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率市场化，我的钱如何打理

王贵栋

7月一个周五的晚上，人们正享受周末时光，央行又一如既往地发布了重磅信息：从7月20日开始，全面放开金融机构贷款利率。

80年代“价格放开”的继续

“放开”这个词，其实对于不少老年人来讲并不陌生。大家可能仍会记得，上世纪80年代，我国曾经多次对粮、油、布、肉等商品搞过“价格放开”，或叫“价格闯关”。其中，80年代末的那回“价格放开”影响最大，以至引发了各种抢购潮和社会动荡。但是之后，这些商品的“价格”还是静悄悄地“放开”了。

这次放开金融机构贷款利率，其实是二十多年前的粮、油、布、肉等商品价格放开的继续。虽然两者的间隔时间有点长。

80年代末的那回“价格放开”针对的是食品、日用消费品以及一般生产资料，把这些商品的定价从政府规定改成了由市场交易双方自主决定。但是，如煤、油、土地、资金、外汇等关键生产资料的价格，当时并没有“放开”。事实上直到现在，其中不少仍是由政府定价。

因此，当今天我们听到贷款利率全面放开时，这不过是我国市场化改革进程中计划要出现的事件，本身并没有太突兀。

“利率放开”有其特殊性

我们可以看到，利率作为资金的价格，不但放开得晚，而且不是一步到位地放开。先是贷款利率放开，未来下一步是存款利率放开，最终实现的才叫利率的完全放开。

那么，为什么现在才开始逐步放开利率呢？利率和一般商品价格的放开有什么区别吗？这涉及到金融的一些基本问题。因为，金融是建立在实体经济基础上的，就像房子是盖在地基上。当作为地基的普通商品的价格还由政府决定时，想要建立在普通商品市场化基础上的利率价格由市场来决定，是不现实的。同时，利率作为“钱的价格”，影响面大、波及面广，若没有健全的金融体系，突然由市场完全决定利率，可能会带来混乱。

贷款利率“放开”的是什么？

从道理上讲，银行倾向于把放出贷款时的利率定得稍微低一些——即贷款利率低一点，这样银行就能放出去更多的款，挣到更多的存贷利息差。这类似于生活中的薄利多销。但是如果竞争趋于恶性化时，可能出现各家银行争着把自家的贷款利率往低的水平压的情况，甚至超过健康市场的合理水平，导致金融混乱。于是，央行就规定，银行的贷款利率必须高于一定水平，不能由银行任意压低。而现在，贷款利率“放开”意味着利率和白菜、苹果市场一样了，银行想薄利多销还是想厚利少销都行，价格定在哪里完全由银行决定。

贷款利率放开的影响

那么，放开后的银行会不会出现为了多放些款出去，争着互相降低贷款利率的情况呢？这是不太可能出现的。一是因为，市场上总体还是需要资金的人更多，因此作为资金供给方的银行不太可下调利率。二是因为我国企业贷款难很突出，利率高低不是最为关键的问题。

那么贷款利率放开会不会出现1980年底那样的动荡呢？这种可能性也很低。因为利率市场化其实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不仅仅是贷款利率放开、存款利率放开这两件事儿。之前，央行等政府部门有大量工作是在为存贷款利率的市场化决定做铺垫，因此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市场是有较充分准备的。

关键是存款利率放开

未来下一步要进行的改革是存款利率的放开，就是各家银行自主确定自家的存款利率，不再尊照央行的统一限制。存款利率的政府限制和贷款利率正好相反。对于存款利率，银行是想把利率定得高一点，好多吸收一些存款进来；而央行想的是，商业银行不能光想着多揽些存款进来，以致把存款利率定得不切实际的高，最后甚至出现当储户来取钱时，都不够钱付人家本金。于是，央行就划定了一条最高存款利率线。

对于一般公众来说，和我们直接相关的就是存款利率能不能放开。存款利率放开后，银行间的竞争无疑会更加激烈，银行吸收存款的方式会更多样化，力度也会远大于当前水平。这就又回到前面的问题了，如何让银行保证，它不会报出一个不切实际的存款利率？

作为储户，多学些金融知识，提高自己的鉴别能力当然重要。但像食品安全问题一样，让每个消费者都成为食品安全专家肯定不是正确的解决之道，解决的根本，还是要靠制度建设。

按照一般国际经验和通常的金融理论，这时必要的制度建设就是设立存款保险制度。有了这种保险之后，万一银行出现拿不出储户的存款时，就由政府支持的存款保险公司支付全部或部分存款给储户，防止出现大量储户遭受存款损失的金融惨剧。

未来的金融市场更加复杂

明白了利率市场化只是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进程中的一步，你就会发现，金融市场的改革其实是在多领域共同推进的。如在外汇领域，资本项目开放正在快速推进，即居民到时可以自由投资外国资产；在保险领域，车险费率市场化也在不断推进。因此，未来金融市场的可选择性和复杂性也将不断增加。对于一般非专业人士来说，面前的金融市场将变得更加难看懂、更难理解，也将更依赖于专业人士的意见。

这时，老年朋友或许会担心，更加深不可测的金融大海，自己更不了解，又不得不去听那些客户经理们的所谓“意见”，那可如何是好？从长远看，这并不需要过多的担心。因为金融市场的多样化、复杂化，必然会有法制化、规范化的监管配套。如果一个市场金融产品丰富了、多样化了，但出现了更加混乱的金融市场，那必然是一个失败的改革，也是金融政府部门极力避免的。但是就眼下而言，在鉴别金融机构的正规性、金融产品的正规性上，我们的脑子里要多上一根弦。

当然，需要澄清的是，一个多样化的、多选择的金融市场，肯定优于一个除了存款，就主要靠买房子来保值增值的简单市场。

（责编：萧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