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宗等
我们的道德教育其实已经泛化掉了。泛化的表现是把许多东西都当作道德问题去对待,比如心理问题,一个学生嫉妒别的学生,这是明显的心理问题,但往往被当作思想品德的问题去对待。再比如法律意识的教育,也被思想品德教育所替代。这其实都是不同领域的教育。
我们的教育,无论是学校教育还是家庭教育,都一直关注学生的知识教育,一个学生只要分数高就是好学生。在这种单一的教育评价体系中,学生们被纳入同样的成本模式里同场竞技,就把本应促进每个个体发展的教育,异化为竞技教育。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中成长的学生,即便走进大学,也无法抹去竞技教育留下的印记,他们会把同学有意无意地当成竞争的对手,不懂得为他人喝彩。而拼杀的结果是,友情不再,只剩冷漠。
复旦大学投毒案只是一个极端的个案,但如果不真正重视对学生知识教育之外的生命教育、人格教育、心理教育,类似的事件还会发生。
而生命教育、人格教育,说到底是要关注每个个体的个性、能力与素养。推进这样的教育,首先需要打破单一的分数评价体系,建立多元的评价体系,引导、鼓励学生做最好的自己,而不是把同学当竞争对手的教育,最终异化同学关系,甚至制造同学之间人际关系的紧张。只有倡导多元发展的教育,才能让学生真正感受到学习的乐趣,同时才能让他们有完善的人格。
(见《北京晨报》,文/周怀宗)
善良来自何处
近日在电视上看到一个节目,一个一岁的孩子,因为烫伤被遗弃在医院,父母无钱医治,留下一封信后在人间蒸发。一群素不相识的网友联络起来,为这个可怜的孩子筹集医疗费用,还轮流护理这个孩子。一个父母都不管的人,一些素不相识的人竟然承担起父母的重任,该怎么解释这一现象呢?我左思右想,恐怕只有善良两字可以解释。
那么,善良来自何处呢?来自人的恻隐之心。孟子说,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仁是什么?用孔子的话讲,就是爱人。孟子打过一个比方,说一个孩子落进水里,大人见到施之援手,拉他上岸,并不是那个人和小孩家长关系密切或者是想讨好孩子的家长,而是那个人有恻隐之心。
20多年前,我有一个朋友,一天我们几个人一同下饭馆,正兴高采烈地品味美味佳肴,这时来了一个乞丐,伸出他那并不洁净的手。同桌的一位非常厌恶地连续说了几个“去”字,正在乞丐失望地转身之际,我那位朋友从兜里掏出钱给了那乞丐。刚才赶人的那位不满地说,这些人不值得同情。好像对他们了如指掌的样子。我那位朋友颇为动情地说,说不上哪天我也会沦落到这一步。
也就是说推己及人的心理,可以助长人的善良。当然,行善之人行善的时候,并不指望立刻得到回报,他们只是表达自己内心。所以我们不妨说,善良来自人们的内心,来自人们的内在需求。
(见《今晚报》,文/刘兴雨)
大学本多事
大学本多事,自然到处惹尘埃。我承认,社会上所有的毛病,大学都有,只不过表现形式不太一样而已。教育并非孤岛,今天中国大学的诸多弊端,很大程度是转型期中国各种社会矛盾及思想混乱的倒影,而不是反过来。
在我看来,古往今来谈“教育”,侧重点逐渐从原先的道德、心灵与修养,转为今日的知识、技能与职业,此乃现代化进程中“必要的丧失”。人们在评价一所大学时,除了考察其获奖、经费、专利以及学科排名之外,最好兼及其对于整个社会的文化修养及精神境界的提升作用。
我承认,今天中国学界的诸多乱象,板子不能全打在教育界身上。可我同样反对把一切的“不好”,全都推给无所不在的“体制”。要说整个社会道德沉沦,读书人本来就有责任,你即便不能“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起码也得表里如一,堂堂正正做人:可以清高孤傲,也可以和光同尘,最要不得的是两边都讨好,两边都沾光。传统中国,读书人坚信“学为政本”——短时段看,在一个官本位的社会里,无论学者如何高瞻远瞩、金玉良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但若着眼于长时段,这些声音是有可能穿越历史时空,影响未来的。正因此,读书人不能妄自菲薄。
(见《文汇报》,文/陈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