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士蹲监狱

2013-04-29 00:44菲利普·冒斯哈特
人民周刊 2013年7期
关键词:穆斯塔法瑞士法郎牢房

提到监狱,人们总是下意识想起高墙四壁、手铐铁栅栏,在一间斗室中坐卧不安。监狱是犯人失去自由接受惩罚以期改过自新的地方,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全球各处其实还分布着很多不同寻常的监狱,其“待遇”更是令人瞠目结舌。且看因超速行驶而锒铛入狱的菲利普·冒斯哈特蹲瑞士监狱的自述。

超速行驶是一项重罪

不,我没有过敏史,也没有得遗传病和艾滋病。填完表,一个看守带我来到一个门上写着“身体检查”的地下室。“全脱掉?”我问。“全部。”看守说。他把我的贵重物品放在一个塑料盒里,我手头能留30瑞士法郎。在他仔细审查我的屁股之后,我终于能穿上衣服,拿到我的囚服——一套没有熨过的蓝色睡衣,两条毛巾,一条浴巾,一双浴室拖鞋,一张床单。

欢迎来到苏黎世高地巴赫特尔判决执行中心。

我的违法行为发生在一年前去意大利度假的那个夏天。那是一个午夜,我开车行驶在去往圣加伦的高速公路上,时速116公里,而规定的最高时速100公里。就这样,我违法了。在瑞士,和逃税不同的是,超速行驶是一项重罪。所有罚款费用加起来一共是350瑞士法郎,合300欧元。因为我拒绝为超这么一点速就支付那么多罚款,我选择了两天的监禁。

“看看哪儿还有空的床位。”看守索特带我来到我的新住址:P07a号牢房。

牢房2.5米×4米,通过铁栅栏可以看到厨房。牢房中有一个柜子,两张椅子,一张桌子,一张双层床,一台纯平屏幕电视。下铺是一个年轻的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人穆斯塔法,上铺是我。“你好。”我进来的时候,穆斯塔法微笑地说,显示出友好。“你好。”我回答。

越狱非常容易

巴赫特尔判决执行中心是瑞士最小的监狱之一。在64个牢房中住着骗子、小毒品交易商和交通肇事者。穆斯塔法得在这儿待6个月。他的罪行是事故逃逸,没有驾照,血醇含量2.7。他带我看房子,台球房、吸烟室、健身室、电话亭,应有尽有,“报刊亭晚上才开,你可以用房间钥匙芯片在自动售货机上取咖啡和饮料”。在巴赫特尔,牢房没有上锁,可以在整个房子中活动。

现在是午饭时间。食堂前聚集着犯人,他们是各个年龄、各个国家的男人。我们三个新来的站在最后,这是守卫索特给我们的建议,因为这样我们可以避免不小心坐到其他犯人的固定座位上去,而“他们可不喜欢这样”。

周五是吃鱼日。除去厨子用手把油煎鱼块放在我的盘子中之外,一切都很美好。土豆软得恰到好处,菠菜尽管只是简单加工了一下,却非常好吃。“你要待多久,兄弟?”坐在我旁边的一个粗壮摩洛哥男人问我。“两天。”我说。

从监狱的入口到外面的金属网丝只有2米的距离,越狱非常容易,而且上次越狱留下的一个洞还在。瑞士当局想遣回的一个年轻塞尔维亚人,通过越狱逃离了被驱逐出境的命运。他有一个好理由离开这里,而巴赫特尔的绝大部分囚犯都没有,栅栏外是成堆的欠债、失业和社会问题。

因出狱感到悲伤

瑞士每天为每个囚犯支出约200瑞士法郎(约合人民币1300元)。我算过了:我节省了350瑞士法郎的罚款,给瑞士造成了400瑞士法郎的开支,我赚了。

我的室友晚上忙于看电视,没空理我。几乎每间牢房都上演着RTL电视台的节目,只有09号牢房中似乎是一个体育主持人的声音,他在用阿尔及利亚语解说足球。电视有42个频道,比大多数旅馆为客人提供的还多。

第二天是周六。晚上,一个管教青年团体带来主题“疲于奔命——是时候停下来啦!”作为超速行驶的人,我感到这个主题和我的罪行不谋而合。20个穿着整洁的年轻男孩和女孩在食堂围成半圈唱歌,两个人弹着吉他,唱的是“耶稣基督原谅一切”。我是唯一的听众,他们就是在为我歌唱。随后食堂的人越来越多,阿尔巴尼亚族人吹着口哨、鼓掌,在每曲结束后狂叫,就像在台上表演的是一个摇滚乐队。

一种悲伤的情绪向我袭来。明天我就要出狱了,早餐后,我和众兄弟一起吸了最后一根烟,然后收拾我的东西。窗外下雪了。

我从一个看守那里拿回了我的钱包、证件和汽车钥匙。现在是9点15分,我可以提前一刻钟离开,因为我“表现不错”。在我开车离开之前,看守找我要了1瑞士法郎——这是两天的电视使用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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