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撷英

2013-04-29 00:44程南方
家庭医学·下半月 2013年9期
关键词:薛氏太阴邪气

程南方

医案故事

清代著名诗人袁枚在他的著作《随园诗话》中记录了与薛雪交往的一段故事。书中卷五第七篇云:“吴门名医薛雪,自号一瓢,性孤傲。公卿延之不肯往;而予有疾,则不招自至。乙亥春余在苏州,疱人王小余病疫不起,将掩棺,而君来;天已晚,烧烛照之,笑曰:‘死矣!然吾好与疫鬼战,恐得胜亦未可知。出药一丸,捣石菖蒲汁调和,命舆夫有力者,用铁箸锲其齿灌之。小余目闭气绝,喉汩汩然似咽似吐。薛嘱曰:‘好遣人视之,鸡鸣时当有声。已而果然。再服二剂而病起。乙酉冬,余又往苏州,有厨人张庆者,得狂易之病,认日光为雪,啖少许,肠痛欲裂,诸医不效。薛至,袖手向张脸上下视曰:‘此冷痧也,一刮而愈,不必诊脉。如其言,身现黑瘢如掌大,亦即霍然。”

这篇诗话介绍了两则医案。一是屠夫王小余患上疫病,医治无效准备入殓。薛雪来访看后,拿出一颗药丸,捣石菖蒲汁调和,叫人灌入汤药。薛雪嘱咐说,派人好好看着他,天亮时应该可以醒过来。后来果然如此,又吃了两剂药病就好了。二是厨师张庆得了癫狂病,把日光认作白雪,有轻微的痰出,肚痛难耐,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有效果。薛雪看了后说:“这病恐怕是冷痧,刮一下便好,不用诊脉。”按照他的方法治疗,病果然很快就好了。

除了对薛雪医术的肯定,袁枚还对其文采赞誉有加。他在《随园诗话》中言道:“然先生诗亦正不凡,如《夜别汪山樵》云:‘客中怜客去,烧烛送归桡。把手各无语,寒江正落潮。异乡难跋涉,旧业有渔憔。切莫依人惯,家贫子尚娇。《嘲陶令》云:‘又向门前栽五柳,风来依旧折腰枝。《咏汉高》云:‘恰笑手提三尺剑,斩蛇容易割鸡难。《偶成》云:‘窗添墨谱摇新竹,几印连环按覆盂。”可见袁枚笔下的薛雪,不仅医术高明,而且诗也写得不错。

湿热辨治学术观点

湿热病是外感热病中的—大类型,是由于既感受湿邪,又感受暑热之邪而发。也有由于湿邪久留伏而化热,湿热之邪交织而为湿温者。这种病的发生,与季节有很密切的关系。在夏末秋初之际,气候溽暑,既热且湿,湿中生热,人处于这样的自然环境之中,往往容易感受湿温而发病。湿温为病,既有湿邪,又有热邪。湿性黏滞,热性炎炽,二者相合,热邪由于湿邪的黏滞而难以消除,湿邪则由热邪的驰张而弥漫上下,致使病情严重且缠绵难愈。对此,薛雪总结道:“夫热为天之气,湿为地之气。热得湿而愈炽,湿得热而愈横。湿热两分,其病轻而缓;湿热两合,其病重而速。”

湿热病邪的侵犯途径和侵犯部位不同于其他外感病。薛雪将其归纳为三个方面:一者,大多数患者,邪气是从口鼻而入,这一点同于温病学家的观点,但又有所不同。他认为温病之邪从口鼻入,伤于心肺。而湿热病邪虽然也从口鼻而入,但所伤脏腑主要在脾与胃;二者,有少数病人邪气是从皮毛侵入,这一看法不同于吴又可、叶天士等温病学家的只强调温邪从口鼻而入的观点;其三,邪气从上而受,既不在脾,又不在胃,而是侵犯膜原。另外,薛氏十分重视脾胃盛衰在湿热病发病过程中的作用,指出脾虚湿盛是湿热病产生的内因条件。

薛雪对湿热病的研究,突出了湿邪与热邪相合为病的特点,抓住了湿热二邪轻重不同的要害,并结合脏腑、三焦、表里等辨证方法,使之融为一体,解决了湿热病的证型辨析,有利于临床应用。在治疗上,不仅有温化、清泻、清热祛湿诸法,又有补阳、益气、养阴、生津等方法的配伍,且其用药清热不碍湿,祛湿不助热,扶正不碍祛邪,祛邪并注意扶正。

薛雪治疗湿热病不拘泥于固定成方,遵循湿热病的特点,成为后世治疗湿热病的典范,影响极其深远。

《湿热条辨》

薛雪博学多才,所著颇多。既有《一瓢斋诗存》、《一瓢诗话》、《吾以吾集》等诗集文选,体现了他不凡的文学才能;也有《湿热病篇》、《医经原旨》、《湿热条辨》等医学著作,集中体现了他的学术思想。

其所著的《湿热条辨》一书,丰富并充实了温热病学的内容,对湿热之辨证论治有了进一步的发挥,对温热病的发展有很大的贡献。他认为:“湿热之为病,不独与伤寒不同,且与温病大异。温病乃少阴、太阳同病,湿热乃阳明、太阴同病也。”又曰:“湿热以阳明太阴为多。中气实则在阳明,中气虚则在太阴,病在二经之表者,多兼少阳三焦,病在二经之里著,多兼厥阴风木。故本证易耳聋、干呕、发痉厥。”此说为薛氏所创见。薛氏在《湿热条辨》中,阐述了湿热本证,也就是湿热病经常出现的几个主要症状,是辨识湿热病的提纲,即“始恶寒,后但热不寒,汗出胸痞,舌白或黄,口渴不引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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