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迪金森诗歌之死亡主题研究

2013-04-29 13:24包欣欣
关键词:死亡人性意象

包欣欣

摘 要:“死亡”和“永生”是艾米莉·迪金森诗歌中和永恒主题。这位独立于19世纪美国文学的主流之外的诗人却开创性地通过不拘一格的韵律,含义隽永的意象,深刻而恰切地表现这一主题,并把笔触深入到人们内心深处的隐痛与希冀,成功地将生命的意义,人性的复杂表现的淋漓尽致。

关键词:死亡;意象;人性;永恒

中图分类号:I712.0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3)09-0158-02

艾米莉·迪金森是19世纪美国文学史上享有盛名的女诗人,她凭其不循章法,语言简朴,意韵多变和风格奇特的诗歌,成为与惠特曼、哈代和霍普金斯齐名的西方现代派诗歌的先驱。她一生选择了归隐幽居,足不出户,但“很少有活着的人像她那样懂得爱情和死亡。”[1]在她孤寂而漫长的岁月中,共创作了1775首诗,以一种纤细、聪慧、典雅的笔调反复吟咏自然、爱情、上帝、友谊、死亡和永生等深奥的哲学主题,而死亡之谜作为人生奥秘的重要部分,备受诗人的青睐,她是孤独的不断地与自己心灵对话,思考生命和生活的意义,更是敏感而睿智的,她用了三分之一,将近600首诗歌的比重,从不同的视角及不同的身份来阐述她对死亡与永恒的理解。她笔下的死亡主题意义复杂而深刻。

一、死亡之“默然”

在19世纪中叶,美国因霍乱,伤寒、结核病的广泛传播,死亡率很高,迪金森所住的阿莫斯特地区也一样,所以她的一生充满死亡的味道。在面对死亡之不幸,死亡之必然时,也许是受到太多的外在刺激,也许是其本身的孤寂心灵,使她内心恐惧与悲哀之情聚生,使她以旁观者的身份去面对这一份份的悲剧,在其心灵震荡的同时,表现出了“默然”或是“冷静”之态。

当地的墓地就在迪金森寓所的附近,她亲眼目睹葬礼,感受亲人的离去,这都使她陷入深深的痛苦,她挣扎、她悲苦、她撕心裂肺,她也曾想到能否阻止坟墓夺取亲人的生命,但是,之后,她陷入生命与死亡之思考:我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对待那可怕而无奈的自然之力,我有的只有“默然”。当然,这里的“默然”,并不是指她甘愿死亡,也不说明,在死亡面前她沉寂,而是以“理性”来面对人们的恐惧、生命的必然以及人生的无奈,她表现出了平常人没有的冷静,也反应了其心理的不确定。

于是,在《我的生命已结束过两次》(My life closed Twice Before its close)中,她以死亡的准备,向我们解释其内心的安静,思维的那份理性:

我的生命结束前结束过两次

她仍旧等待着

是否永恒会为我

揭开第三次

如此沉甸甸。如此无望地看到

因为生命两次已然陨落

分离是我们知道的天堂的全部

也是地狱所需求的

艾米莉“感受死亡”的两次经历分别是1853年本杰明·牛顿的过世和1862年查尔斯·沃兹沃斯的过世,这两个人相当于艾米莉的“老师”。牛顿是一位学习法律的学生,给她父亲做过事,他将爱默生和其他作家介绍给艾米莉,从而使她开始走上了文学道路,最终从事诗歌创作。沃兹沃斯是长老会主婚的牧师,艾米莉她似乎爱过他,1862年沃兹沃斯的过世使艾米莉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激发了她狂热的创作热情。正是两次生命的结束,让她感受到心灵的死寂,而正是这两次的死亡,使她饱感生命“如此沉甸甸”,而也正是这两次死亡之旅,让她感受寻找一份安静、友情、真情和爱情的艰辛与幸福,而这一段看似死亡的经历,为其人生添上了太多太多的色彩。

二、死亡之“坦然”

死亡最明显的特征在于其必然性,迪金森早早的指出了这一条无法抗拒的自然使命,而两次生命的结束,再次让她肯定了死亡的不可逆转性,在著名的《因为我不能停步等候死神》这首诗中,她写道:

因为我不能停步等候死神--

他殷勤停车接我--[2]

然后死神的马车载着我经过“校园”、“麦田”、产看到落日。诗中众多清晰鲜明且极富生活气息的意象使全诗欢快明朗。“校园”象征无忧无虑的童年。“麦田”象征辛勤劳作的青壮年。“落日”则象征迟暮的晚年。最后马车停在一座屋前:

仿佛是隆起的地面—

屋顶勉强可见—

屋檐,低于地面—[2]

这分明是一座坟墓,是人生最后的归宿。在生命变迁,生命从童年到青年再到老年的途中,经历的成分远远不少于单纯的死亡,你看,隆起的地面、低矮的屋檐,甚至没有屋顶的支撑,这便是我们最后的归宿——坟墓,这是每个生命最后之必然,我们没有任何可挣扎脱生的资本,在死神停下车的那刻,我们只能乖乖的跟随他的马车进入坟墓。也正因为死亡的必然性,迪金森看清了死亡的不可抗拒性,同时,在其经历过比死亡更为痛心的寂寞、孤独、悲伤之后,他坦然而理性的面对这份上天赐予的礼物,甚至对其进行了幻想。

三、死亡之“毅然”

在艾米莉看来,死亡意味着永生,而这也是她的诗歌永恒的主题,同是在《因为我不能停步等候死神》诗句中,它对思想尽情的展开了细腻而感性的幻想,从生者和临死者双身份进行死亡情感体验,在其分析痛苦死亡、迷惘死亡和安静死亡后,她从心灵深处去追求一份世外安静,于是,在25岁时,她走出俗世,进入了山林自居的生活。

(一)死亡路途之恐怖

迪金森不遗余力地想象了死亡过程,细腻而敏感地描绘出死亡时的恐怖气氛。“随着剧痛之后”入木三分地展现了死亡的剧痛。在面对无可奈何的死亡时,人们像极了最后挣扎或是无力挣扎的鹿,也许是死亡之前的回光返照,也许是死亡之前的存留希望,但是,在即将到来的死亡境地下,我们被死死地“掐死”,一点点的生命宽容不被给予,由此,我们怕极了死亡,我们不仅仅是害怕死亡这个结果,更怕的是死亡的过程,死亡后的孤寂。

(二)死亡路途之惘然

露水使我颤抖而发凉

因为我的衣裳,只是薄纱

我的披肩,只是绢网

这么单薄的衣服之下,更是身躯和心灵的淡薄,当风吹过,当人生走过,进入世界那头的时候,她只能看到些什么?是简单而单薄的长袍,是凉意十足的披肩亦或是那吹离衣裳的凉风,她实在不能向生存者那样,最求生活、最求层次、追求真谛乃至琐事,她只是一个无力而只能观望的要死亡的人,她无权拥有生者的追求力量,但是,她挣扎着追求自己走进死亡的路程,面对前面的路,她的心中一片无望与无奈,于是,当她躺在床上垂死的时候,屋内一片寂静,只有一只苍蝇为她注入死亡的召唤,而当她想着临终前做立遗嘱这件事的时候,死亡之手已经伸过来,断了其最后的念想,断了她的眷恋,于是,当她走进另一个世界时,她内心的孤独又重生,而在另一方世界她还不明了自己的所向,因此,这份惘然让她倍感死亡之强大。

(三)死亡路途之凄美

死亡也许是美的,起码从迪金森死亡路途的想象上,我们看到了死亡意象的美,而也就是这一份想象出来的美,使得她对死亡与永生产生了更深思考,也就是这一份美,使得她那份沉静的心灵被审美化。

在《因为我不能停步等候死神》中,诗歌的节奏起初缓慢,后急促,最后又轻向缓慢。

这一跌宕起伏的旋律将我们带入死亡之曲之中,在生存与死亡之间,或是平静有余、或是急促挣扎、亦或是大起大落,在步入死亡之时,一份孤寂、一份安静,当时当死亡真正迎接时,那份眷恋、那份悲痛油然而生,所以,这样的急促之调正适应了那份死亡的悲痛或是恐惧,而在生命终结的那刻,一切解脱,随之像一片散落的云,安然而去,这样的生命历程是阴郁的,也是美的。车辆前的道路也是从早晨至黄昏,人生由童年进入壮年以至暮年的生命旅程。在迪金森的死亡诗歌世界中,以音乐式的歌调、以画面式的场景、以多元化的描述,实现着死亡路途的挣扎、安静甚至是安逸,由此看来,她在经受住多次人生打击、经历情感磨练后,她的人生世界是那么的畅然,甚至是以这种美丽来动人。然而,人间最大的悲剧,就是把最美的东西撕裂给别人看,所以在进行美轮美奂的描述后,让我们不禁感受到这种形式美背后的苦痛——死亡如此凄惨,死亡却有些美。

(四)死亡路途之平静

存在于死亡前的经历、存在于心理的一份安静,抑或是存在于原本的文人情感,她钟爱于那份恬淡平静的死亡,这是一种超脱的、无所牵挂、无所依恋而又无所遗憾的死亡,而这对任何人来说,这种死亡方式无疑是最美而最成功的,所以,在迪金森死亡对话中,用激情和敏感,用清教徒的冷静和克制,描绘出恬淡、平静的理想中的死亡,没有痛苦,没有无奈,只有平静和理智,这些都是为她的思想赢得了永生。

四、总结

迪金森对死亡主题的探索将生命的意义从有限延伸到无限,从幻灭引向永生。是的,当死亡被赋予希望时,永生和积极意义就不应被否定。在诗歌1162中,迪金森曾这样定义人生:“我们的生活是伟大的事/我看见自己度过一生,因为/人生就是无限。”死亡是恐怖的,但不应该成为人类心中的恐惧,人类应该像热爱生命一样热爱死亡,因为死亡也是生命的一部分。毫无疑问,迪金森是美国所有女诗人中最深思熟虑的人,最努力挖掘人们内心深处的隐痛与希冀,成为最终悟尽死亡之真谛的人。

参考文献:

〔1〕罗伯特·斯比勒.美国文学的循环[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139,46.

〔2〕江枫译.艾米莉#狄更生诗选[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96.225,45,155.

〔3〕飞白.世界诗鉴赏辞典[M].桂林:漓江出版社.

〔4〕艾米莉·狄金森.我们无法猜出的谜[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1.3,32,51.

(责任编辑 王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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