神色中还能够发现“一丝自豪或自信或无畏的火花”。当然,就是这一“火花”也足以荡漾起公主心中的火花,也就是这一“火花”让罗梅罗最终也走向了悲剧。小说中在描写罗梅罗的时候,反复出现“spark”,也就要是这一火花把他和社会关系全部连接在了一起,这一火花文中的游客都没有感觉到,只有残留着一部分“自然人”属性的公主看到了,并认为他就是“如她父亲所说,是高贵的”。

公主长久异化的灵魂,是不能接受资产阶级的麻木和庸俗的,所以当她看到那一丝火花的时候,感到自己找到了一个和自己心心相印的男人,可以说,公主心中沉睡已久的生命之火就是被罗梅罗眼中的这一丝火花唤醒的。在作者笔下,罗梅罗和公主的关系是复杂的,虽然公主灵魂中“自然人”的因素被唤醒了,但是同时长期被异化的灵魂还是让她认为他们的关系“丝毫不会引导他们迈向婚姻的殿堂”,罗梅罗在这层关系中始终都保住了自然人的纯真,但是最终却因此而丧失了生命,成为了一个悲剧。小说最后的高潮应该就是最后的山上之旅。山下大量云集着庸俗的资产阶级,那么在公主眼里上山就像是在走进“纯净的神话世界”,所以即使在上山途中出现了一点小意外,公主也依然坚持和罗梅罗上山。但是在漫长的上山途中,越来越高的天地令公主惊恐万分,她甚至感到周围“充满萧瑟的死亡气息”,同时也让她感觉到了人类在自然界中的渺小。同时在自然景色的观赏中,也把她性格中的两面性展现了出来,她非要开始这段一般人恐惧的旅行,说明她有着自然人的纯真,但是她看到风景之后的反应,说明她仍是一个情趣低劣的现实主义者。这样的景色在罗梅罗这个自然人代表眼中,却是“有一种海阔天空的壮丽”。最终悲剧的形成,应该是在两人发生了性关系之后,罗梅罗始终以自然人的本能横冲直撞,认为自己得到了她,但是公主却在两人发生了关系之后,把自己自然人的那扇大门永远地关上了,她始终以理性来对待他们之间的关系。对于罗梅罗来说,他始终无法把公主灵魂中的自然人血性意识唤醒,所以最终的悲剧必然形成。但是纵观全局,这个被科林神话异化的公主始终没有被解救,作者以只能无奈地以闹剧的形式结束。

五 结语

劳伦斯《公主》中不但有具有讽刺意味的神话寓意,同时还带有自然主义的写实含义,之中的人物也始终穿梭在现实和超现实两者之间。作者采用各种叙事手法描写了公主的一生,神话和现实、悲剧和闹剧等,最终形成了小说两级对照的创作结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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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吴兆凤:《回归自然的徒劳——论劳伦斯中篇小说〈公主〉的现代主义特色》,华中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3年。

作者简介:陈全献,男,1973—,河南延津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外国语言学、应用语言学,工作单位:河南科技学院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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