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用“敬业、和蔼、幽默、医术精湛”评价他,问到这其中哪些最让他欣慰时,他回答我们:除医术以外的。因为他认为医术是起码的要求,医术精湛不敢当,但是一般做到主任医师这个位置时,医术高低的程度是相似的。而做什么事情,“人”行不行很重要,与人为善这是出发点。
他是一名好医生,正如他所强调的——与其把一个好医生看成是救死扶伤的天使,不如把他看作是尽职尽责的职业人,医生就是普通人。
想当老师的医生
“大家评价你很幽默,平时有刻意去培养这一特点吗?”
“我觉得幽默这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
“那家庭环境是否给了您许多潜移默化的影响?”
“应该是的,至少那个环境没有束缚,给了我最大范围的自由。”
在上学时期,特别是中小学时期,往往最让同学羡慕的家庭不是高官家庭,也不是富商家庭,而是教师家庭。那样家庭里出来的孩子普遍教养良好,温文尔雅,成绩也名列前茅,而且还与最尊敬的“老师们”常常接触,人缘也很好。陈欣便出生、成长在这样一个家庭,至今仍保持着温文尔雅的气质,平静温和的谈吐和带点幽默的灵动。
陈欣的父母都是大学老师,他生于上世纪60年代初的大学校园里,接触单纯的人,过简单生活。还在小学期间时,由于父母工作的便利使他有机会开始阅读很多中外名著,像《匹诺曹历险记》、《雾都孤儿》等,到了中学《红与黑》、《简爱》更是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书。而在那个年代,其实这样的书籍是不允许阅读的,特别是对于一个小孩子。当时陈欣的父母却为他打开了这样一扇门,陈欣说:“当时我母亲告诉我,这些书他们看了并没有什么坏的影响,所以我也不会有,他们非常开明,在我的人生进程中,他们更多的是以自己作为行为准则,对我加以引导而不是规范我的行动。”
这也使得他对教师非常尊敬,在问到除医生以外最想从事的职业时,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出“教师”两个字,“教师将莘莘学子教育成才,很容易有成就感。而且教师是一个和人有交流的工作,我喜欢与人打交道。”虽然最终没有成为教书育人的老师,但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角色也是他的心头好,因为医生也是与人打交道的工作,前者育人,后者愈人。
1986年陈欣从北京医科大学毕业(现为北京大学医学部),接受工作分配开始在积水潭医院从事烧伤及烧伤整形临床医疗工作。北京积水潭医院建立于1956年,是一家拥有1000余张床位的大型三级甲等综合医院,烧伤科为其重点学科之一。
烧伤科医生:艺术家与消防员
改变“白衣服”的形象
一般人都会将医生比喻成白衣天使,在问到陈欣的体会时,他说:“作为一名烧伤科医生,工作的性质其实更像一名艺术家,我们要完成对他们受损皮肤的修复工作,虽然有些病例也许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但是我们肯定是在尽最大的努力让结果更好看。而且每一次治疗后都是一件特殊的作品,这其中的过程可能是相似的,但是你要找到其中的差异性,每个病例都要像搞科学研究一样对待。”
他的艺术体现在重视不同病人的个体化对待。不仅是在治疗上,还涉及到护理、相处等几个方面。尽管作为一个主任医师,工作任务繁多,他还是尽量坚持亲自为患者换药,这样可以让患者安心,也可以更好地了解患者的情况。
烧伤科儿童患者很多,陈欣在对待这一部分特殊患者时更是别具用心。他特意准备了许多儿童贴纸,治疗期间表现良好的儿童患者就会得到这份奖励,而且会根据表现程度有数量上的变化。陈欣告诉我们,“很多小孩对于医生的形象可能都是不太好的,会给他们打针,逼他们吃药,表情严肃,总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这让他们一见到穿白衣服的人就害怕,抗拒治疗。我希望通过一些努力,让小孩子改变对‘白衣服的印象,通过贴纸奖励等具体方式,心理上减轻他们的痛苦,抵销掉他们的害怕。”
在说起这些时,陈欣解释说那只是一件小事,而正是因为这样的小事让许多小朋友的泪花变成了笑容,成为了他们看病过程中回想起来最开心的事情。一位患者写下:医生包扎完后送给孩子一个闪亮亮的爱心,贴在包扎带上,孩子高兴地说“谢谢叔叔送我们爱心小宝贝。”下周我们还去!
正像积水潭医院宣称的“不拒细流,积水成潭”,这种细小之处体现的真情,无微不至,它给医患之间的信任提供了最结实的纽带。
烧伤是一门急救医学
积水潭医院烧伤科的名字经常与一些突发事件相连,有前些年的蓝极速网吧火灾、京民大厦火灾,也有近年的大兴旧宫火灾、更有震惊世界的汶川、雅安大地震伤员救治等等。这些突发事件要求医生有极快的应变能力,甚至是一秒钟之内。“在这种情况下,烧伤科的医生是消防员,随时准备去最需要他们的地方。”陈欣解释到。
他参与了汶川、雅安两次地震的救援,“我感觉很荣幸,国家需要你,而你能够用自己的知识真正为国家做贡献,这样的事情是当你以后回顾人生时都会感觉荣幸的。”他脸上的表情自豪且真挚。
参与雅安地震其实还有些巧合,4月19号他们到达四川准备参加20号的汶川抗震救灾五周年研讨会,结果20号雅安发生7.0级地震,“当时就在震区,感受更强烈、更切实,因为自己有过抗震救灾经验,而且几乎就在现场,前往雅安那就是义不容辞的任务。下了车就去医院,放下背包就看病人。这也是烧伤科的会诊传统。在地震发生时,医生都得争分夺秒,时间就是生命。”
在汶川,一个星期连续做了60多个手术,一切都连轴转,做完一个手术,就马上将病人转到后方医院,然后接着治疗新运进来的伤员。“在现场从来不把自己当专家看,因为没有时间去从容解决问题。我看到当地的护士长背着孩子就投入到紧张的抢救中,因为孩子太小放在家里不放心,又不能抛下伤员不管。这让我很受感动,在大难面前,医护人员都能够放下个人情感,以集体、国家为重。这是一种真情流露。”他告诉我们,无论什么时候出现问题,都要出现在自己负责的病人的身边,这是要求。
艺术和医术是可以共通的
陈欣的英语和日语都不错,如果他不是一个医生,那也是一位勤奋、有上进心的人才。在日本的两年学习,对他现在的工作帮助很大,他见识了更多的人,接触了更多的信息,因为医学交流很重要。
除了行程上固有的学习安排,在生活中,他还会用其它的方式来巩固知识,锻炼他的技术。
伦·赖特说:一个高明的外科医生应有一双鹰的眼睛,一颗狮子的心和一双女人的手。平常陈欣喜欢画画,还会自己做衣服来锻炼自己的手。“烧伤科医生对手的要求很高,像我们老主任就非常喜欢雕刻。还在手术中打下手的时候,可能我按照指示递一下手术刀,在划定的位置切口就行。但是当我主刀那一天,我就得自己判断行不行。我不能拿病人做实验,那样的代价太高。” 说这些的时候他很兴奋,这种自行专研的特殊方式透露了他的认真和善良。他深知“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所以通过缝制衣服来提高手的灵活性和准确性,通过绘画同时培养对美的追求。
做普通医生,尽心尽责
今天是7月22日,由于限号,他今天早上6点半从家里出发,7点50交班,8点20查房,9点进手术室,下午两点半在手术室吃完中饭,正常一天的高峰基本上已经过去,然而又来了一位急诊病人——全身80%大面积烧伤,马上又重装上阵,一直忙活到晚上7点多,一日工作完成的钟声才迟迟敲响。然而事情并没有完,他回到家的时候也许是晚上10点。
“对我的家庭当然有愧疚感,只不过当初我选择成为一名医生时,大家就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作为一个父亲,他没有时间照顾孩子,他缺席了孩子的家长会,错过了孩子的毕业典礼,忘记了学校的公开活动。而给他最大鼓励的是看到病人经过他的医治康复出院。
看到这,你会想到哪些词来形容,英雄、白衣天使、圣人?
不,这不是陈欣想解释的,他说:“你可能觉得我起早贪黑、忙上忙下这很不容易,但这是我必须做的,这是一位医生的本职工作。我并没有什么特殊性,特殊的是我的职业。大夫除了他的职业,他的基本素养和所有公民是一样的,他就是一个人,诚信、善良、守信,对工作负责。此外,社会上还有许多也在努力工作的人,像从事财会工作的人,一年都没有出差错,难道他不值得被尊重吗?”
事实确实如此,工作以外,他和普通人一样,有他的七情六欲,行为准则。他会陪着儿子去游泳,打球;周末,和妻子一起看综艺节目、电视剧。他有喜欢的主持人、电台节目、TVB明星,还在自己的微薄上,添加了“宅男”这样的标签。
对于他来说,荣誉是一时的,一切平常心对待,患者不需要用圣人的标准来期待医生,他自会尽己最大的努力。一次奋不顾身很容易,提一口气就过去了,但生活绝不能这样一直绷着弦过日子——医者皆凡人。
陈欣 主任医师,副教授,现任北京积水潭医院烧伤整形科主任助理,毕业于北京大学医学部。中华医学会烧伤外科分会委员,北京分会烧伤外科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华医学会北京分会创面修复学会主任委员,中国康复学会修复与重建外科学会北京分会副主任委员,中国医师协会整形美容分会瘢痕亚专业委员会常委等。
擅长大面积深度烧伤,烧伤整形和功能重建,难治性创面修复,面颈部及手部整形及功能重建。
曾赴日本留学,研修烧伤外科和整形外科专业,分别获日本东京女子医科大学形成外科研究员及特别研究员证书,取得日本东京女子医科大学形成外科医学博士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