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者为王

袁家珣

婚博会的时代来了，一位婚姻分析师总结大龄男女青年为何不结婚：

80后：艰难人生谁敢低就？

70后：爱人同志在哪里？

在大荧幕上，这些心声被无限放大，恰好点出不同年代在不同年龄女性身上打下的鲜明烙印。

从女神到小妞电影

“年复一年，20来岁的女孩来到纽约只为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两个‘L：Labels（名牌）和Love（爱情）。20年前 我也是其中一位。”“事实证明，分辨假包比分辨爱情真伪容易得多”——1998年电视剧《欲望都市》在美国上映后一炮而红，四个“窈窕熟女”，六年跌宕起伏的都市生活，有性，有爱恨情仇，有车水马龙的曼哈顿、华灯璀璨的派对，然而光是凯莉与闺蜜们之间的大胆倾诉，就足以惊世骇俗。

《欲望都市》被选入中国英语听力学习题材，也自然而然地为“剩女剧”在中国市场开辟一条新路，2008年电影版《欲望都市》上映后更是轰动一时。电影版延续了电视剧的主旋律，几个都市金领历经都市风尘却仍旧不失高贵和自信。在她们各自找到自己选择的理想归宿的同时，萨蔓莎成为单身女郎的一面旗帜。她对完美的爱情打了大大的问号，用她的话来说：“我并不真正相信婚姻，而botox（肉毒杆菌），每次都好用。”在中国，萨蔓莎或许是少数——她知道自己压根儿不会是个贤妻良母。可知道，她独立自主且活得有滋有味的形象却为仍旧单身的职场女性打了一剂强心针。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尽管这是个最新鲜也最陈旧，最温馨也最残酷，最丰富也最平庸的话题，随着商业类型片在中国市场逐渐成熟，在转型期的社会正火热的“剩女”素材也被搬到大荧幕上。她们的事业、感情，在荧屏上被放大后，再次揭示了现代社会中女性的矛盾与尴尬：经济发展的洪流必然推动了逐渐晚婚的趋势，在最佳择偶的年龄，不少女性选择了看似比婚姻更靠谱的投资——高学历、高薪、高职位，但是她们始终绕不开结婚生子的传统命题。

有媒体称这一类族群为“3S女性”——Single（单身）、Seventies（70后）、Stuck（被卡住了）。如果说现实社会中的她们面对的是无数枉然的相亲、一成不变的卖命生活、日益缩小的交际圈，显然中国式的欲望都市更像是完美的童话故事。

爱情类型片的难题在于如何融合大团圆的结局又不失人物真實感，《欲望都市》可算是成功的楷模；它糅合了在大城市里的高龄女性被爱欲纠缠的现实，并且在荧幕上塑造了一个个有鲜明个性的单身贵族。浪漫派的凯莉在坎坷的寻爱之路始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对于各种情感包袱总是拿得起放得下；保守派的雪丽渴望传统家庭的生活，但是她相信“宁缺勿滥”；女强人萨蔓莎和米兰达潇洒与干练的个性使她们不迁就于世俗的目光。

相比之下，强档国产“剩女片”中被卖萌化的女性缺乏女神的自信和人格魅力，难以引起社会女白领的共鸣。《一夜惊喜》里，女主角米雪（范冰冰饰）不惜自毁形象，痴狂地追求风流的上司；纵使不少男人如众星拱月般围绕在她身边，剧中的她体现得仍是无助与迷失。

导演金依萌运用好莱坞类型片的拍摄手段，按照典型的犯错、认知、救赎的人物成长轨迹推动故事，剧中女主人公从四个不同的典型男（萌男、事业男、多金男、痴情男）中选出孩子的爸以及自己的寄托。《一夜惊喜》上映不久票房过亿，但是不可避免遭观众、影评人毫不客气地吐槽：“没有现实基础的空中楼阁。”归根结底，过于花痴、浮夸甚至低智化的人物形象，以及无论在事业还是家庭中都没有妥协的皆大欢喜情节毕竟与现代白领有一定的距离。

高处不胜寒

荧幕上的女神和荧幕下的剩女有什么共同之处？“对爱情保有一定幻想，却也不再沉迷于浪漫童话。她们学会了把自己的忧伤隐藏得更深刻......”《女人初老》导演李伯男一语道出。

没有绝对的喜剧，喜剧人物的背后还有被隐藏的忧伤，还有真实的投影。现在轮番上演的“剩女剧”或是夸张搞笑，或是温馨动人，它们都在试图反映不同年代在不同年龄女性身上打下的鲜明烙印。

“少女时代如公主一般的优越感，在某一个深夜被噩梦惊醒之后，便从此远离了自己。于是有人开始恨嫁，失去了应有的气度与从容；有人开始悲观谨慎，不敢再让自己触碰爱情；有人开始对现实不满，但又不敢改变，更懒得改变。”李伯男用戏剧刻画出当下围绕在你我身边的这些女人，却不用“剩女”来概括她们。

中国婚恋网站调查显示，1973到1986年出生的“剩女”们的“剩”感最强烈，“缺少认识异性的途径”“消极等待”及“爱情理想主义”是她们认为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剩女”一词颇具有讽刺意味，“剩”在世人眼中是被剩下来的，是物质文明迅猛发展中的副产品，她们为了自己的事业、为了稳定的收入，甚至为了争夺向来被男性所占去的金字塔顶端而奋不顾身，她们为了更高的学识、更广的眼界而努力实现自我价值。为了经济独立和崇高的自由理想，她们错过了最佳择偶时机......在时代变迁的大潮中，许多传统思想不曾间断地与当下那象征着伟大前途、无限美好的“中国梦”冲撞，她们恰恰站在炮口上。

从《一夜惊喜》到电视剧《非缘勿扰》《大女当嫁》《剩女向前冲》，荧幕上展现的是一个个外表气质姣好、个性独立、工作稳定的单身女性在大城市里的情感波折。虚构情节纵然融合了主流思想所认可的价值与道德观。不难发现，人们对于“过好日子”有一种思维定式，一个健康的家庭是这个定式的核心。

步入婚姻殿堂，是喜剧必然的圆满结局，但回到现实中，在人人寻找爱情、婚姻与面包的完美结合的时候，剩女能够挑肥拣瘦的机会相对的少。如果找到终身伴侣，是无数人的美好理想，不婚主义者仍可以大胆地问：“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在物欲纵横的大环境下，至死不渝的爱情愈来愈难寻，婚姻并不能轻易地与幸福画上等号，但逝去的流光岁月不应只留下无限惆怅和失落。《欲望都市》里四个大龄女人始终坚持自己所向往的生活，不在爱情面前却步，对她们来说，年龄从来不是限制，现在如此，在未来的岁月亦是如此。