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美国当代小说《可爱的骨头》题目的深层含义

摘要 本文通过描写美国当代小说《可爱的骨头》中不同人物面对亲人、愛人的突然逝去的悲痛，面对悲痛的不同解决办法及伤口愈合后积极地面对生活，阐述了文中一些深刻的象征意义，进而剖析了小说题目“可爱的骨头”的深层含义。

关键词：《可爱的骨头》 象征意义 亲情 爱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一 引言

“My name was Salmon，like the fish；first name，Susie.I was fourteen when I was murdered on December 6，1973.”（我姓沙蒙，听起来就像“三文鱼”，名叫苏茜。一九七三年十二月六日，我被谋害时不过十四岁。）这是小说《可爱的骨头》的开头。在这里，作者开门见山地交代了故事的主要人物和发生的事件，仿佛这是一部惊悚侦探小说。而实际上，这部小说没有叙述案情的迷离或是死者的怨恨，却将着重点放在了死者家属的生活中。看似波澜不惊，确是影响深刻。但是，看到这里，又一个问题出现了，这跟主题又有什么关系呢？可爱的骨头，骨头指什么，可爱之处又指什么？书的结尾这样描述到：“我随即消失无踪。”苏茜和她所挂念的人终于可以坦然面对她的离去，在各自的世界里过着幸福的生活，等待着终有一天的团聚。阅读至此而止，故事有了结局，但思考却没有画上最后的句号。作者淡淡的叙述中若隐若现地隐藏着一个问题：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灵魂？这无关科学，无关信仰，满满的爱才是一切奇迹的缔造者。也许问题的答案正像书中所写的那样：“死人真的和活人说话，在阴阳交界处，鬼魂上下飘摇，跟着凡人一起欢笑，他们就像凡人所呼吸的空气，飘渺无踪却无处不在。”爱才是一切的答案，因为爱，骨头才可爱。

二 小说的背景和作者简介

1 故事简介

《可爱的骨头》是美国作家艾丽斯·西伯德的小说处女作。故事主要描述了一个14岁少女被强奸谋杀后的思维。叙事者是死者本人，小说第一句话是：“1993年12月6日，我被谋害时不过14岁。”主角讲述了她的被害对家庭的影响、警局的调查以及她进入天堂后的情况。一个14岁的女孩遭一名连环杀人的歹徒奸杀并碎尸，这样一桩案件如果见诸美国媒体，或许已然引不起耸人听闻的效果。若是以之为素材敷衍成一部小说，可能会是一个以情节取胜的警探侦破故事，但女作家艾丽斯·西伯德却独辟蹊径，倾注了诚挚的深情，抒发出一曲催人泪下的亲情之歌。

2 作者简介

艾丽斯·西伯德毕业于加州大学，1999年曾将自己大学时代遭受强暴的经历写成自传出版，被媒体誉为“最具潜力的作家”。2002年，她发表的小说《可爱的骨头》一经上市就击败了富有号召力的畅销书作家，荣登冠军宝座。此书在《纽约时报》排行榜上高居榜首数周，两年来畅销不衰，被美国“每月读书会”选为推荐书，并获“美国年度最佳小说”奖，入选“英国年度好书大奖”。书评界认为，艾丽斯·西伯德的作品富含幽默、智慧、希望，以及一种神秘的魅力

三 如何面对亲人、爱人的死亡

1 主人公自己如何面对自己的死亡

小说《可爱的骨头》的主人公苏茜面对自己的死亡，从故事开头到结尾是有一个巨大转变的：从不甘、留恋、牵挂到接受、放手和释然。在小说中，14岁的苏茜漂亮可爱，聪明善良，疼爱弟妹，孝顺父母，乖巧而不乏主见，几乎找不到太明显的缺点。在某次放学之后，她被一个心理变态的中年男人诱拐、奸杀，并被残忍地肢解，现场只留下她的臂肘，还有她那顶妈妈亲手制作的系着铃铛的帽子。从苏茜自己的视角，我们看到了极大的不甘心：如花的年纪，有着美好的未来，刚刚萌芽的爱情，却以这种极端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在第一章中，作者描述到苏茜在被凶手施暴的时候是如何反击，以及如何“拼尽全力也力不从心”。“我哭了”，她写道：“我的灵魂开始出窍了；它悬在了寂静的半空中。我哭泣着挣扎着，好让自己丧失知觉。”当苏茜的肉身离开了人世后，她的灵魂却迟迟不肯离去。她说：“我拼命想要冲破天堂与人间的那道蓝色交界线，却只是一次次地徒劳。”“我”只能在人深深想念的时候出现一瞬，下一秒，便消失无踪。苏茜在天堂与人间的那条蓝色地带深深地留恋和牵挂着所有人世中她关注的人：无法释怀的父亲，选择逃避的母亲，看似冷静、内心深深思念她的妹妹，因家庭破裂受到伤害的弟弟，为了这个家庭的存亡一直做出努力的外婆，把默默放在心里一处的爱人，还有那个唯一一个知道她身处何方的女孩。另外，每当她看到杀她的凶手逃脱警察的调查、苟活于世的时候，她的愤怒和悲痛就更加难以平息。“我真希望爸爸像复仇电影的男主角一样，能够一改禀性，在愤怒之中动武，解决掉哈维先生为我报仇。”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世间的生活发生了越来越多的变化。因为她的离去，父亲崩溃了，母亲出走了，苏茜逐渐产生怀疑：自己这样飘荡在人世和天堂中间，对亲人爱人无法舍弃，对自己和他们是好的吗，是对的吗？

当苏茜痛苦地抉择的时候，她问天堂的使者弗妮：“别的天堂可怕吗？他们也像我一样看着人间的亲友，越看越觉得孤单吗？”“你可以做到，”弗妮说，“很多人都做到了。”“怎样才能达到那种境界？”“嗯，这或许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容易，你必须停止追求某些答案……如果你不再质疑为什么是自己被杀而不是别人、不再调查失去了你之后所留下的虚空、不再想知道还留在人间的那些人在想些什么的话，你就解脱了。”在她逐渐接受自己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亲人必须逐渐接受没有她的生活时，她说：“这些可爱的骨头是在我离开了之后成长起来的：这种联系——有时脆弱，有时代价高昂，但往往华美壮丽——是在我离开之后发生的。”而当苏茜最后解脱时，那些爱着她的人们也得到了解脱。“当逝者已经了却身后之事”，弗兰妮告诉苏茜，“生者就能继续生活。”

2 生者怎样面对苏茜的离去

（1） 父亲。作为与妻子的第一个爱情结晶，无疑父亲对苏茜的爱是最特别的，这个懂事的孩子与父亲有一个秘密，就是在书房里面制作漂流瓶。女儿突然惨遭杀害，那种甜蜜的时光是永远不会再有了，满屋的玻璃瓶帆船成了惨痛的提醒，终于爸爸将所有的玻璃瓶都打碎，然后在满地的出现女儿笑脸的碎片中嚎啕大哭。在书中，漂流瓶也有其特殊的象征意义：现实世界中，父亲砸碎了所有的漂流瓶，反映到苏茜的世界里，那些瓶子也在破裂。因此，苏茜深深体会到了父亲的痛苦。这些载着美好回忆的瓶子里冲出的帆船将在灯塔的指引下行驶向远方。这也是这部小说的意义：如何放下曾经美好难以忘记的人，走向一个新的生活。苏茜就是这样一座灯塔，她希望家人在没有她以后能够放下，好好地生活。在小说中，痛爱苏茜的爸爸无法忍受丧女之痛，一心想抓住凶手，当警察对凶手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爸爸变得歇斯底里，特别的神经质，他的心里有一个巨大的创口，而这这个创口是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无论怎样都无法弥补的，他为了替女儿报仇去了玉米地，结果遭到女儿同学的男友误伤，终身残疾。而在天堂的苏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受伤，却无能为力。出于对女儿的爱，爸爸保留了所有苏茜的旧物，比如桌子上那个冰雪世界中的企鹅，代表着无论苏茜在哪里都会像在人间一样幸福快乐。也许他相信女儿能够感受到这一切，不管女儿离开他有多么遥远。但是，父亲所作的一切，却使他无意中疏远了母亲，疏远了那个作为艾比盖尔、而不是作为母亲的女人。父亲不懂母亲的心，直到她离开，他才发现自己重新爱上了她。

（2） 母亲。不论在哪个国度，母亲与女儿的特殊情感是不言而喻的。苏茜的母亲是一个貌美的女人，由于女儿苏茜的死始终是她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她选择了逃避。当她听到丈夫对于苏茜案件的侦破有了新的思路想向警察一一道来的时候，她甚至要丈夫住嘴，她极力地想忘却惨死的女儿。为此，她向外界封闭自己的心，甚至害怕和丈夫接近，害怕和自己其他的两个孩子亲近，她只想躲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当一个人遭遇生命无法承受之痛时，总想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在不必理会残酷现实的沙堆里，这样她就不必去想那个永远不会抱着她永远不再冲着她撒娇的大女儿。为了忘记痛苦，母亲甚至通过和警探莱恩发生不正常的关系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结果却是她更加无力承受生活带给她的支离破碎感，只能选择离家出走，用逃跑逃避一切必须要面对的现实。在书中，母亲对和自己一起在田园工作的人们说，自己只有两个孩子。母亲的所作所为显然都是为了逃避。可是越是逃避，母亲越是挣不开自己的枷锁，当她发现丈夫无法从伤痛中解脱的时候，她失望了，没有人能给她以鼓励和力量，她再也没法承担起一个母亲的责任，她选择了远走他乡，远离自己。最终，父亲一次突发心脏病，母亲闻讯匆匆赶回，与家人见面，百感交集，她终于认识到，是时候放下苏茜了。父亲从医院回到家中，全家人再次团聚。

（3） 其他人。妹妹琳茜大概是家里最能够正视现实的人。她无时不刻都在思念姐姐，却一直勇敢地长大成熟。她努力地学习，努力地恋爱，努力地经历每一个女孩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的一切。苏茜看着妹妹的一举一动，似乎自己的生命在妹妹身上得到了延续，当然只是似乎而已。每次在天堂的苏茜注视着妹妹时，她的感伤就如潮水般蔓延，只能注视，不能参与其中，不能感同身受，只能祝福，只能思念，那样的无力，会让即使已经到达天堂的灵魂也充满了挫败感。四岁的弟弟因为姐姐苏茜的离去，成长过程出现了不可弥补的缺失，他能够看到姐姐，能够和姐姐交流，并且始终是爸爸唯一的安慰，他的笑容能填补爸爸内心的空虚，他失去了姐姐，又失去了母爱，但是他还是在爱中长大，并且在苏茜离去以后，他曾很认真地告诉外婆：“我知道苏茜在哪里”，并对爸爸说：“爸爸，苏茜来过这里”。这是苏茜和家人的牵挂和默契，即使很小的弟弟，也能和她心灵相通。此外，书中那个喜欢苏茜的男孩也通过会通灵的女孩与苏茜度过了美好的一天，这不但使他对这个女孩的爱恋得到释放，也完成了苏茜的愿望。

四 “可爱的骨头”的深层含义

苏茜的离去让所有人都悲痛欲绝，每个人都选择了不同的态度来面对这个打击：父亲自暴自弃，母亲远走他乡，妹妹更加认真地面对生活，弟弟被迫成长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里……如果我们重新审视小说的题目“可爱的骨头”，会发现它有着深层含义。一个家庭，犹如人的周身骨骼，苏茜是骨骼当中的一块，破损了，家的骨架也就坍塌了，但经过时间的弥合，人们心态的转变，骨架终会长全，作为缺损部分的她，固然依恋这个家庭，大家也都在忆念中感到遗憾，但全家经历了这场灾难與悲痛之后，终于融合，而骨头的可爱之处就是可治愈性。《可爱的骨头》的书名，点出的正是这一主题。此时不再是放下，因为苏茜已经无处不在，她曾经像一块缺失的骨头，让这个家的完整性出现了断裂，但最终，她的离去不再是遗憾，而是作为一种转机，影响着每一个爱她的人。

五 结语

《可爱的骨头》，是一部跨越爱与分离、生存与死亡、悲伤与欣慰的叙事小说。在小说的层层叙述之下掩盖着的惆怅、思念与爱，是献给生离死别的人最深刻的内心触动。通过对原著小说的一遍遍阅读，我们可以更加深刻体会“可爱的骨头”的深刻主题，同时也愈发理解作者在故事里向我们传达的思想：当活着的人认识并珍惜彼此的感情时，生与死的牵绊将终于消失。把死去的人深深地放在心底，珍惜眼前的生活才是死者与生者的解脱。当我们每一个人在经历人生之痛的时候，我们更需要的是一种释然的情怀，忘掉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为了忘却所以才纪念，生活还得继续。

参考文献：

[1] Alice Sebold.The Lovely Bones.Little，Brown and Company，2003.

[2] 万惠蓉：《文字叙事与影像叙事——以〈可爱的骨头〉为例》，《凯里学院学报》，2012年第1期。

[3] 王强冬：《可爱的骨头·死后的真爱》，《电影世界》，2009年第10期。

作者简介：王洪颖，女，1978—，吉林长春人，硕士，研究方向：外国语言学、应用语言学，工作单位：吉林工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