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
这一天,元成祖上朝议事,中书右丞杨炎龙禀奏,在京城大都东北方向的檀州,最近出了异事。还没立夏,天黑时州城附近的东山上槐树王一侧有大光球连串出现!
成祖心底一跳,朕刚刚登基,京郊一带就出了诡异的事件,难道是预示着什么?
那杨炎龙接着禀奏:“启禀圣上,这空中大球颜色银白,光焰四射,每次出现都是一连串七颗,漂浮来去……今春已出现四次!而且每次光球出现,附近的少女就会消失几个,当地人心惶惶,都传这些女子是被天上星宿掳走做妃子了!请皇上派员查明真相!”
成祖越听越心惊,立即宣来负责记录异事的天官询问。那天官翻阅记录,回报说去年夏,大光球在檀州出现过一次,当时也失踪了一个少女,至今踪影不见。其实不明发光物出现,历朝都有记载,可掳走女子却只有本朝才出现。朝堂上不分蒙汉色目,人人窃窃私语,神色都是又惊诧又凝重。
这杨炎龙祖上是御医,治好过成祖的病,所以尽管是汉官,成祖倒还算器重他,于是下令派他去核查这事儿。
一
杨炎龙飞马来到檀州,见过县令巴图。巴图正为这事儿困扰,见派来个汉官十分不耐烦,派县丞裴令梓协同调查,自己喝酒吃肉去了。
吃过早饭,裴令梓和副县丞严仲明带着杨炎龙一起奔赴事发现场。这檀州地势险峻奇崛,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也是有名的“风口”,常年风沙弥漫,附近山上草高林密。几人走了小半个时辰,对面急匆匆过来一个汉子,一边走一边不断回头张望,差点撞在杨炎龙身上。杨炎龙好心扶住了他,不想他看清了杨炎龙身上的朝服,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呸了一口走掉了。
裴令梓苦笑着解释这里的山民野蛮愚昧,不要搭理他。杨炎龙笑了笑继续往前走,耳边却传来几声野狗的吠叫,还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声。
杨炎龙拔腿就往哭声来的方向跑去,转过一片榛树坡,眼前出现一条大沟,几只野狗正在沟沿撕咬掐架,地上是一个已经被扯开的水蓝色襁褓,里面裹着一个四腿蹬动哭得声嘶力竭的婴儿!
杨炎龙抢上去抱起婴儿,裴严二人捡起石块赶跑野狗。杨炎龙粗略地检查了一下,是个男孩,也没看出有什么毛病,为什么会被遗弃呢?他想起刚才那汉子,难道孩子是他丢弃的?他的目光掠过沟底,却惊呆了!长草之中散落着不少尸骸,尸骨都很细弱,居然都是婴孩的骨殖。
裴令梓苦笑着说:“本地山民有弃婴的习俗,都扔在这大青沟里。”杨炎龙眉头一皱:“按说弃的都是女婴或者病婴,健康的男婴被扔掉,是为了什么?”严仲明欲言又止,看了裴令梓一眼,闭住了嘴。
几个人抱着孩子回归原来的路径,又走了两炷香的时刻来到了案发地。地上长草披离,槐树王的树身粗壮得数人合抱不过,对面还有一棵稍小的槐树,两棵大树都是遮天蔽日,高空的枝叶都快连接了。看来当地人已经确认这是一棵能招来星宿临凡的神树,树前摆放了好多香烛纸马和供果。
裴令梓指着两树之间的空隙,说每次光球都是从这儿出现的,两棵树相对的一侧树叶被烧焦了很多,地上的草叶上也有焦糊的痕迹。杨炎龙挽起长衫,蹭蹭几下就爬上了树,裴严二人吃了一惊,连声喊着让他多加小心。杨炎龙越爬越高,在树上呆了好久才下来,什么也没说,三个人抱着婴儿下了山。
杨炎龙就住在裴家,一个正在哺乳期的女仆给婴儿喂了奶,孩子很快睡了过去。杨炎龙出去忙了片刻,回来就换了一身粗布衣裳,抹了脸,背个小包裹出了裴府。
二
檀州不算小,可街上行人不多,临街铺面的生意看上去也都很冷清,只有城隍庙附近的铁匠铺前有个高鼻深目的色目人在逗一群孩子耍戏法,一会从大褂里变出条银色小蛇,一会又学狗叫,逗得孩子们拍手大笑。
杨炎龙慢悠悠来到一条安静的小巷,在一家院外摇着铃铛喊起来:“祖传秘方,专治妇人产后症,治不好不要钱!”
他绕着小院喊了好一会,大门吱呀开了,一个男仆把他请进了门。一个粗豪的汉子带他进了卧房,果然是那个山里遇到的汉子。可他显然没认出杨炎龙,开口就说妻子产后一口东西吃不下,而且胸口疼痛,流血不止。
杨炎龙把了一会脉,开口说道:“夫人的病是因产后没有哺乳引起的,只要给孩子吃奶就好了。”汉子说孩子生下来就死了,那一直没睁眼的产妇脸上却有两行眼泪直流下来。
杨炎龙慢悠悠地说:“我刚才看到有三个官人在山里捡到了一个男婴,送进了育婴堂。你们何不领养了那个孩子,夫人的身体可以康复,孩子也胜过在育婴堂受罪,也是功德一件啊。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做中人。”
话音刚落,那汉子和床榻上的女人几乎同时喊出来:“不要!万万不可!”
杨炎龙心里有了底,冷笑了一声说:“我听街上的人说,那弃婴明明就是你们丢的,为何如此狠心?如果不说实情,我就要报官了,告你们弃婴罪!”
女人哭得哽咽难言,汉子也害怕起来,领杨炎龙走出卧房,在客厅敬上茶,说出了真相。
自从大元开国,就给老百姓划分了严格的等级界限,蒙人为一等,色目人第二,北方汉人第三,南人第四。檀州也渐渐形成一个习俗,所有汉人新婚,新婚之夜妻子要送到蒙人家里过夜,少则三天,多则数月才给放回,若有反抗,全家都要获罪领刑,严重的处死。
杨炎龙心里一沉,他在朝堂之上受的歧视欺凌数不胜数,总算成祖很看重他的学识,近些年处境才稍好了一些,真想不到这京郊之地居然有这神人共愤的恶事发生!
汉子悲伤地说:“为了保持种族血统的纯正,我们想出了一个法子抵抗,那就是——不论第一胎是男婴女婴,都溺死了丢到大青沟里!”
杨炎龙的脑子豁然一亮,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汉子的妻子也在新婚之夜被元人掳走凌辱了七日,满月以后有了身孕,可根本不能判别是谁的,所以孩子产下,全家人一致决定扔掉!只是面对这个也有可能是自己骨肉的婴儿,汉子实在下不得手溺死,这才活着丢到了山里。那裴令梓肯定是知道真相的,只是为何不对杨炎龙说明?
杨炎龙知道多说也没用,给妇人开了药,就走了出去。其实来这家之前,他已经让手下问过城里的几个接生婆,得知只有这家刚刚产子,才故意扮成郎中过来私访的。
天色不早,街上更见冷清,那个变戏法的色目人和孩子们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三
杨炎龙吃过晚饭,拿着失踪女子的卷宗翻看着,安静的府里忽然人声鼎沸,很多人在跑来跑去。他推开门,看见很多人指着东南方向叫嚷。他一抬头,可不好了!东南的夜空中有一连串七个大光球正在熊熊燃烧,发出夺目的银白色光芒!光球大小如月,排成一条直线,一边不断旋转一边还发出奇怪的呜呜鸣响。
杨炎龙带着人跑出府门,满大街上的人都在伏地祷告,也不分什么人种了。
檀州的确是风口城市,夜晚的风更大,杨炎龙盯着光球正在飞奔,有人指着光球喊起来:“飞了!飞了!”
果然,那一串光球不在原处旋转,而是冉冉向高空飞去,越来越小,呜呜的声音也逐渐减弱,很快就消失了。
一大群人气喘吁吁跑上山,山上的草木树叶都是崭新的被燎焦的痕迹,空气中还残留着浓重的糊味。有人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只粉红色的绣花鞋。裴令梓张罗着连夜查找鞋子的主人,杨炎龙苦笑着说:“不用急,天明就有人来报官了。”
裴府有好多古籍,桌案上就有一本宋人的《梦溪笔谈》,还有晋人的《搜神记》一类的书籍,杨炎龙闷闷地翻了一夜。
果然天明时有人来报案,刘大户家的女儿小环下月初六就要出嫁,夜里不见了。闺房里的卧具整整齐齐,门窗安好,人凭空就消失了。那只绣花鞋,也正是她的东西。紧接着又有三户人家哭哭啼啼报案说丢了女儿。一时之间,满城都在议论这件大事。
夜里,杨炎龙久久不能入睡,忽然“噗”的一声,一个小纸团从窗外扔了进来。杨炎龙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小字:独探西山老龙峪,花明柳暗在此时。
第二天一大早,杨炎龙换上便装出了城。西山比东山还要险峻,他爬了一个多时辰,眼前出现了一道天然沟壑,沟壑下壁立千仞,古木森森,山路一旁的巨石上刻着三个大字:老龙峪。杨炎龙正在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一眼瞥见山路左侧有一条山民们踩踏出来的小径,一旁的大树上刻了一个红色的箭头!
杨炎龙赶紧拐了过去,小径曲里拐弯,更加难走,可每过一段就会出现一点标志物,指引他一直前行。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再往前就是悬崖,标志也不见了。难道谜底就在这里?
杨炎龙一直等到天黑,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只好下了山。
四
转过天一大早,县丞严仲明的夫人哭哭啼啼来衙门报案,说丈夫昨晚横尸街头。
巴图酒醉未醒,杨炎龙跟着裴令梓赶到现场,那严仲明倒卧在一处僻静的沟渠旁,早已经死去多时。仵作当街勘验,遗体上却不见伤痕。一事未平又添新案,裴令梓心下烦恼,吩咐衙役把严仲明抬走,可刚一搬动诡异的事再次发生,那严仲明的七窍里缓缓流出了银白色的液体!
杨炎龙捻起一点液体,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一旁的仵作低声说:“像是中了银章蛇的毒!”杨炎龙点点头,问衙役和四周围观的百姓,谁知道那个耍魔术的色目人住在哪里。他记得很清楚,那人手里玩的银白色的小蛇,就是一条银章蛇。
有人出面带路,一边走一边告诉他们,那色目人叫斯洛夫,二十多年前来到这里定居,平时靠杂耍训蛇为生,他老婆是个疯子。
斯洛夫的家离案发现场不远,小小的四合院里空空荡荡,东厢房前不久被火烧过,还是裴令梓带人救的火,眼下只剩下黑漆漆的残垣断壁。一个大蛇笼放在院子一角,里面翻翻滚滚好多条大银章蛇,不住地吞吐着舌头,看着令人胆寒。
正屋没人,杨炎龙盯着屋角一盘细细的铁线沉思,西厢房里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抱着一个木牌跑了出来,不停地喊叫着。杨炎龙侧耳细听,喊的是什么:“上天了,当娘娘!”
几个衙役按住她,抢了那块木牌递给两位大人,居然是一副灵牌,上面刻着的是“银蛇之位”。难道这是给银章蛇设立的牌位?裴令梓吩咐衙役绑住疯女人,讲述了这斯洛夫一家的悲惨遭遇。
斯洛夫性格和善,喜欢小孩子,来到檀州不久就跟本地姑娘刘氏成了家,生了一个女儿叫翠珠。翠珠皮肤雪白,容貌美丽,从小跟开粮庄的魏家订了亲。新婚之夜,巡抚巴图派人把翠珠掳进宅邸,足足过了三个月才放回家,肚子已经凸了起来。魏家的儿子不肯跟她同房,翠珠日夜哭泣,终于在一月后投河自尽,尸首捞上来的时候惨不忍睹。刘氏看到女儿的那一刻就疯癫了,一发病不是拿着刀子追砍行人就是纵火烧屋,斯洛夫无奈,才把她锁在家里,自己靠表演杂耍训蛇维持生计。
杨炎龙拿起屋角的铁线,用力拽了几下,微微点头,开口说:“裴大人,星宿下凡之谜已经解开,一切等到今晚,你等着跟我看好戏吧。”裴令梓先是一惊,随即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真的?那可太好了!下官也可少担些罪责。”
当天晚上,杨炎龙带着裴令梓爬上了西山老龙峪。两个人在草丛里伏了好久,半弯月亮爬上树梢的时候,小径上走来七八个提着盒子的男人,借着月光能看清楚,清一色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男人们来到那块巨石前,四处望望,开始用手里的石块敲击巨石。他们脚下的地面忽然塌陷,几个人鱼贯跳了进去。过了片刻,杨炎龙低声说:“跟上去!”
地下漆黑如墨,两人拉着手摸索前行,曲曲弯弯走了很久,洞里逐渐有了微弱的烛光。杨炎龙凝神细听,左侧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他拽着裴令梓猫腰过去,眼前突然一亮,所在之地是一个小小石洞,地上铺着干草,一对青年男女正依偎在一起亲热,地上的盒子打开着,里面是热腾腾的饭菜。那两人看见他们先是吓了一跳,男子随即挡在女子的前面,把手指嘬进嘴里发出尖利的啸声。只听得杂沓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十几个青壮年男女蜂拥而入,有的拿着尖棒,有的抓着石块,凶神恶煞地盯着杨炎龙。
裴令梓赶紧打圆场:“大家不要动怒,我们也是无意之中误入。这位京城来的杨大人,可是有口皆碑的好官,我们就走,马上走!”
看来裴令梓在本地颇有威望,那些人脸上的敌意不见了,纷纷放下了手里的家伙。裴令梓赶紧拉着杨炎龙退了出去,跌跌撞撞找到出路,爬出了地洞。
裴令梓不无抱怨地说:“杨大人,你要来这儿也该跟下官说一声。咱们身为父母官,虽然有责任教化百姓,可通奸偷情这点小事哪用得着咱们亲自查呢?刚才差点就有性命之忧啊!”
杨炎龙拍打拍打身上的泥土,淡淡地说:“裴大人,咱们回去说话!”
五
杨裴两人回到裴府,在小客厅里落座,杨炎龙指着一卷铁线说:“所谓的星宿之谜,就是这细细铁线串起来的!”
看裴令梓一脸疑惑,杨炎龙告诉他,他已经访查明白,这种细铁线就是城里一家铁铺子打出来的。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段短短的铁线,那正是他从老槐树的粗枝上解下来的,一样粗细。
裴令梓不以为然地摇头:“这东西哪家铁匠铺都能打,又能证明什么?”杨炎龙呵呵一笑:“铁线能悬吊重物啊!咱们看到的光球,就是用这细细铁线悬吊起来的。那自然也不是什么天上星宿,是七条银章蛇!”
这句话说出口,裴令梓大吃一惊:“什么?是蛇?大人不是失心疯吧?这样荒谬的答案禀奏给圣上,只怕大人会有妄言之罪吧?”
杨炎龙胸有成竹地摇头:“这事说穿了其实也简单。那银章蛇有一个特别之处,每当遇到攻击或疼痛,就会蜷缩成团,疼得越烈,蜷得越紧。且银章蛇肉厚多脂,浇上灯油极易燃烧,发出的光也不是寻常火焰的赤红色,而是银白色。所谓的星宿之谜,就是有人把绑好的银章蛇穿在横跨两棵大树的铁线上,点火燃烧,那银章蛇不断蜷缩卷曲,远远看去就是一团燃烧旋转的白光了!至于那呜呜鸣响,斯洛夫不就会口技吗?”
这段话让裴令梓矫舌难下,好半天才张口结舌地问:“然后呢?”杨炎龙告诉他,银章蛇燃烧片刻就会死掉,身体的大部分肉脂已经消失,自然变得轻起来,埋伏在两棵大树上的人等到一阵较大的风吹过,两人同时斩断铁线,那一串蛇光球就会随风扶摇而去,消失不见了。而那些愚民,只顾着跪倒祝祷,哪会仔细分辨被风吹走和自行钻天的区别!
这番话只听得裴令梓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赞道;“卑职早听说杨大人断案入神,果然不凡!”
没想到杨炎龙却苦笑摇头,神色黯然:“等到满城都看到了星宿临凡,那些有女儿待嫁的人家就趁夜把女儿运到老龙峪的山洞里躲藏。那些小伙子想必都是姑娘们的未婚夫,每夜送水送饭,同时也就入了洞房。是这样吧裴大人?”
裴令梓哈哈大笑:“厉害!厉害啊杨大人!可那严仲明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呢?”
杨炎龙不慌不忙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裴令梓:“严仲明早就窥到了这事的底细,想要趁机升职立功,所以才暗中用纸条提示我老龙峪的隐情,盼着我一路追查下去,查出幕后操纵人,扳倒了正职,他才好有出头之日!那些失踪女子的案卷都是严仲明所书,跟这纸条的字迹一模一样!至于他为什么不肯明着举报,估计是因为他也是汉人,怕惹怒了同胞,成为全城公敌吧!至于他的死因,可能是他在盯梢斯洛夫的时候被发现,被银章蛇咬死,那七窍流出的白液就是铁证!”
裴令梓似乎明白了:“噢,看来严仲明是觊觎我这县丞的职位,嗯,这事儿查明了卑职的确有失察之罪,肯定会被革职的!”杨炎龙淡然一笑:“裴大人,看您书架上这些《搜神记》、《梦溪笔谈》,里面关于不明飞行物的章节磨损明显重得多,可见您对这些很关注啊。您要是再搪塞下官,可就别怪我如实禀奏上头了。”
说到这儿,杨炎龙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裴令梓干笑了几声,在地上踱了几个来回,忽然停下来朗声说道:“不错,这事的幕后主使的确是我!”
他坦然承认,倒是让杨炎龙暗中敬佩。
原来裴令梓做县丞多年,对于大汉血统纯正论倒是不太介怀,可眼见山沟里的婴尸越来越多,好好的小夫妻分崩反目的命案也不计其数,他忧心如焚。正好去年东山发生过一次光球事件,事后一个民女失了踪。前不久斯洛夫家厢房被刘氏焚烧,多条银章蛇被活活烧死,裴令梓带人帮忙救火时看到烧蛇时的异象,他灵机一动,找到斯洛夫谋划,希望制造一起“星宿下凡掠夺民女”事件,用这骇人听闻的异事引起圣上警醒,下旨少施一些有违天道的暴政。那斯洛夫爱蛇如命,为了夫人女儿受的这份苦难,才答应下来。可终究是于心不忍,这才在厢房为爱蛇设立灵位。
那杨炎龙在朝为官,正直廉洁,而且也是纯正的汉人血统,要不然刚才在山洞也就不容他活着出来了。
听到这里杨炎龙一声长叹:“那以后这些姑娘们怎么办呢?在山洞里一生不见天日吗?”
裴令梓答道:“过几个月姑娘们怀孕了就会陆续回家,到时因为她们曾被星宿临幸过,那些魔王一定会因为敬畏放过她们,因为蒙人最敬畏鬼神!”
杨炎龙对着裴令梓深深一揖:“下官此番回去大都,已经想好了怎么呈奏圣上,请裴大人放心,下官定会竭尽全力!只是这耸人听闻的事不能再继续发生了,否则事败,只怕会连累我更多的大汉子民受难了!”
两个清官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心里的那份沉痛更加深了。
〔本刊责任编辑 柳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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