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生命力

2013-04-29 05:53孙爱霞
名作欣赏·评论版 2013年3期
关键词:真诚

摘 要:陈宝琛是同光体闽派的代表,存诗七百余首,于近代诗坛非常有影响力。他的诗歌题材广泛,有歌哭之调,亦有沉静之音,均呈现出一种大家气象。在陈宝琛的诗歌中,占比重较大的是歌哭之调,而歌哭之调中又属哀挽诗作最为动人。陈宝琛的哀挽诗作以哀悼朋友为主题的居多,均为情感真挚、感慨深沉之作,具有穿透时空的生命力与感染力。

关键词:陈宝琛 哀挽 真诚

陈宝琛(1848—1935)字伯潜,号■庵,晚号沧趣老人,福建闽县人。同治四年(1865)中举,七年(1868)中进士,入翰林。光绪元年(1875)充顺天乡试同考官,五年(1879)充甘肃乡试正考官,六年(1880)以侍讲充日讲起居注官,补授右春坊右庶子,武英殿提调官。光绪七年(1881)补授翰林院侍讲学士,八年(1882)授江西学政,九年(1883)补授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为官期间,与宝廷、张之洞、张佩纶等清流一起上疏言事,奋力直谏,得罪了慈禧。1885年2月,被降五级调用。此后二十五年,陈宝琛一直蛰居乡里。光绪、慈禧去世后“奉派会同礼部总理礼学馆事”,始得入京。宣统三年(1910)五月,补授毓庆宫授读,后人遂以末代帝师视之。民国成立后,陈宝琛一直以“帝师”的身份留在逊位小朝廷。冯玉祥逼宫后,随溥仪至天津。1931年溥仪出关后,回北京寓居,直至1935年去世。

陈宝琛是近代诗坛非常有影响的诗人,他的诗歌在当时流传很广,汪辟疆《光宣诗坛点将录》将陈宝琛置于“天机星智多星吴用”①的位子,足见对其诗歌及其诗坛地位的肯定。陈宝琛诗歌的题材很广,风格各异,有沉静之音,亦有歌哭之调,歌哭之调占比重较大。在这些歌哭之调中,哀挽诗作写得最为沉痛。综观陈宝琛的《沧趣楼诗集》,哀挽诗作有数十首,均是感慨深沉、情感至诚之作,主题多是以哀悼友朋为主。在这些哀挽友朋的诗作中,最为时人喜爱的是那些哀悼、歌哭清流党人宝廷与张佩纶的诗歌。

宝廷(1840—1890),初名宝贤,字少溪,号竹坡。后改名,字仲献,号难斋,晚年自号偶斋。满洲镶蓝旗人,清宗室,为郑献亲王济尔哈朗八世孙。同治七年(1868)进士,选庶吉士。宝廷虽是宗室子孙,但在幼年时期便饱受饥饿与贫穷的折磨。这种状况在他中进士后也没有得到改善,宝廷的父亲在其中进士后的第二年因贫病去世。光绪七年(1881)授内阁学士,出典福建乡试。返回途中,在浙江纳江山船妓,上疏自劾,奉旨议处并被罢官。自此结束十四年的宦海生涯,返归自然,既享受优游山林的乐趣,又饱受贫穷疾病的折磨。光绪十六年(1890)卒。为官期间,宝廷不断上疏言事,与陈宝琛、张之洞、张佩纶等人号称“清流”。由于对朝事的看法较为一致,陈宝琛与宝廷在光绪朝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经常在一起诗酒唱和。1884年,陈宝琛归里后再也没有见过宝廷。1890年除夕之夜,忽然接到宝廷去世的消息,陈宝琛极为悲痛,遂作《哭竹坡》诗:

大梦先醒弃我归,乍闻除夕泪频挥。隆寒并少青蝇吊,渴葬悬知大鸟飞。千里诀言遗稿在,一秋失悔抱书稀。黎涡未算平生误,早羡阳狂是镜机。

宝廷去世的时候,陈宝琛已蛰居故里数载。在故乡期间,陈宝琛有诗歌来描述二人之间的情谊,以及表达对宝廷的怀念,如《鼓山见竹坡题句却寄》:“破禅中夜梦京尘,最忆西山对榻人。垂老可应思止酒,无官端不为忧贫。海天会合知何日,泉石沈冥各此身。诗墨和苔犹满壁,年时何限迹成陈。”由这首诗歌可知陈宝琛与宝廷相知甚深,关系也非常亲近,否则也不会有“西山对榻”的说法。对于二人的天各一方,陈宝琛表达出对世事的无奈,以及对朋友的怀念。对这样一个相知相惜的朋友,陈宝琛却在1890年除夕得到其去世的讣告,内心的震惊与悲痛是难以言喻的。“大梦先醒弃我归”,人生如梦,宝廷的生命结束了,他的人生“大梦”先陈宝琛而醒,弃陈宝琛而去。“乍闻除夕泪频挥”,猛然间听闻这个骇人的消息,陈宝琛感到极度的伤心、难过;想到往日的情谊,念及宝廷昔日的境遇,诗人的眼泪不住地往下落。“隆寒并少青蝇吊,渴葬悬知大鸟飞”,青蝇,典出《三国志·吴志·虞翻传》,裴松之注曰:“自恨疏节,骨体不媚,犯上获罪,当长没海隅,生无可与语,死以青蝇为吊客,使天下一人知己者,足以不恨。”后世遂以“青蝇”为生罕知己、死无吊客之典。“隆寒并少青蝇吊”,青蝇吊唁本来就非常凄凉了,可宝廷殁于冬季,连青蝇也没有,此句极言宝廷身后凄凉。“渴葬悬知大鸟飞”,“渴葬”,死者未及葬期而提前埋葬。宝廷去世后,还不到葬期就被提前埋葬了,他或许化身鲲鹏展翅高飞了。“千里诀言遗稿在,一秋失悔抱书稀”,陈宝琛与宝廷一南一北,相隔万里,谁也不曾料到再会无期。如今宝廷已去,陈宝琛只能看他的遗稿了。人生有许多遗憾,有些遗憾今生都没办法弥补。陈宝琛的遗憾是没能和宝廷勤通书问,宝廷就去世了。“黎涡未算平生误,早羡阳狂是镜机”,黎涡,指酒涡,“黎”通“梨”,代指美女。镜机,洞察幽微。“(宝竹坡)纳妓自劾,盖深感时事日非,而清流诸人直言无忌,府怨已深,虑将祸作,故欲以微罪行。”②“黎涡未算平生误”,宝廷纳妓一事不是自毁前程,不是失误,而是他已经洞察先机,预感到清流党人要遭遇祸事,所以纳妓自劾归隐。“早羡阳狂是镜机”,“镜机”意谓洞察幽微,指宝廷早就洞彻朝廷的居心。光绪朝初年,清廷需要清流党人直言进谏,而到甲申易枢之际就不再允许清流党人犯颜进谏了,已经存有肃清清流之心,而宝廷在由福建回京的途中就已经察觉到这一切,遂纳妓自劾。宝廷这一看似疯狂的举动,实则是对时事洞明之后的反应,是一种智慧。“梨涡未算平生误,早羡阳狂是镜机”,是陈宝琛对宝廷的盖棺之论。

陈宝琛思念宝廷之情难以自已,光绪十七年(1891)二月十八夜入山道,得苏■江南寄诗,作《二月十八夜泛月入山道,得苏■江南寄诗。苏■,竹坡试闽举首也,感赋以答》:“诗筒把向春江读,江上潮生月满船。夜梦欲因度云海,前游可惜欠风泉。别来痛逝知君共,他日论文识子偏。缄泪寄将频北望,解装一为酹新阡。”诗筒,盛诗稿以便传递的竹筒,此处指郑孝胥的寄诗。二月十八夜,陈宝琛泛月入山道,得郑孝胥寄来的诗作。见到他的诗作,不免又想起宝廷来,因为郑孝胥是宝廷在福建所得之士。“别来痛逝知君共”,诗人伤悼宝廷的心情与郑孝胥一样,二人对宝廷的逝世都感到悲痛。“缄泪寄将频北望,解装一为酹新阡”,陈宝琛对宝廷的伤悼之情非常深沉。陈宝琛作此诗后,“即入鼓山,念旧有竹坡题句,遍觅不见,怆然感赋。”所赋诗云:“小别悲同永诀看,当年闻语泪先潸。国门一出成今日,泉路相思到此山。月魄在天终不死,涧流赴海料无还。飘零剩墨神犹攫,剔遍荒苔夕照间。”当年宝廷与陈宝琛分别之时,曾说过“小别悲同永诀看”这样的话,陈宝琛听到宝廷这样说时泪流满面。可谁料想一语成谶,两人当年的分别真的成为永诀。“国门一出成今日”,陈宝琛离开北京后,二人竟成今日永诀之局面。“泉路相思到此山”,为了排解对宝廷的思念、伤悼之情,陈宝琛特地来鼓山寻找他的遗墨,但什么也没有找到。“月魄在天终不死,涧流赴海料无还”,山涧溪流奔赴大海一往无还,如同人世间的人与事一样,永不回还。“飘零剩墨神犹攫,剔遍荒苔夕照间”,宝廷当年在福建的时候,曾在鼓山留过墨宝。陈宝琛此行是寻找他的遗墨,但“剔遍荒苔夕照间”,只能找到一些“飘零剩墨”。看到这些遗墨,犹自能想见宝廷的神情风貌,诗人似乎陷入对宝廷的无尽追思之中。陈宝琛悼念宝廷的诗,写得感情真挚、沉郁,乃歌哭佳作。

张佩纶(1848—1903),字幼樵,一字绳庵,号■斋,是陈宝琛另外一个知交好友。甲申易枢后,张佩纶被派往福建会办海疆事务,后又署船政大臣。马江之战中,张佩纶视敌太易,临战怯敌,措置乖方,用人不当,导致福建船政水师几乎全军覆灭。光绪十一年(1885),张佩纶被发往军台效力赎罪,遣戍察哈尔察罕陀罗海、张家口等地。三年后,返回北京。光绪二十九年(1903)正月七日,病死于南京,终年五十六岁。张佩纶与陈宝琛十分交好,据王揖唐《今传是楼诗话》云:“绳庵于同时辈流中,与■庵先生投分尤挚,有《次答伯潜见怀》句云‘举国幸存■漆地,平生兄事属袁丝,如此倾倒,恐生平无第二人也。”③另据张允桥《闽县陈公宝琛年谱》记载:“公(■庵)时寓丞相胡同西,■斋别与安圃同住北半截胡同。两巷复连,过从几无虚夕,有文字则相互是正,有对事亦彼此谘商。公后有赠■斋诗云‘十载街西形影随,盖二人自壬申以迄壬午,十年之中,除因事暂离京辇外,直如影之随形,且交亲始终不渝,荣瘁无间,时人每拟张陈之交于陈雷云。”④由这两则材料,可以想见二人之间的深厚情谊。

光绪二十九年(1903)陈宝琛得知张佩纶去世的消息后,心痛难抑,作《入江哭■斋》诗:

雨声盖海更连江,迸作辛酸泪满腔。一酹至言从此绝,九幽孤愤孰能降?少须地下龙终合,孑立人间鸟不双。徙倚虚楼最肠断,年时期与倒春缸。

“雨声盖海更连江,迸作辛酸泪满腔”,陈宝琛光绪二十九年(1903)过上海,听到张佩纶去世的消息后,五内俱焚,一时间“迸作辛酸泪”,不禁想起张佩纶辛酸、坎坷、多磨折的一生,想起二人昔日情谊。甲申易枢,陈宝琛退居乡里;马江战败,张佩纶远戍边塞。光绪二十四年(1898)陈宝琛送女至沪,张佩纶迎外舅之丧亦至上海。二人见过一面,自此别后,二人再也不曾相见。“一酹至言从此绝,九幽孤愤孰能降”,张佩纶是可怜、凄苦之人,“余尝见绳庵与王云舫文锦札中云:‘弟乃天下至苦之人,不但人厄,亦复天穷。有知识以来,无往非苦境。乃知其孤愤独深。”⑤马江兵败后,给事中方培上奏弹劾张佩纶,朝中一些人也群起攻之,最后他被发配边疆。自边塞归来后,张佩纶入李鸿章幕府,娶李鸿章女为妻。甲午战争爆发之前,张佩纶劝李鸿章把朝鲜的清兵召回来,又因此被端良弹劾他干预公事,被驱逐回籍,侨居南京。庚子国变后,随李鸿章办合约。及合约成,李鸿章保荐张佩纶,清廷以四品京堂起用,张佩纶知事不可为,坚辞不就。张佩纶一生坎坷,内心孤苦愤懑,其《沧浪》诗云:“沧浪已分老烟蓑,齿冷亲仇共一波。莽莽四夷中策误,茫茫九牧后生多。津涯弥望无舟楫,羽翼将成有网罗。此日野居闲腊饮,更烦醉尉怒谁何。”陈宝琛“一酹至言从此绝,九幽孤愤孰能降”是知者之言,哀张佩纶一生之境遇也。“少须地下龙终合,孑立人间鸟不双”,苏轼曾说:“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陈宝琛最了解张佩纶的凄苦内心,叹其世间没有知音。九泉之下,他或许能与蛰龙相合。“孑立人间鸟不双”,曾经的知交已经离开诗人而去,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形影不离,陈宝琛孑立人间,孤独一身。“徙倚虚楼最肠断,年时期与倒春缸”,徙倚,指徘徊、逡巡;春缸,指酒缸。苏轼有诗云:“何以待我归,寒醅发春缸。”想当年他们还期许能够在一起畅饮。如今言犹在耳,斯人已逝,诗人感到断肠之痛。

陈宝琛此岁归闽后,又得张佩纶哲嗣仲昭书信,以刊刻其先父遗著见谘,遂检张佩纶历年手札,又颇怆然,作《检■斋手札怆然有感》组诗:

人寿不如纸,何论命厚薄。手书积卅年,斩若墨新著。行藏细事耳,胶漆吾与若。所憾廿载中,囚置一涯各。会话何匆匆,命驾复虚诺。早知但一面,悔不十日醵。凭棺邈山河,归梦更安托?发箧向风檐,瞿然九原作。

君才十倍我,而气亦倍之。等闲弄笔札,时复杂怒嬉。东坡乃天人,群怪吠故宜。祗惜元■政,厮坏无一遗。颇亦怼君激,何妨少委蛇。胡为料虎头,一斥濒九危。世运实丁此,陆沈坐咎谁?兹境恍昨昔,三复涕涟湎。

平生■介处,哀乐常过人。竹坡最坦率,君亦纯任真。匪独君亲际,急友时忘身。吾门有黄童,血性君所亲。独行无党锢,自喜德有邻。一别各异路,心绪随飙尘。书来辄相语,为念遗孤贫。今君复舍去,四顾谁我陈?

入江殊草草,一酹便告归。悲君复私慰,有子逾苏环。遗书苦裒辑,枉札远见谘。语长心弥重,想见趋庭时。定文吾岂任,后死责焉辞?故知是鳞爪,龙性存几希。检此趣■写,先以塞孝思。

与君同戊申,百岁已过半。桑榆纵及收,横流浩无岸。岂惟仓颉泣,姬孔亦流叹。世方无夷吾,被发但坐看。多君注管书,不朽出忧患。奈何传世业,期■及樗散?往者不可追,来日更谁谏?衰病空倚楼,从今断江雁。

诗人已经知道了至交离世的消息,而且距离知道该消息已经有些时日,因此他的思绪已经有所沉淀,继而情绪也不似《入江哭■斋》诗那般激烈。然而诗人的情感虽然有所沉淀,但对挚友的哀悼之情却愈发深入骨髓。“手书积卅年,斩若墨新著”,一封封的书札见证了张佩纶与诗人之间三十年的至交之情。“行藏细事耳,胶漆吾与若。所憾廿载中,囚置一涯各”,三十年的知己,如胶似漆的情感,遗憾的是二十余年间二人天南地北,无缘相会。“会话何匆匆,命驾复虚诺。早知但一面,悔不十日醵”,诗人为了二十年间唯一的一次相见感到遗憾,感到悔恨。因为那次相见是那样匆匆,那样短暂,且成为人生最后的一次会面,怎不令诗人感到伤痛与遗憾?“发箧向风檐,瞿然九原作”,打开书箱,看到故人的书札,引发了诗人无穷无尽的感怀。接下来的几首写对故友的回忆,诗人分别对张佩纶的才气、品德、性情做了回顾,对其离世,诗人心中充满不舍与追思。“今君复舍去,四顾谁我陈”,茫然四顾,再也没有人能够和诗人一起谈时论事了。“衰病空倚楼,从今断江雁”,诗人在衰老与病痛之中独自倚楼凭栏,鸿雁再也带不来故人的书札,只剩下对故友无穷无尽的哀悼、怀念之情。

虽然这组诗的情感没有《入江哭■斋》那么激烈,言辞也没有那么犀利,但却是大悲沉淀之后的无尽悼念之情,既符合人类情感的真实,又愈发使诗歌多了一种沉郁的情致。

结 语

赵元礼在《藏斋诗话》中说:“(■老)诗学深邃,尤多恳挚之作。予最喜读其哭宝竹坡、张幼樵两先生诗……有深交,乃能有此至情之作也。”⑥此言不妄也。陈宝琛悼念宝廷、张佩纶的诗作,意极沉痛,言极悲哀,情极真诚,非有真感情者不能为之。生与死是所有人都要经历的事情,生离死别是所有人都要有的情感体验,陈宝琛的哀挽诗作之所以优秀,就在于他写出了人类的普遍情感,虽隔着时间、空间,然后人皆能于其中得到一种情感的共鸣,感受到来自心灵的震撼,此即优秀诗歌穿透时空的生命力与感染力。

①④ 汪辟疆撰.王培军笺证.光宣诗坛点将录笺证[M].北京:中华书局,2008:35,700.

② 张允桥.闽县陈公宝琛年谱[G].沧趣楼诗文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724.

③⑤ 王揖唐.今传是楼诗话[M].张寅彭主编.民国诗话丛编(三).上海:上海书店,2002:469,469.

⑥ 赵元礼.藏斋诗话(卷上)[M].张寅彭主编.民国诗话丛编(二).上海:上海书店,2002:224.

作 者:孙爱霞,文学博士,天津社会科学院文学所副研究员,研究方向:近代文学、天津文学。

编 辑:张晴 E?鄄mail:zqmz060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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